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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 輪到他了

  金澤滔飛快地瞟了陸部長一眼,卻見他激動得鼻翼急劇地翕動,目光炯炯,急切地看著自己。

  金澤滔感覺心慌,一般人關心那晚鐵司令和自己的對話,可能出于好奇,或者是看好自己,想藉此和自己套近乎,這些,都不奇怪。

  但陸部長什么身份,行走在省委大院的正廳級省組部副部長,掌握著全省成千上萬省管干部的生殺大權,他能淺薄到因為鐵司令和自己說了幾句話,就對自己另眼相看?

  金澤滔正想說話,車已經嘎吱剎住了車,通元酒店到了。

  金澤滔不等車停穩妥,就先下了車,陸部長慢悠悠地從車上下來,伸了伸懶腰,陶醉地呼吸著空氣中彌漫著花草芬芳。

  劉志宏從后面的車子跟了上來,狐疑地看著金澤滔問:“不是直接上西州嗎?怎么停這兒了?”

  他知道直接問陸部長,是沒有答案的。

  金澤滔對酒店迎賓小姐說:“準備一個包院,讓朱總排一下菜,速度要快,領導吃好飯還要趕路。”

  吩咐完事,他才回頭說:“劉書記,你們要離開南門,別人不管,但我是一定要敬你一杯酒,權當餞行,陸部長也覺得這樣安排比較妥當。”

  離別南門,劉志宏心里一直惶惑,陡聞金澤滔這番暖心窩的話,讓劉志宏百感交集,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只是重重地拍著金澤滔肩膀,只覺得在南門數十年,臨別前能得金澤滔一杯水酒相送,也不枉平日里兩人的惺惺相惜。

  部長率先走在前面,對金澤滔的解釋沒有點頭,但也沒有搖頭。

  等進了包院,陸部長攔住了金澤滔,對劉志宏等人說:“你們先進去,我跟金市長有幾句要說。”

  兩人又折回院外,沒等陸部長動問,金澤滔主動說:“鐵司令說了一些話,但歸根結底就一個意思,他要求,所有領導干部,要安心工作,不要有太多的亂七八糟的想法,做一個純粹的人,一個純粹的越海人。”

  金澤滔特別強調要做一個純粹的越海人,聽陸部長的口音,不象是越海本土人士,或許他早已經從中嗅出一絲異乎尋常的信息,詢問自己,不過想得到某種印證。

  陸部長仰頭看天,此時,天還大亮,明晃晃的太陽還掛在山頭,天空湛藍湛藍的,天際的幾絲云彩被日光映得火燒一般。

  金澤滔有些佩服地看著陸部長,就這樣昂著頭挺立著都快有十分鐘,竟然都一動不動。

  金澤滔正在放肆地打量著陸部長的時候,陸部長忽然動了,他說:“除了這些,還說了什么話?”

  金澤滔說:“鐵司令讓我把他的話帶給一些人。”

  董明華和溫重岳的話他已經順利帶到,而且結果皆大歡喜,蘇子厚早些天主動打電話詢問了鐵司令在南門活動的情況,金澤滔也把話帶到了。

  “就這些?”陸部長說話的語氣少了嘲諷,多了分溫和,鐵司令讓小小一個副處級干部帶話,令人匪夷所思,讓他覺得金澤滔的背景有些神秘。

  金澤滔笑了笑沒有答話,他知道陸部長想了解到底讓他給誰帶話。

  “姜書記親自點名讓劉志宏同志主持修訂干部任用條例。”陸部長換了個話題,他也覺得剛才這話問得有些蠢,如果真不能說的,他知道了反而是禍非福。

  金澤滔笑了:“姜書記也強調要求每個干部都做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腳踏實地的人。”

  陸部長飄忽的目光終于凝成一線,和自己猜想的一樣,外省勢力和本土勢力終于聯手,達成妥協。

  姜書記一改往日的低調無為,準備著手修訂干部任用條例,姜書記這是要效仿南門,以任用制度改革之名,行干部調整之實。

  陸部長豁然開朗,部里讓他匆匆結束南門的試點考察,并指名讓劉志宏隨工作組一同回去。

  原來,姜書記這是要高調準備調整干部,難怪電話通知語焉不詳,恐怕部里大多數人都還一頭霧水。

  如果所料不差,劉志宏這個干部任用制度改革的始作甬者,在這次調整中將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

  而眼前這個金澤滔,是南門干部群眾中,唯一發自內心殷勤留客,設便宴為他們送行的人,就憑這一點,他和劉志宏交情匪淺。

  誰又知道,在他人眼中,如喪家之犬離開南門的劉志宏,有朝一日也能決定很多人的命運,說到底,金澤滔為人講究,非是一般趨炎附勢之輩,不因權重而折腰,不因位賤而輕卑,這就是緣分。

  如果說之前,陸部長刻意關注金澤滔,只是職業習慣和政治需要,那么現在,陸部長心里真起了和金澤滔結交的念頭。

  陸部長轉過身來,正面直視金澤滔,說:“春節期間,你在越海大廈表現突出,果斷制止了一樁可能傷及人命的群體擁堵事件,聽說姜書記大為欣賞,還當眾承諾要重重獎勵你?”

  金澤滔嘿嘿笑說:“姜書記要推薦我為全國勞動模范。”

  這個事情很多人都知道,能得到省委書記的獎勵,也是件榮耀事,無需隱瞞。

  再說,黨員干部被推薦為全國勞動模范,推薦材料還需要省組織部審核同意。

  金澤滔的推薦材料目前已經遞交至組織部,事情的前因后果陸部長心里清楚,他不過是想證實一下金澤滔和姜書記的關系,果然如此。

  陸部長倒有些羨慕金澤滔的際遇,和越海最有權力的兩任省委書記前后都有交集,并且還有不淺的情分,這又豈是一般人能有的造化。

  陸部長沒有再走太遠,拍著金澤滔的肩頭,和顏悅色說:“回吧,我們也沒多少時間浪費在飯桌上,南門之行,能認識你這個年輕俊彥,也算不虛此行。”

  陸部長這一親熱舉動,非但沒有讓金澤滔受寵若驚,相反,卻令他惶恐不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金澤滔小心偷看陸部長,正巧陸部長也注視著他,只覺得渾身不自在,連忙不動聲色地急走幾步,擺脫了他的勾肩搭背,肅讓說:“陸部長請!”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院門,陸部長駐足門口,仔細端詳著門口英雄之家這塊鐵司令親手撰寫的匾額。

  金澤滔在旁邊解釋說:“這是鐵司令在解放英雄列島時曾經居留的民房,正巧當時我也在這個院子就餐,順便請鐵司令留了墨寶。”

  陸部長又伸手拍拍金澤滔的肩膀,說:“不錯,不錯。”

  到底是說鐵司令的字不錯,還是金澤滔的人不錯,金澤滔不得而知。

  陸部長一行人在通元酒店并沒有逗留多久,金澤滔每人敬了一杯酒,再單獨和劉志宏連碰三杯,就匆匆結束了這頓簡陋的送別晚餐。

  金澤滔執意將陸部長一行送至道口,才趕回酒店,這個時候,繆永春和王力群等人都悉數到達,迎接人群中意外地多了商貿系統兩位局長,林正大和杜子漢。

  林正大邊走邊解釋說:“下午正好因為輕紡商城的事找王總指揮商量,恰逢喜事,就不請自來了。”

  金澤滔哈哈笑說:“來的都是客,多個客人添雙箸,今天主人是繆永春和王力群,我跟你們一樣,也是討杯酒喝。”

  杜子漢插話說:“葛敏松一直借口干部調整是全市壓倒一切的大局,對我們商貿的申訴一直推三阻四,全市干部兩輪調整全部結束,這第三輪怎么也該輪到他了吧,我們準備將他的申訴重新提上日程,這回葛敏松總沒有理由推托了吧。”

  年初時,金澤滔和沈向陽代表市政府慰問商貿系統時,以林正大為首的商貿系統百名中層以上干部,聯名狀告前分管領導葛敏松。

  這個皮球后來被陳鐵虎一腳踢回到杜建學,當時金澤滔還給他支了個招,邀請有關紀檢審計等單位開個會,讓葛敏松和商貿系統干部當面對質。

  后來因為陳書記啟動全市干部調整,這個事情就被暫時擱置了,這段時間,葛敏松倒是四處活動,到處托人情走關系,企圖將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事情也曾經托到金澤滔頭上,金澤滔當即義正辭嚴地回絕:“這個事情找我沒用,一我沒有指使商貿干部要狀告葛市長,這是干部的自覺行動,我說了也沒人聽你的,二是作為黨員干部,他們有這個權利如實向組織反應問題,第三,葛市長應該主動澄清問題,而不是回避問題,這樣只會招來更多的質疑。”

  金澤滔似乎沒有聽到杜子漢的牢騷,而是對正笑盈盈迎面而來的尹小香不住點頭說:“小香局長這段期間落實分稅制體制改革行動很迅速,聽說省局都表揚了,南門是最早完成企業一般納稅人認定的先進縣市。”

  林正大和杜子漢只看到金澤滔不住點頭,兩人相視一笑,也沒有再提這個話題。

  尹小香年初調到南門財稅局任副局長,分管稅收工作,重拾財稅工作,尹小香很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很快就風風火火投入分稅制改革,成績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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