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澤滔看大家都散出了客廳,才說:“范姐,你也忒小看我,我雖然無錢無權,可我能給范姐你拉個合伙人,而且保證資金充足,完全經得起這潭水的風浪顛簸,就問你范姐敢不敢干?”
對于范萱萱,金澤滔也逐漸看明白了,你要敬她怕她,畏畏縮縮,束手束腳,那她就愈發地鄙視你,輕忽你。
就比如俞笑梅和卓華君兩女,相貌出眾,氣質高雅,談吐不俗,也是各自領域中的佼佼者,但在范萱萱面前,卻象個小媳婦似的,陪著笑臉說著干巴巴的話題。
范萱萱開始也只是禮節性的敷衍,說到最后,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了,溫重岳也是寶貝著她,有她說話的場合,他就沒了一貫的威重如鐵的嚴肅和厚重。
金澤滔反正也不知道她為何方神圣,只當是溫家女人,沒那么多顧忌,說起話來拉家常似的,倒也和她說得投機。
范萱萱斜看了他一眼,說:“能拉到多少資金?”
金澤滔舉起一指手指,只是眼睛卻不敢與之對視,這女人雖然脾氣高傲,性情古怪,但這一攢眉,一蹙額,卻都有天生的嫵媚,能令男人心狂意炙,口干舌燥。
范萱萱“切”地一聲從鼻孔里哼出一個音節,不屑道:“口氣不小啊,說說看,是十萬,一百萬,或者是一千萬?”
客廳只有何悅還不離不棄地陪著她,忍受著范萱萱大少奶奶的脾氣,連小樓樓都面色蒼白地跟著媽媽溜了。
她緊緊地依偎著金澤滔,時而手指緊捏,時而兩手放松,總之,范萱萱的每句話,都有很大的殺傷力,令得她在一旁緊張不已。
何悅垂著頭,腳尖卻踩著沙發前的地毯布,她不敢影響金澤滔的說話,只好將地面上的地毯當作范少奶奶,使勁地碾壓,狠狠地踐踏。
金澤滔放下豎起的手指,說:“范姐小看了我,也小看了自己,一千萬,我敢跟范姐說合作的事情?”
范萱萱騰地站了起來,有點不敢置信,圓睜著那雙美麗得好象會說話的眼睛,說:“你說一億?”
金澤滔才施施然往沙發后傾倒,這個時刻才算找到點財大氣粗的感覺,慢條斯理地說:“范姐,失態了!一億很多嗎?”
范萱萱沖了過來,一把拉扯開何悅,就要代替了她的位置,金澤滔不動聲色地挪了挪屁股,閃過范萱萱,依然讓何悅坐于左側,卻把范萱萱置于右邊。
范萱萱也沒在意,抿著嘴看了金澤滔一會兒,咯咯地忽然捧腹大笑,邊笑還邊擦著眼淚,說:“這是我本世紀聽到的最大笑話,你小子要逗我樂,也不用說的這么夸張,咯咯咯,一個億,你們浜海估計全年的財政收入也就一個億,你們浜海有資產上億的企業嗎?沒有吧,咯咯咯…”
范萱萱當是冷笑話,金澤滔卻是笑吟吟地注視著她自娛自樂,待她樂畢,才慢悠悠地說:“我金某人什么話都敢說,就是從不敢說謊話,溫書堊記可以作證,杜縣長可以作證,曲書堊記也可以作證!”
何悅也在旁邊狠狠地點頭,說謊?似乎金澤滔從來不屑于用謊話來成事,細細回想和他相處一年多的點點滴滴,至少就她所知,金澤滔還從來沒有說過謊言。
金澤滔在茶幾上撕了頁空白紙,在上面寫了個號碼,遞于范萱萱說:“范姐,你考慮一下,認為可行,隨時可以打這個電話,姓邵,刀口邵,邵董,一億,只多不少,若是少了一分錢,你讓溫書堊記撤了我的職!”
金澤滔說完這番話,拉著何悅,扔下傻愣愣的范萱萱,拂袖奪門而出。
客廳外就是餐廳,卓華君和俞笑梅兩女已經在擺放碗筷,準備晚餐,小樓樓帶著杜縣長的兒子,卻趴在客廳的門外偷聽。
范萱萱的大笑聲引得小樓樓極是好奇,這個滔哥哥那么愛逗這個有點討厭的范阿姨笑呢,還不說給樓樓聽聽。
金澤滔一開門,小樓樓就啊喲一聲,跌倒在地,金澤滔連忙抱上她,還好奇地問:“你趴這門臉上干嗎?上面有螞蟻搬家嗎?”
小樓樓眼珠子轉得很快,脆生生地說:“嗯,正看到一只大螞蟻給一只花螞蟻講笑話,花螞蟻笑得正從壁上掉下來,然后滔哥哥就出來了。
金澤滔笑罵道:“調皮鬼!”
小樓樓摟著金澤滔的脖子,撒嬌道:“滔哥哥,我也要你給我講笑話嘛!”
金澤滔只好揪頭發想笑話,說:“有一天,小明從廁所回到教室,跟老師報告說:‘廁所有好多螞蟻!’老師是個英語老師,想活學活用,測試一下小明英語單詞的掌握情況,于是問:‘螞蟻怎么說?’小明一臉茫然,結結巴巴地說:‘螞蟻他…什么也沒說…’”
小樓樓對故事理解能力很強,杜縣長的兒子還在跟小明一樣迷茫時,小樓樓拍著手,哈哈笑:“小明好笨啊,老師是問他螞蟻用英語怎么說,他還以為螞蟻跟他說話,笑死了。”
小樓樓鬧著金澤滔繼續講,金澤滔又說了一則螞蟻故事,他說,螞蟻和大象才剛結婚沒兩天,就鬧著要離婚!法官疑惑,你們那么恩愛,為什么還要離婚啊?
螞蟻說:“能不離嗎?親個嘴都要爬半小時!”大象反駁:“每回我要和她親熱,都要拿放大鏡找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還不敢喘氣,生怕把她吹沒了!”
這回不僅小樓樓笑得不行,就連卓華君兩女也樂得喘氣,金澤滔笑說:“兩位別喘太大聲,小螞蟻要給吹沒了。”
卓華君白了他一眼:“你這捉狹鬼,都講些什么亂七八糟的笑話,不教壞了兩只小螞蟻才怪。”
小樓樓攀著金澤滔的腿,三兩下就噌噌地爬上了金澤滔的肩頭,還美美地在金澤滔臉上親了一口水,說:“那螞蟻太笨,爬到大象的臉上哪要用這么長時間呢。”
卓華君開始愕然,繼而看了眼何悅說:“樓樓下來,他是你何悅姐姐的大象。”說罷還不由得笑了。
何悅想起剛才在浴室的遭遇,只覺得用大象來形容他,卻是最恰當不過了,臉一紅,又是狠狠地擰他的胳膊。
小樓樓抱著金澤滔的脖子不放,扁著嘴說:“偏不,這是樓樓的大象。”
樓樓還在為金澤滔是誰的大象而據理力爭時,卻只聽得客廳的門咚咚地被拍得山響,還聽到一聲象是哭象是笑的很奇怪的聲音。
金澤滔推門一看,卻見范萱萱全無形象地趴著門楣,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門臉,笑得鬢亂釵橫,披頭散發,卻仍然妖媚艷麗,分外嬌美,真是人間禍水,難怪溫重岳書堊記在她面前大失常態,也是人之常情。
范萱萱抽抽噎噎地持續了好長時間,才止住了笑聲,說:“金澤滔,螞蟻和大象的故事,很好,很強大,我很喜歡!”
仿佛只有她喜歡了,這個笑話才是笑話,眾人皆是默然,金澤滔心里想,真很強大嗎?還真是個笑點低得嚇人的女人。
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有些拘謹,只有溫重岳卻是對著范萱萱體貼有加,不住端盆夾菜,金澤滔也放開手腳,跟何悅親親熱熱地互相夾菜。
其他兩戶人家吃得都沒滋沒味的,吃過晚飯,溫重岳也沒有挽留他們,大家也都告辭離開,回去自然有各自的專車接送,不用金澤滔操心。
只是曲書堊記上車時,重重地拍著他們肩膀,說:“不錯,不錯!”
金澤滔有點受寵若驚,卻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杜縣長說:“新年要有新氣象,再接再厲,再創佳績!”
金澤滔一頭霧水,或許關庫大戰的最后浜海排位,令得溫書堊記對自己更看重幾分?有了溫書堊記的首肯,年后順利接上張軍書堊記的班應該是水到渠成的事,想到這里,也漸漸地激動起來。
這些都是自己的想象,金澤滔現在心思都撲到何悅身上,走在回家的路上,何悅抱著金澤滔的胳膊,還在為范萱萱的高傲而古怪的脾氣而憤憤不平。
金澤滔卻搖搖頭說:“她就是一個打小被寵壞的孩子,你看溫書堊記多莊重的領堊導,在她面前還不是哄著寵著她,但你不要因為這點,就對她輕視甚至敵視,至少在十年內,我們沒有任何資本忽視她。”
何悅向來與世無爭,但今晚范萱萱的高傲還是挺刺激她,她挺起胸膛擠著金澤滔說:“澤滔,我說過,你天生就是當官的,將來,你要不當大官,天理都不容,以前我這樣認為,今天我更堅信這一點。”
金澤滔依然毫不客氣地說:“理應如此!”
“澤滔,你說范萱萱她能同意你的提議嗎?這個國債期貨交易真的賺錢嗎?”
何悅也開始關心起經濟問題,畢竟,東源集團也是將來他們金家的產業。
金澤滔也驕傲地說:“范萱萱是個天生不甘寂寞的女人,她今晚一定會問過溫書堊記,然后明天,她也一定會找我。至于國債期貨交易賺不賺錢,股票我不懂,但只要和財稅有關的業務,就沒有我不懂的。只要辦成這件事,我們將來的兒子,兒子的兒子的一輩子就有著落了。”
何悅也難得地沒有擰金澤滔的胳膊,而是幸福地依偎著他,腦海里盡是兒子,以及兒子的兒子的美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