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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 有一批貨從山尾村上岸

517有一批貨從山尾村上岸  年初二,主持完球賽的開幕式,第一場比賽看了一半,張建中就離開了,回辦公室給一些有必要的人打拜年電話。

  黨政辦把張建中的辦公室布置得還是很有些節日氣氛的,擺了一盆碩果累累的年桔,茶幾上放了一碟色彩斑斕的糖果,一碟鮮紅的瓜籽,昨天,岳母郝書記見辦公桌放著兩個帶葉兒的年桔,就在下面壓了兩個紅包。

  岳母說:“大吉大利!”

  張建中笑著說:“你也興這個?”

  “為什么不興?入鄉隨俗。”

  岳母在部隊呆了二十多年,很有鄉風民俗都忘了,甚至不知道,但回到地方這幾年,一樣樣學,雖然沒有土生土長的老太太地道,重要的環節還是有的。長輩和晚輩派利是,年初一說說吉利話還是有的。先給大少爺打電話,一番客套后,大少爺問:“你大哥大怎么銷號了?”

  “怕影響不好。”

  “那也是方便工作啊!”

  “不一樣了,現在是行政干部,縣委書記都沒大哥大。”

  大少爺笑了笑,說:“你要不打電話來,年初三、四,我就要去找你了。”

  “生意上的事嗎?今年這么早要貨了?”

  “今年銷得好,好幾個地方的商場都缺貨了。”

  “這是個好兆頭!”

  “承你貴言啊!”

  張建中想起了什么,笑著說:“早知道不給你電話,讓你親自來邊陲鎮找我。”大少爺沒反應過來,他又說,“總希望你來走走,你過來找我,就不用我請你了。”

  “有機會一定去。”

  “這句話,我不知該理解為,應付我,還是你真想來?”

  大少爺便在電話里“哈哈”笑,說:“想去,當然想去。”

  張建中也知道,在電話里談不出結果,只是提醒他,自己還記著這件事,還是希望他到邊陲鎮來。又說了一會兒話,張建中便說,“生意上的事,具體細節,我還是跟三小姐談吧!我也正好要給她電話。”

  三小姐沒大少爺那么多客套話,說:“是不是干了壞事,沒臉見人了,所以,把大哥大取消了?”

  “我干過什么壞事?我從來都是站得正,行得正。”

  “你把我出賣了,你說站得正,行得正?”

  張建中愣了一下,馬上想起來了,那次冒充她的男朋友,不想與鐘真濤誤會鬧得太大,回來后,就把實情告訴他了,想鐘真濤一定糾纏得她夠嗆!

  “我是良心發現,要做一個誠實的好孩子。”

  “反正,我也沒奢望你能幫我多久,你自己坦白交代,還我清白,總比我怎么解釋也解釋不清。”

  張建中不想和她多扯,說:“大少爺說,有生意?”

  “我也覺得很不方便。”

  這是實話!

  張建中想,裝也要裝一個做生意才使用的大哥大,號碼只給有生意來往的人。興寧縣的人要找他,沒有大哥大,他們也能找到。平時,在邊陲鎮可以開機,回到縣城就關機藏在公文包里。

  “你最快,幾天可以給我發貨?”三小姐問。

  “現在在過節。”

  “這不是更好嗎?緝私隊的人也放假了,一路平安。”

  “這可未必!緝私隊也會這么想,越是放假,走私的人越有可能鉆空子。”

  三小姐說:“這些是你考慮的問題,我只要貨,最快什么時候能到?”

  “我這邊還可以做做工作,但香港那邊,未必能說通,即使能說通,人家也會提價。”

  “就知道你要談價格的事。”三小姐說,“你就不能有一次,不跟我談這個話題?我們已經是老客戶了,總談這個,你不覺得俗嗎?”

  張建中笑了起來,說:“做生意嘛,不談錢還談什么?如果,這也叫俗,生意人哪一個不俗?你不是也不能脫俗嗎?哪一次都輕易不松口!”

  “知道我不松口,你還總是提?”

  張建中說:“這樣吧!我這邊不提價,香港那邊提多少,我就沒辦法了。”

  “你這話等于沒說,香港那邊提不提價?我怎么知道,還不是由你說,明明人家那邊不提,是你提,你偏說是他們提的。”

  “我還沒那么奸詐吧?”

  “你不奸詐誰奸詐?”

  “為什么你總是不相信我呢?”

  “很簡單,你太小氣,太斤斤計較!”

  “如果,這樣的話,還談得下去嗎?”

  三小姐說:“談不下去的話,你先把三十萬還了。”

  張建中腰間像被戳了一刀,說:“你總不能用這個要脅我吧?”

  “你說呢?”

  “我還能說什么?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

  “別忘了,現在還是年初二,這么不吉利的話讓你老婆聽見了,看她怎么收拾你?你的命不值錢,但你老婆并不想守寡!”

  張建中心里悶悶的,每一次跟她通電話,心情都不會好。“你就不能念在我曾幫過你那么一回?”

  三小姐停頓了一下,說:“就是念在那一回,我才跟你說那么多。”

  “我說的是實話,香港佬很懂得抓時機,眼珠子只瞪著錢,這種時候,他們肯定會提價。”

  “你問問再回我吧!”

  早這樣多好!何必費那么多口舌?

  三小姐那邊也想,你早說清楚不行嗎?偏說些沒用的!每一次跟你通電話,總是口水多過茶香港那邊雖然沒見過面,但走了那么多趟貨,也算是熟了,那邊果然強調春節放假找工仔不容易,即使找到了,也會加班高薪,單是人工,運輸費就要提價一成,還沒算貨價。貨價也成問題,春節剛過,倉庫基本是空的,重新組織貨源價錢肯定比平時的要高許多。

  香港佬建議,還是過完年再說吧!反正春節搶購高峰期已經過了,接下來是淡市,購買力弱,貨也是屯在倉庫里,更不可能買到好價錢!

  張建中說:“你也知道,我只是過過手,并不是真正的貨主,你還個價,那邊能接受,我們就干,不能接受是他們的事。否則,他們以為,我只是應付他們,根本沒有跟你聯系。”

  下午,香港那邊回話,貨價至少比平時高二成。張建中說,能不能再低點?兩成是肯定不能接受的。都是老客戶了,而且是大客戶。香港佬說,正是老客戶大客戶才給你實價,換了別人,最少也要高出三成!張建中想來想去,只有自己這邊讓利了,有生意不可能不做,何況,邊陲鎮又是這種狀況,自己還欠著人家三十萬呢!

  這些天,張建中想到這三十萬心里就難受,有時候甚至睡不著。他不是那種欠了錢可以坦蕩當沒事兒的人,總擔心,一旦還不上怎么辦?你吃了過頭糧,挖了這么大的坑,難道也像高書記那樣,讓后來人給你填?

  “那邊回話了,至少要提一成五。”

  三小姐沒有說話,張建中知道她在按計算機,計算成本價,便拿著話筒等她答復。

  “先進一些補補倉,走兩車貨吧!”三小姐說,“等價格回穩,再走大批量。”

  不管大批量還是小批量,張建中都要走足程序,武裝部那邊也要派車押運。

  這幾天,陳大剛也沒閑著,知道張建中玩走私,就渴望著哪一天抓他現形,近年那兩天,還偷偷跑到邊陲鎮派出所找了兩位鐵哥們物色山尾村的一個線人,要他一有動靜,就及時上報。

  那線人,第一時間就把消息報上去了,年初六凌晨,將有一批貨從山尾村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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