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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難離(下)

  夜風習習,如此良辰美景,卻又有些許落寞,離別的愁緒,淡淡的飄在兩人之間,也許三天之后,就再也不能像現下這般每日看到對方,只能在那遙遠的地方,止不住的想念。

  歡聚的時刻,總是格外的短,雖然陳寞不知道蝶塵到底是怎么看自己,怎么想自己,有這樣的一個女子,在心里念著自己,也是一件很奢侈的感受吧。

  剩下的時間,兩人都沒說話,靜靜的看著這夜空,看著這竹林,看著對方。言語仿佛已是多余,時間不知不覺流淌,這天,似快亮了。

  蕭逸趕到大殿之時,那老者卻早已不在,想到今晚這老者的身手,他心里卻是極為驚恐的,青竹山莊和其他門派素來交好,這天下高手,他自問也盡數識得,可是這老者就像憑空冒出一般,讓人好生不解。他所圖的,到底又會是什么呢?

  這老者,便是公孫陽了,他見陳寞在竹林里和蝶塵幽會,心里卻暗自好笑,心想這小子可真了得,來這山莊短短幾日,便和這女子打得火熱。卻不料在半路上看見了蕭逸,他心知若是讓蕭逸看見,陳寞恐有麻煩。便出手將他引開,也算是一樁成人之美的美事了。

  不過蕭逸是怎么也想不到此節的,這幾日發生的許多事已讓他不甚其煩,又哪里會想到這公孫陽不過是閑來無事,不想讓他去打破兩人的相處罷了。

  “公子,天快亮了,我也該回去啦。”蝶塵嬌羞笑道。

  “這長夜可也忒短了點,不知不覺,天到快亮了。”陳寞輕輕嘆道,語氣里,盡是失望之情。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公子往后可要保重,不管遇到什么情況,當小心才是,這世間險惡,又有多少人有那虎狼之心,人心難測,難測人心啊。”蝶塵輕輕說道。

  “是啊,這天下間,最可怕的東西,恐怕就是那人心了,一念可成仁,一念也可做那修羅厲鬼。”陳寞這番話倒是發自內心,聽公孫陽說起這深淵之事,他心里總是難以釋懷,難道這無上的力量,就真的能令這些人瘋狂至此嗎?想到那蕭逸送自己靈玉之事,不覺甚是感慨。

  蝶塵望著陳寞略有蕭索的神態,心下卻又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見她從脖子上,緩緩將那脖子上所帶掛飾取下,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好像一離開這掛鏈,便會飛走一般。她輕輕說道:“公子,這是我從小帶大的,現下送給公子,就當是作個念想,公子可千萬不要推辭,要不然,你就是瞧我不起。”

  語氣雖極輕柔,可是那份對自己的感情,卻那般堅定,陳寞心頭一熱,在這個時刻,真想什么都不顧,和這蝶塵浪跡天涯,紅塵作伴,豈不快哉!不過,這也只能想想,且不說自己答應這公孫陽之事,她在這青竹山莊衣食無憂,而且還頗有地位,若是讓她舍卻這一切,和自己遠走天涯,說不定,其實是在害她。

  其實有的時候,只需要再多一點點的勇氣和沖動,以后的故事,便不一樣了。

  陳寞小心接過了這串掛飾,那蝴蝶仿似還留著蝶塵淡淡香味,想不到她竟然將自己佩戴這許多年的掛飾贈予自己。想來,她對這蝴蝶,也是極喜愛的吧。

  看到陳寞小心鄭重的樣子,蝶塵心里自是不住歡喜,她笑道:“可不許弄丟嘍,若是下次見面,你要是丟了,看我不給你好看。”

  那亦嗔亦怒的神情,直讓陳寞看的不覺癡了,良久,他緩緩說道:“除非我性命不在,否則這掛飾必將隨我左右,無論是雪山之巔還是滄海盡頭,都將永遠和我在一起。”

  蝶塵雙目中,似有淚光閃現,這,或許是第一次,聽到自己中意的男子,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吧。她輕輕握住陳寞的手,嫣然笑道:“下次你再見我之時,不管遇到什么情況,可不許笑話我。”

  這語氣卻又溫柔的讓人心碎,陳寞深深的望著她,笑道:“就算過了百年千年,再見你之時,也像剛見你那般驚為天人。”

  蝶塵嬌羞一笑,嗔道:“說不過你啦,沒說兩句就沒個正經,也難怪你考不上那功名。”

  陳寞哈哈一笑道:“這功名一事,和姑娘聊著幾日,我早已忘懷,若是我真考上了那功名,姑娘還會如此待我嗎?”

  天色早已大亮,陳寞也已回去。一個夜晚,就這么悄然流過,蝶塵卻沒有走,她還坐在那里,怔怔的看著昨夜那片竹林,想到那陳寞,卻又不覺笑了起來,能遇上一個自己喜歡的男子,可比那修為精進多少,開心的多了。

  陳寞剛回那段竹居,尚未坐下,公孫陽便像幽靈般出現在門口,也不管陳寞錯愕的表情,便自顧自的走了進來,望著陳寞,一臉壞笑道:“你小子昨夜可倒是快活,和那女子待了一夜,哈哈,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陳寞只覺無語,訥訥道:“原來師父晚上竟也不睡覺,去那竹林賞景去了。”

  公孫陽拿起茶壺,就這么對著嘴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方才道:“我倒真愿有那份心去賞景,昨夜要不是我攔著,只怕那蕭逸便會發現你們,嘿嘿,你說要是他知道你短短幾日,便把他莊內一個俏生生的大姑娘哄的七葷八素,他會怎么想。”

  陳寞這才回過神來,說道:“那蕭逸,昨夜也去竹林了?”

  “這個自然,要不是我恰好遇見,用計將他引開,你們又哪來的這般閑情逸致,聊上一夜?”

  公孫陽面上似有得意之色,好像他坐了一件極為困難之事一般。

  “他深夜去那竹林干什么?”陳寞問道。

  看到他對自己昨夜之舉毫無反應,公孫陽心下不由不快,便沒好氣的說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又哪里知道,不過想來,多半是別人看守這竹林,他不放心,非要親自過來看看,才能睡得著。”

  陳寞方才想起自從那日黑衣人來此之后,這竹林便成了蕭逸極關心之地,自己今夜貿然前去,可算是冒失了。當下便笑道:“若不是師父及時出現,恐怕弟子此時已被那蕭逸趕了出去。”

  公孫陽點頭道:“這樣想還有點道理,不過這兩日,可別再去那竹林了,你要是想那女娃娃,白天去看她便是,又何苦在這深夜之時在竹林相見,若被他發現,倒是一件麻煩事。”

  陳寞淡淡笑道:“弟子記下了,不過這事情可不是像師父所想,我和那位蝶塵姑娘,只不過是知己罷了。”

  公孫陽不屑道:“老頭子我活了一輩子,你還想框我不成,行啊,連人家閨名都打聽到了,看來,你在這方面的造化,比那修煉卻又高深的多了。”

  說道修煉,陳寞這才想起昨夜那星辰之力詭異之事,當下便正色將昨夜之事一五一十說于公孫陽。

  公孫陽思索良久,對他說道,你且坐下,不要動作,讓我細細看看。

  陳寞依言靜坐,公孫陽坐在陳寞后面,雙手間淡淡的星光涌出,將陳寞包裹其中。

  “恩?怎么會這樣,饒是公孫陽見多識廣卻也對這種情況甚為不解,陳寞此時體內星辰之力極為充沛,就是自己與之相比,也是在伯仲之間,這短短的一日,竟發生了這般變化嗎?不過,雖然充沛,這星辰之力卻困在體內,就像是被什么東西鎖死了一般,無論自己如何催動,他體內的這星辰之力就像和外界隔斷一樣,沒有半點反應。

  撤去雙手,公孫陽緩緩道:“依我看來,這體內的星辰之力,多半不是你自己的。”

  陳寞大為驚奇,問道:“既然不是弟子的,那又如何在弟子體內,弟子只感到這股力量比以往更甚,只是苦于無法施展。”

  公孫陽踱步道:“這股星辰之力,不僅充沛,而且極為純正,眼下的你,是沒有這份能力的,多半是被封印在你體內的,至于為什么會如此,我一時也說不上來,你也無須擔心,那人若是想害你,你就是有八條命,也早就沒了,你只管修行,眼下你體內本已形成的星辰之力,被你自己幾乎耗盡,當下最重要的,便是盡快將你體內損耗的星辰之力補回來,這被困住的,暫且不要管他。”頓了頓,公孫陽又開口道:“至于那女子的嘆息之聲,我看,多半是你修煉之時遇到的心魔,好在你現在已經沒事了,以后若再是遇到,只需保持靈臺一份清明,便可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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