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副書記聽到陸部長要將今天的推薦測評情況,作為省組部干部任用冬例的一個反面典型來總結,臉都嚇白了,此時,還哪敢辯白。
陸部長說以第一次推薦為準,他只恨不得今天沒有在這個會場出現過,更不敢出言反對。
章副書記一般場合都不太說話,有點謹小慎微,不然也不會在書記會議上陳鐵虎向他求助時,就因為當時在場的陸部長還沒吭聲,他非但沒有力挺陳書記,還反戈支持劉志宏。
此時陸部長聲色俱厲地批評今天會場發生的舞弊鬧劇,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矛頭所待,在座人們,已經是心知肚明。
這樣惡劣的干部任用營私舞弊案,如果陸部長真要深究,那么他章副書記是首當其沖成為擋箭牌,替罪羊。
章副書記只覺得冷汗淋漓,哪還管蔣副部長能不能最后推薦通過。
相反,心里卻早已經將派他來會場的陳書記罵得狗血噴頭,到現在,他也明白這出舞弊鬧劇就是陳書記幕后導演的。
名義上章副書記和杜市長來會場是配合工作組,實際上是為蔣副部長站臺助威來了。
效果很明顯,剛才他粗粗轉了一圈,蔣副部長的推薦率達八成以上,本來,他也感覺欣慰,但此刻,他寧愿這一切都是惡夢。
作為南門市委副書記,被省委組織部的副部長惦記上,前途灰暗不說,什么時候,陸部長一個心情不痛快,一個念頭不通達,自己就可能面臨被一擼到底灰飛煙滅的下場。
想到這里,章副書記心喪若死。
干部大會隨后就宣布散會,很多干部群眾都迷惑不解,都在紛紛打聽出了什么狀況,為什么取消口頭推薦,為什么沒有現場宣布推薦結果。
陸部長甚至以會場存在安全隱患為由,讓劉志宏將票箱帶回辦公室統計。
這種典型的陸氏嘲諷,連杜建學都感覺臉上無光。
當金澤滔收到消息時,還有點不敢相信城關鎮的干部推薦測評會議竟然還折騰出這么多的事情。
好在事情還算圓滿據王燕君部長說,王力群推薦票過半沒有問題城關鎮委書記最后大局鼎定已經無疑。
陸部長十分關注城關鎮干部調整,親自交代組織部要求聽取關于緘關鎮干部調整進程的匯報,直至最后公示和任命。
金澤滔這才放下了心。
杜建學回來后,連辦公室都沒回,一屁股坐到金澤滔的會客室沙發上,嘴里罵罵咧咧道:“還真夠齷齪連這種主意都會打上,自以為很高明,把所有人都當傻子耍,還真是昏了頭。”
金澤滔笑說:“他是萬萬沒想到自以為高明的把戲,在陸部長眼里卻如兒戲。話說回來,人和人之間相處有緣則合,無緣則散,朋友做不成,也不一定非要做敵人,最后只能是徒增嗤笑。”
杜建學還是怒氣難消,說:“真是膽大妄為,沒看到陸部長都親自坐陣會場,這樣的場合,都敢算計,陸部長豈是好相與的人。”
金澤滔搖了搖頭,說:“這種事情大家心照不宣罷了,陸部長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指責誰,最后只能是糊涂賬一筆,查無可查,也就到此為止吧。”
杜建學冷笑道:“陸部長需要查清楚嗎?查不清楚才叫痛苦,什么事都往你身上裝,會場的舞弊鬧劇不一定就是他們指使的,或許是巧合,湊巧碰到這樣的事,誰知道呢?”
金澤滔搖頭說:“不會這么巧吧,碰到這樣的事,避之唯恐不及,難道他還敢借梯上樓?。,
杜建學說:“利令智昏吧,或許是他,或許不是他,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陸部長認為是他,那就是他,會場內的舞弊,會場外的謠言,都是相互串連的,最后就成了最后借我們造勢的干部使用營私舞弊案。濟,
杜建學在跟金澤滔發牢騷的時候,章副書記也跟陳書記大倒苦水:“陳書記,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鎮委書記誰上誰下的問題,得趕緊想辦法先滅了陸部長的火氣。
陳鐵虎臉色鐵青,城關鎮干部大會召開時,他一直坐辦公室里等待結果,當他得知城關鎮推薦測評第一輪結束時,王力群以明顯優勢領先,心里就跟著了火似的。
幸好,會場里爆出了舞弊案,他馬上讓杜市長和章副書記過去,目的是在第二輪口頭推薦重新奪回優勢,事情發展比他想象的要樂觀,陸部長竟然同意推倒重來。
但此后進展一瀉干里,陸部長同意重新投票,但最后卻惡作劇似地宣布推薦測評以第一次投票結果為準 感覺自己就象小丑似地上臺表演了一回,還被人哄下了臺。
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也卜丑就小丑,笑話就笑話。
陸部長真要把今天的舞弊案當作全省干部任用條例的反面教材曝光,那么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樣的下場,用腳趾思考都清楚。
正如章副書記所說,當務之急,是趕緊先滅了陸部長的火氣。
他惡狠狠地瞪了章副書記一眼:‘。首先得把這個事情的真相搞清楚,趕緊讓制造這起舞弊鬧劇的村民代表每公安局自首,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章副書記愣了一下,結結巴巴說:“陳書記,我也想參與這起舞弊鬧劇的人自首,難道陳書記不知道?”
陳鐵虎狐疑地盯著章副書記,良久,才跳腳說:“你以為是我指使的?你以為這些都是我安排的?”
章副書記難以置信地說:“難道不是陳書記安排的?濟,
陳鐵虎看著章副書記,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裁尾骨沿著脊椎,直透出腦門,渾身冰涼。
難怪陸部長要推倒重來,他只是想印證這一切是否是有黑手在幕后操縱。
難怪陸部長要發這么大的火,無疑,最后的結論,所有不利因素都指向了自己。
原來,這頂屎盆子從一開始就往自己頭上扣,自己得報會場出現舞弊事件,還興高采烈地派出了杜市長和章副書記,準備在第二輪口頭推薦逆轉形勢。
章副書記看著方寸大亂的陳書記,心里嘀咕,難道真不是陳書記導演的舞弊事件,這不可能啊,會場第一輪投票結束后,陳書記還將自己叫到辦公室,商量在第一輪不利的情況下怎樣扳回劣勢呢。
推薦票都還封存在票箱里,陳書記是怎樣得知投票結果的,那還不是現場有人隨時向陳書記通報。
陳鐵虎頹然坐回椅子,事情全過程,一環扣一環,每一步都算準了自己的棋子走向,最后將了自己的軍。
真是算計人的一把好手,前手后手都被他吃得死死的。
到現在,無論自己說什么,都不會有人聽,更不會有人信,不是屎也是屎了。
他第一時間懷疑金澤滔,但隨即就排除了這個念頭,在第一輪書面推薦王力群領先的情況下,金澤滔絕不會節外生枝,做這欲蓋彌彰的傻事。
那會是誰呢,其耳心之險惡,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啊,陳鐵虎頭疼欲裂。
而此刻,金澤滔卻早早地出現在通元酒店,和王如喬部長約好今晚在這里小聚。
金澤滔沒有毒以往一樣直奔包院,而是在酒店大門口的休息廳等候。
還沒等他坐下喝上一口茶,門外風風火火闖進程真金,朱小敏告訴他金市長在這里候客,連忙過來請安。
如今,程總也算是南門乃至永州的風云人物。
鐵司令和姜書記連袂在東元公司承建的英雄紀念館露了一回臉,省地市三級電視新聞連番聶炸,讓東元工程公司在越海名聲日彰,連帶著程真金也成了不大不小的名人。
程真金還未開口,已經是裂開了嘴,他有理由高興,事業蒸蒸日上,東元公司現在接活也開始挑肥揀瘦。
愛情水到渠成,自己一個泥腿子找了個知識分子副校長做老婆,那是只有春夢里才會實現的理想,終于變成現實。
更兼這段時間他還利用自己的私房錢參股岔口村投資市場,還未完工,已經賺得盆滿缽溢。
金澤滔笑著和他握手,還問他什么時候結婚,程真金更是喜得抓耳撓腮,連連說:“就快了,就快了,再不結就顯形了。濟。
金澤滔端詳了程真金好一會兒,才嘆息說:“果然是搞工程的,開門打樁是把好手,你這下手可真夠狠的。。。
程真金嘿嘿低笑說:‘劃我不狠,她還跟你急,咱現在好歹也是個鉆石品級的王老五,還不使勁地抓牢啊。”
金澤滔笑罵道:“你這暴發戶,不要賺了幾個錢就不分東南西北,鄒校長也不容易,這樣的年齡都愿意為你懷孩子,可干萬不能辜負了她,要定期看醫生,大意不得。”
程真金拍著胸脯說:“金市長,你就放心吧,我有幾斤幾兩,還拎得清爽,安安心心做事業,平平淡淡過日子,我老程能有今天,知足嘍!”
金澤滔哈哈笑說:“我放心什么,關鍵是你自己要問心無愧,都校長有身孕,你還整天在飯店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