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江湖上,師徒,同袍這種裙帶關系往往是最多的。師徒這種就不說了,凡是看過武俠小說的都很清楚,往往是剛揍了一個不開眼的小癟三,結果人家背后的老王八就跳出來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而同袍,換做四大鐵那就是一起扛過槍,尤其是在大宋朝這種重文輕武的情況下,武將的日子不太好過,遠遠沒有文官那么滋潤。一起吃過苦的人往往才能成為朋友,而身為六扇門的老一代人,這些隱姓埋名的高手們平日里雖然隱藏身份,但是真的到了某種危機時刻,恐怕他們還是會出手相助的。
若非如此,單憑一個捕神,外加四個所謂的神捕,就能讓六扇門震懾住天下整個江湖?誰敢說在六扇門的背后沒有這些人的影子?只不過是捕神只能借助對方潛在的威懾力,而無權調動他們罷了。
張揚越想越覺得答案是肯定的,而這些人之所以很少露面原因也很簡單,在六扇門做事的時候,恐怕也是黑白兩道得罪了不少人,一旦卸下了六扇門這層官皮,往日的仇家還不排成火車趕過來?
“先生提醒的是,我此去一定會注意的。”
告別了諸葛正我,張揚又去和追命聊了一會,神侯府眾人中,人脈最廣的有三個,諸葛正我,鐵手,追命,前兩者是早期攢下來的人脈。而追命則是消息最靈通,見識最多的一個,是以張揚也向追命打聽了一下。洛陽城有哪些高手,以及什么需要注意的。
上次在洛陽城。不過是驚鴻一瞥,在加上張揚以前也不是江湖中人。是以追命并不奇怪這個問題,而是耐心的講解了一番。
和京城不同,洛陽城少了一個政治中心的只能,相對的管理也就松懈了許多,治安相對也比較差些。六扇門在那里也只是有個分舵而已,和洛陽衙門一同管理著洛陽的治安。也有一只宋軍保衛在洛陽四周。而根據傳聞,這支宋軍卻也是大宋禁軍的一只,只不過執行的卻是淘汰制,乃是不斷地吸收新兵。同時將優秀的老兵送往京城,將不合格的刷掉,卻是肩負著兵員更新換代的只能。
洛陽城的級別和京城一樣,都是大宋朝最大的城市之一,水土肥沃,又有河流經過,是以經濟十分發達。而洛陽城附近,卻是沒有什么大的江湖門派,大都是一些二流三流小派。真正的大派。除非是像自在門這種人員較少,并且比較分散的才會駐扎洛陽等大城外,其他的往往都是各擇一地而居。
之所以這樣做張揚也能猜得出來,第一點是為了防止情況有變。被朝廷和大軍團團包圍,導致全派全軍覆沒。而另一點,則是大門派里必定有許多秘密的東西。放在洛陽城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往往會被盯上。而仇家要找上門的話也是目標太過明顯。
而選擇偏僻小城就不一樣了。小城的話,這些門派完全可以在四周盡數安插人手和探子。一有危險可以立刻轉移,而且周圍地廣人稀,藏起東西來也比較方便。
以追命多年闖蕩江湖的經驗,要指導張揚再簡單不過,除了這些,更是告訴了張揚許多跑江湖需要注意的事情。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項就提到了有專門宰人的黑店,直接用蒙汗藥把人迷暈了,薄皮剔骨充作豬肉拿去賣。
其他的像是用銀針試毒,以及一些常見的金瘡藥啦,解毒丸啦之類的,讓張揚聽的是目瞪口呆。
“都說江湖險惡,卻沒想到竟然如此險惡!”
追命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炫耀道:“那是自然,等你以后跑江湖跑多了,慢慢也就知道了。想當年,我還跟著鏢局一起壓過鏢呢,路上還滅了一伙劫匪。”
在聽追命吹噓當年戰績的時候,張揚抽空去了一下鐵手的房間,在晚飯后他便委托了鐵手,替他打造一些暗器,用作此次出門備用。之前的那些假銅幣,畢竟不是專門的暗器,質量卻是比較差。
因為張揚學習的那本暗器專精,里面涉及到的種類十分眾多,除了一些太過偏門,需要專門單獨練習的暗器外,常見的諸如鐵蒺藜,銀針,飛鏢等,都是直接掌握的。而為了方便攜帶,張揚請鐵造的暗器樣式,卻是呈現四個角的鐵飛鏢,還有一小筒鋼針。
鋼針用一個小竹筒裝著,攜帶也很方便,其中還有幾根銀針,當做暗器的同時,銀針本身也可以用來試毒,乃是一物兩用。
鐵手的工作室離得不算太遠,不過有著門窗的阻隔,再加上鋼針也不算什么大物件,而四角飛鏢更是還有一些存貨,畢竟眾人雖然不是專用暗器的,但是卻也會隨身備一些暗器防身,所以直接將這些存貨一股腦的都給了張揚。
只有錢嘛…當然是不收的,這些消耗開支,乃是直接計算到神侯府的正常開銷里面,由朝廷買單的,而戶部的官員顯然也不會為了這么點小錢斤斤計較。
第二天一早,眾人正準備吃早飯,而張揚還沒出門的時候,門口卻是再次走來了幾位不速之客。而且雙方昨天剛剛見過面,正是唯一幸存的四大神捕岑沖。在對方一進入院子,眾人便騰地坐了起來,目光不善的盯著對方。
“岑沖?你們六扇門又來這里干什么,別告訴我你們還是要抓罪犯!”
鐵手和岑沖,各自相當于神侯府和六扇門的二號人物,是以岑沖雖然不爽,但是卻也不敢太過隨意,冷哼了一聲道:“我們是來陪劉公公宣旨的,神侯府眾人聽令,圣上有旨!”
圣旨?
這兩個大字一出,所有人都是神色一正,隨機立刻都走到了院子里,而諸葛正我也是鄭重其事的走了過來,張揚雖然很不爽,但是也只能按照此刻的規矩,半蹲下來準備接旨。
和平民不同,武將卻是半蹲即可,不用俯身叩拜,而在擺足了架子后,一個穿著暗紅色太監服的中年人,腳步一顛一顛的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份明黃色的卷軸,張揚看的分明,黃色卷軸上面繡著繁復的花紋,心知這便是圣旨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官家御賜諸葛正我金牌,領神侯府稽查全國大小案件,豈料神侯府多有失職,有諫曰神侯府與鑄造銅幣案金不問有所勾結,現著六扇門查封神侯府…”
等到這個劉公公用公鴨嗓將圣旨念完,眾人都驚呆了。
勾結金不問,查封神侯府?這都是誰造的謠!
只不過此刻沒人敢開口,圣旨尚未念完,之后的內容讓眾人輕出了一口氣,除了吊銷神侯府牌照,由六扇門負責查封外,諸葛正我也被暫時解除官職。其他人卻是沒有受到什么懲罰,也沒有要被下獄審查的意思。
而最后的一個名字,讓所有人都是瞳孔一縮。
“蔡相!”
眾人面面相覷,這份圣旨的起筆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朝廷上真正的掌權者——蔡相。而皇帝此刻早已經被架空了權利,如果不是這份圣旨還需要皇帝親自蓋上玉璽,恐怕蔡相沒準已經直接代替皇帝坐上龍位了!
“諸葛正我接旨。”
諸葛正我看不出其他的表情,將圣旨接過,而眾人這時候才站起身來,同時看向了諸葛正我,顯然還沒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諸葛先生,老奴圣旨已經帶到,就先告辭了,官家還等著咱的消息呢。”
劉公公臉上看不出別的表情,誰也不清楚他到底是皇上的人,還是蔡相的人,而諸葛正我挽留了幾句后,便將對方客氣的送出了門。外面一頂沒有標志的官轎,將劉公公接著直奔皇宮的方向去了。
此時岑沖才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一抹冷嘲熱諷的笑意:“諸葛先生,您也看到了,在下乃是奉旨查封神侯府,還請諸葛先生不要讓我們為難啊。”
眾人此刻心情都有些暴躁,很顯然蔡相不會隨便下旨的,很有可能是有人在蔡相身邊說了什么,或者是神侯府觸及到了蔡相的利益,所以…
想到這里,眾人突然一陣明悟。前幾天眾人一直在追查的銅模失竊案,所有證據和疑點都指向了安世耿,然而眾所周知,安世耿正是蔡相的人!
事情到此也就水落石出了,顯然因為神侯府的出現,導致安世耿可能會被揪出來,從而損害蔡相的利益,是以才會有這份旨意下達。然而辦案的除了神侯府還有六扇門,只不過六扇門存在這么多年,門下養著上千張嘴吃飯。不可能因為蔡相一句話就徹底查封,而神侯府則是新成立不久,是以便沒有這個隱患了。
眾人張了張嘴,卻是什么話都沒有說出來,心里滿滿都是說不出的苦澀。這段時間一直以來的努力,就在這一份圣旨之下直接煙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