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圍觀者有人撲地笑了出來,老大爺赧然道:“別見怪,年紀大了,也沒個記性,金局堊長,今天又在這里等候領堊導啊?”
金澤滔應道:“是啊,正等領堊導呢,生意還好吧?”
老大爺笑得看不見眼睛,說:“托金局堊長的福,起早摸黑的小生意,賺不了大錢,但能圖口飽飯,說什么也比在土里刨食強,金局堊長,我實話實說,你不會要我繳稅吧。”
金澤滔擺擺手:“你們現在擺的都是臨時攤點,等哪天這里建了市場,你們都進場交易,那就要按規定辦理各種證照,依法納稅了。”
老大爺這才放了心,遞出兩個水蜜桃,道:“嘗嘗,這是我們自家嚴的桃子。”
金澤滔笑道:“我們這里這么多人,你就給兩個桃子,讓我們怎么分,要不你每人給一個吧。”
老大爺小眼睛看了這么一大溜人,連忙縮回手,趕緊將兩個大桃子放回攤頭,惹得周圍人一陣哄笑,老大爺嘿嘿干笑:“小本生意,小本生意。”
金澤滔又說:“你別緊張,跟你說笑呢,不過你可別小瞧這水果生意,小生意也可賺大錢,這地方位置不錯,離城里不遠,騎上自行車也就十來分鐘,離農村也近,南門水土不錯,適合種植大多數江南果品,我看到很多種田的現在都改種水果了,老大爺,你家也在這附近吧?”
老大爺呵呵笑說:“金局堊長,你眼睛可真尖,來這里買水果的不但有南來北往的過客,還有很多城里人也愛到這里逛,我家就在附近村莊,對了,你上次就說,政堊府早晚要改造這個道口,有沒有個準話我們也好合計合計,有沒有賺頭”該不該租個攤子。”
剛才還立佛一樣面無表情站在前面的溫重岳,扭頭看了看四周熱鬧的攤位,現在正是桃子、葡萄等水果上市的季節,若有所思地走了過來,說:“老大爺,我想問你,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人堊大老遠跑這里來逛水果攤?”
老大爺看著眼前這個怒目金剛般的溫書記,戰戰兢兢道:“回領堊導的話,能有這么多人,一是圖便宜,二是圖新鮮,在這里擺攤的大多是附近的村民,這些水果都是附近村里產的。”
溫重岳看了金澤滔一眼,旁邊陪同的杜建學市長笑說:“國道連接口是我們南門的臉面這里環境確實有礙觀瞻,而且也有損城市形象上次我們就曾經議過,什么時候等財政寬裕了,是該好好美化一下這里的環境。”
金澤滔接口說:“真要改造就要考慮讓這里的攤販搬進市場經營,不然,道路寬敞了,可能環境更加臟亂差。”
溫重岳打量著周圍環境,說:“你的建議不錯,改造道口,應該配套建設市場,既美化環境,又能解決這些農民生計,只可惜,我們財政并不富裕啊。”
金澤滔正想說話,梁秘書跑了過來,提醒溫書記說前去迎道的警車已經接上省財政廳的車隊,再過五分鐘就到。
溫重岳微笑著和老大爺點頭道別,不笑還好,溫書記的金剛臉綻出笑容,卻差點沒嚇壞老大爺。
金澤滔感覺好笑,整整衣冠準備迎接蘇廳長到來,溫書記大張旗鼓地警車開道迎接蘇廳長,蘇廳長也大張旗鼓地率眾下基層,廳機關強力處室負責人都親自陪同。
蘇廳長乘坐的是黑色奧迪車,其余隨從分乘數輛越野車,奧迪車從距離溫書記十米開外就停了下來,蘇子厚身著藏青西服,打著領帶,皮革锃亮,十分正式的樣子。
蘇廳長一下車,打量了前方人群,似乎有些吃驚歡迎隊伍的龐大,但隨即就收起驚容,緊走了幾步,另一邊,不用金澤滔上前介紹,溫書記快步迎上前去,兩人都滿面笑容,這個時刻,金澤滔發現,不是溫重岳書記沒有笑臉,你看他現在笑得那叫一個春風得意。
蘇子厚首先招呼:“溫書記,不速之客,驚動了溫書記,還要勞動你大駕親迎,實在慚愧,之至!”
溫重岳哈哈笑道:“蘇廳長,久仰大名,無緣識荊,今日得幸相見,足慰平生之愿。”
兩人嘴上文縐縐地謙虛著,但彼此握手時的親熱勁卻很難讓人相信兩人竟然是第一次見面。
旁邊的攝像師和攝影師都開始忙碌起來,兩人家暄了一會,溫重岳帶著蘇子厚——介紹了陪同迎接的其他領堊導。
當最后介紹到金澤滔時,溫重岳笑道:“你們師生間就不用我介紹了,剛才你的這個得意門生還給我出了個主意,這個國道連接口珂是永州對外的重要窗口,若是整治一下周圍環境,硬化一下路面,再建一個配套的市場,這里就是塊風水寶地,只是可惜,永州財政困乏,實在無力做這件臉面文章。”1
金澤滔嚇了一跳,這是杜市長的主意好不,我只不過提了一嘴,建議在這里建個市場,把這些隨處可見的商販讓進市場經營,溫重岳書記多么莊重的一個領堊導,居然也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
蘇子厚開心大笑:“溫書記,我就踩了這條土碴路幾個腳印,吃了幾口灰,居然還要留下馬路錢,你這地主可真會算計啊。”
蘇子厚嘴里埋怨著,回頭卻對緊跟著他身后的一個三十多歲年青干部說:“張曄處堊長,按照六車道一級公路設計,框算一下,需要多少資金,具體你跟當地財稅及交堊通部門銜接,在城市維護費中列支,回頭再辦手續。”
蘇廳長一點不含糊,直接下了命令,張曄對著金澤滔點點頭,輕聲輕氣道:“是,有金澤滔局堊長幫忙,今天晚飯前,我們就能框算出所需資金,在蘇廳長離開前,這筆錢就會直接到達南門財稅局的國庫賬戶0”
張曄處堊長也毫不拖泥帶水,直接給出了時間表,金澤滔暗暗欽佩,難怪上輩子張曄處堊長曾歷四任廳長而權柄不失,自然有其過人之處。
在渙海的時候,他就曾因為灘涂改造和張曄處堊長打過交道,張曄處堊長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但其實他對誰都保持距離,但明顯,他和蘇子厚走得很近。
兩人一問一答間,就解決了這個困擾南門很久的臉面問題,溫重岳也有些感動,大庭廣眾之下,他開口跟蘇子厚要錢提要求,也是釋放善意,而蘇子厚當場拍板,則是對他的善意作出的最積極的反應。
溫重岳只是愣了數秒,率先鼓掌表示感謝,這下子,不但陪同的永州官堊員跟隨著大力鼓掌,就連旁邊賣水果的商販都激動地歡呼起來,他們很慶幸今天竟親眼看到省里的財神爺到永州散財來了。
更主要的是不久之后,這里就要告別塵土滿天,砂粒滿嘴,石磕滿鞋的灰頭土臉生涯。
等蘇子厚介紹完財政廳隨行人員,兩人把臂進了溫重岳的車子,金澤滔看了看省廳隨行同志,他匆匆和張曄等認識的幾位處堊長握過手后,一把揪住正準備悄悄往后面車輛遁逸的章進輝,笑瞇瞇道:“章主堊任,你跑這么急,難道丟錢包了?,”
章進輝神色尷尬,嘿嘿笑道:“金局堊長,不是馬上就要到會議室集中嗎?也就不急在一時,咱們兄弟就不見外了。”
金澤滔拖著他上了自己的專車,道:“今天看到你,倒要好好跟你聊聊人生和愛堊情。”
章進輝眼看落入魔窟,也不再掙扎,連忙告饒道:“金局堊長,你大人有大量,小弟為了自己的終身幸福,不得已讓你背了黑鍋,不過,話說回來,反正你也不癢不痛,又不損你半根毫毛,就當幫兄弟的幫吧!”
金澤滔勃然大怒,道:“重已經友者,必重利而輕諾,同志哥啊,你的人品跟現在的人民幣一樣,貶值了!”
章進輝臉色陣紅陣白,有些惱羞成怒道:“大不了,你也造我一回謠,算是還了你的賬。”
金澤滔想了想說:“也不要造謠,我就實事求是跟蘇廳長反應,你借著政研室的名義四處組堊織財經沙龍,打著戀愛的旗幟,到處禍堊害年輕女學堊生。”
金澤滔也曾受到章進輝多次邀約,只是實在山高路遠,他也只能婉言謝絕,以章進輝愛表現的性子,所謂的財經沙龍,實在是他招蜂引蝶最好的后花園了。
章進輝臉都白了,拉著金澤滔的手說:“兄弟,你要這樣說,不但我愛堊情吹了,事業沒了,連人生也都完了,你愿意看著你最尊敬的師兄美好人生變得黯淡無光嗎?”
金澤滔氣笑了:“我最尊敬的師兄?我最尊敬師兄的美好人生,是建立在污蔑,造謠,中傷他人的基礎之上。”
章進輝見自己都被噴了一臉唾沫,還無法止息怒氣,也梗了脖子道:“你愛咋咋的,我這一百六十斤就交代在這里。”
這個時候,車子漸漸地慢了下來,地委大院就快到了,章進輝暗暗吁了口氣,終于看到勝利的曙光,金澤滔悶悶道:“不管怎樣,你得還我清白如果下次見到趙文清,她的態度沒有根本性的轉變,你休想我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