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同時,城郊東南的某座紅酒莊園中,幾件來自東方的名貴瓷器,被重重摔在地板上,四分五裂的變成了碎片。
這種發泄毫無意義,暴跳如雷的葛朗泰侯爵顯然余怒未消,一把抓住瑟瑟發抖的管家,滿臉扭曲的咆哮著,“該死的,誰能告訴我,為什么那家晚報社根本沒有倒閉?”
可憐的加利管家,連唾沫都來不及擦掉,只能哆嗦著解釋道:“大人,這不關我的事,誰能想得到,那個小白臉突然拿出什么廣告,本來他們都應該已經破產了。”
“這不是理由,我要看到的是結果。”一提到這件事,葛朗泰侯爵就更加憤怒了,“那個該死的小白臉,他的腦袋里到底裝了什么東西,為什么每次,為什么每次他都能反敗為勝,那家伙難道真的很聰…”
“顯然,不是他太聰明,而是你太蠢了。”毫無征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陰冷如同死魚的尖銳聲音,突然幽幽飄蕩在客廳中。
寒風呼嘯而過,吹滅了搖晃的燭火,讓整個大廳都陷入了黑暗,葛朗泰侯爵驚恐的轉過頭去,就在他的模糊視線中,一個慘白色的身影正坐在沙發上,輕輕哼著古怪的歌謠,并且很有節奏的敲擊著地板。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這種詭異的情景,讓人覺得毛骨悚然,葛朗泰侯爵下意識的后退幾步,緊接著毫不客氣的一推,強迫著管家上去看看。
為什么是我?可憐的管家瑟瑟發抖,只能強忍著渾身雞皮疙瘩,驚恐的點起一根蠟燭,哆哆嗦嗦的一步一步走過去。
剎那間,就在燭光照亮那個慘白色身影的一瞬間,無論是葛朗臺侯爵還是加利管家,全都驚恐到面目扭曲,無法控制的癱軟倒地――
就在他們前方不遠處,一具渾身纏滿繃帶的木乃伊正坐在沙發上,輕輕哼著歌謠慢慢打著節拍,他的身軀完全被白色繃帶緊緊纏繞,只露出兩只灰白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陰森森的閃爍著。
諸神在上!這是…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葛朗泰侯爵驚恐的緊緊貼著墻,幾乎連呼吸都要停止了,而他身旁的加利管家,更是無法控制的瑟瑟發抖,雙腿根本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那具完全纏繞在繃帶中的木乃伊,卻突然發出干澀尖銳的笑聲,并且緩緩的站起身來:“親愛的葛朗泰先生,您就以這種方式來歡迎我,如果小丑大人知道,或許會很不高興的。”
有那么一瞬間,葛朗泰侯爵都要奪路逃跑了,但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他突然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小丑?等等,你是小丑大人的…”
“水手長。”木乃伊僵硬的微微躬身,沙啞的聲音如此刺耳,就像是喉嚨曾被火焰燒焦過,“十幾年來,我一直擔任小丑大人的水手長,你可以稱呼我為――黑刺!”
“黑…黑刺?”葛朗泰突然滿頭冷汗,在這一瞬間,他想起了那個可怕的傳聞。
據說,在海盜小丑的麾下,有一個殘忍嗜血的暗影刺客,那家伙比死炎還要扭曲變態,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解剖活人,而且不是一次性解剖結束,而是慢慢的解剖上三天三夜,直到對方在哀嚎中斷氣為止。
“看起來,你聽過我的名字?”自稱為黑刺的木乃伊沙啞獰笑著,望著葛朗泰侯爵的目光,就像是望著一具新鮮實驗體,“放心,我對你的身體沒什么興趣,倒是那只殺掉死炎的東方猴子,我對他的身體結構很有想法。”
“是…是…“葛朗泰侯爵驚恐的回答,卻又突然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等等,黑刺大人,您這次到象牙島來,是為了解決那只黃皮猴子?”
謝天謝地!這是我最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剎那間,葛朗泰侯爵不由得欣喜若狂,甚至有種撲上去擁抱黑刺的沖動了,只是僅僅幾秒鐘后,在最初的驚喜之余,他卻又突然露出遲疑的表情:“黑刺大人,我不是懷疑您的實力,但是那只黃皮猴子可不容易對付,就連死炎大人也不幸失敗了。”
“別把我和那個縱火狂相提并論。”黑刺冷哼一聲,陰陽怪氣的沙啞獰笑著,“雖然同樣都是青銅高階,但死炎那個蠢貨,我只需要用一只手,就能輕而易舉的解決他,更何況為了這次的任務,小丑大人還特意為我進行了…”
“進行了?”葛朗泰侯爵怔了一怔,迷惑不解的抬起頭。
“這和你無關。”黑刺的目光突然變得極其陰冷,“不過,為了讓你增加一點信心,我可以稍微展現一點東西給你看,比如――”
毫無征兆的一頓,他的身形驟然變得模糊,漆黑如墨的光芒中,兩柄細如蛛絲的利劍呼嘯輕響,從他的慘白色繃帶下彈射而出,剎那間轉化為縱橫交錯的寒光,將整個大廳都籠罩在內。
嘶鳴聲中,寒光一閃而逝,黑刺仿佛沒有任何舉動,依舊陰森森的坐在沙發上。
但就在下一刻,隨著燭光的輕輕搖晃,大廳里的所有物體都在瞬間支離破碎,就連那張用堅固紅木打造的方桌,也被分解成了上千塊細小殘片,無聲無息的灑落滿地。
我的天!葛朗泰驚恐畏懼的倒吸冷氣,這是多么可怕的攻擊速度,即使他剛才已經竭盡全力去觀察,卻仍然無法捕捉到對方的出劍軌跡,甚至連殘影都無法看到。
更為可怕的是,就在細劍從繃帶下射出的那一瞬間,在稍微飄起的繃帶下,似乎隱約露出了某種…不,也許那只是幻覺,但如果是真的…
“知道的越多,就死得越快。”黑刺陰森森的獰笑著,灰白色的眼中充滿了警告意味,“親愛的侯爵大人,我相信你剛才什么都沒有看到,對嗎?”
“當然,當然。”葛朗泰侯爵冷汗涔涔的低下頭,決定永遠忘記剛才看到的那一幕,“黑刺大人,您的實力遠遠超過我的想象,現在我可以百分百的確定,那只黃皮猴子一定會變成您的解剖對象。”
“很好,那么你可以滾了。”完全無視這種恭維,黑刺冷冷的伸手指向門口,“從現在起,這座莊園被我征用了,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提供情報,包括那只黃皮猴子每天做了些什么。”
是是是,葛朗泰侯爵只能連連附和,緊接著就躬身行禮道:“那么,祝您晚上過得愉快,我現在就返回城里的住宅,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話,請您隨時派人來通知我。”
這么說著,他立刻就識趣的離開了,事實上面對這個變態的解剖狂,任何人的壓力都會變得很大,天知道這家伙什么時候發瘋,就會把自己的盟友也分解成一堆肉塊。
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黑刺目送著葛朗泰的背影倉皇逃離,幾秒鐘的沉默之后,他突然緩緩轉頭望著四周,很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如同察覺到了某種氣息,這個渾身都裹在繃帶里的怪物,突然微微瞇起慘綠色眼睛,望向莊園外的西南方向,露出了那種饑渴的變態目光――
“看起來,我似乎不用主動登門拜訪了?”
阿嚏!就像是感覺到某種怨念,莊園外的那片黑松林中,林太平突然忍不住重重打了個噴嚏:“唔,真奇怪,為什么我覺得有人在想念我們?”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很快就搖搖頭拋開雜念,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這次夜襲上,以他所在的位置為核心,一大群牛頭人和暗精靈都已經潛伏到位,圖魯甚至還像模像樣的拿著一張莊園結構圖,很認真的研究著作戰策略。
“拜托,你拿反了。”林太平忍不住一腳踢過去,緊接著又介紹道,“好了,伙計們,根據我之前從盜賊公會買到的情況來看,這座莊園里的防御力量并不弱,除了一百多名私人武裝士兵以外,我們曾經打過交道的血牙傭兵團,也駐扎在這里。”
血牙傭兵團?圖魯和夜歌彼此對視一眼,先是滿臉的茫然,緊接著又恍然大悟似的整齊點頭――
“啊,就是那群看起來很肥很有油水,吃起來味道肯定很不錯的大蜥蜴?”
“唔,是那個左手無名指上戴了一顆翡翠戒指,至少也值幾千金幣的中年男?”
這都什么人啊!林太平忍不住拼命翻白眼,心道要是那位青狼團長聽到這番話,一定會悲憤得淚流滿面,難道老子赫赫有名的中級傭兵團,在你們這些吃貨和珠寶收藏家眼里,只等于獨角地行蜥和翡翠戒指嗎?
事實證明,還真是這樣沒錯,圖魯很向往的擦了擦滿嘴口水,迫不及待的扛起圖騰石柱:“黑暗之神在上,我們還等什么,快點沖進去干掉那群家伙,我已經餓得四個胃都在抽搐了。”
很好很強大,林太平什么都不想說了,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直接從草叢里站起來,一邊很認真的整理著領結,一邊悠然自得的向著莊園大門走去。
僅僅幾秒鐘后,在門口巡邏的幾個血牙傭兵就察覺到異常,并且立刻滿懷警惕的拔出長劍,刺耳的金屬碰撞聲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響亮:“站住!什么人?”
“誰?問我嗎?”完全無視對面的威脅目光,林太平笑瞇瞇的舉起雙手,順便還不忘提了提右手里的空瓶子――
“那什么,如果我說我是打醬油路過,你們信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