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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3 你站在什么立場

  這會兒,張建中想的是,如果,過了這一關,以后,你還擔心他不會關照你?有時候,雖說是要縣領導批,財政局才能執行,但上面不知道,下面一樣可以把款撥下去。財政局長不可能沒有批撥權,即使有規定,一次只能撥五萬,但并沒有限制撥多少次,一年撥個十次八次也在規定范圍內。

  財政的錢放在那,給誰都一樣,關系好,多給你,關系差,就少給,同樣不違反原則,只要手續齊全。

  “怎么是你?”李副書記開門見是張建中,愣了一下。

  張建中笑了笑,說:“我從這里經過,見你辦公室亮著燈。”

  “喝酒了?”李副書記聞到了他噴出的酒味。

  “喝了一點點。”

  “坐吧!”知道他找自己有事,而且,不方便在家里說。

張建中沒有坐,搗弄  水泡茶。在這里,不自己動手,你別想有茶喝。

  李副書記先坐了下來。

  “我剛跟財政局長一起吃飯。”張建中是這么開始岳婿之間談話的,“常務副縣長批了十萬支持我,財政局長很爽快。”

  “常務副縣長批了,還要看他臉色?”

  “就要過年了,邊陲鎮很缺錢。”

  “哪不缺錢?哪都缺錢!”

  “其他鎮都有一個屯積過程,早就開始屯積過年的錢了,邊陲鎮現在才著手。”

  “高書記呢?他也剛到城郊鎮,不見得不比你糟糕吧?還有你原來呆的那個公司,你走的時候,不是也清空了嗎?人家也沒你那么慌張吧?”

  慌不慌張?你怎么知道?人家沒找你,就是再慌張,你也不知道。

  李副書記又說:“你認為,年底就一定要發獎金嗎?高書記把邊陲鎮的錢弄哪去了?還不是發給大家了?那就是提前發的年終獎,你可以向邊陲鎮的干部說清,年終獎不能發了再發。”

道理是這么說,但你新書記能沒有表示嗎?把人家發的季度獎當自己的年終獎,不覺得很沒面子嗎?雖然,要講覺悟,講黨  ,但過年沒有年終獎,誰心里都不會高興?你張建中現在太需要民心,太需要凝聚力了。()

  李副書記問:“是財政局長要你來找我的嗎?”

  “我自己來的。”

  “幫他說好話?因為那十萬?”

  張建中很不自在,說:“想知道是一種什么狀況?會不會有什么影響?”

  “這個我也不知道。”

  “嚴重嗎?”

  “還沒有下去調查,我怎么知道?”

  “縣委書記的意思呢?”

  畢竟是局長一把手,李副書記不可能不跟縣委書記通通氣。

  “你有什么資格了解縣委書記的意見?有什么資格在縣委還沒做出決張建中有點不服氣了,說:“我又不會到處亂說!”

  “不到處亂說也不行!”

  “你這么嚴格要求自己,也不會有人說你好,反對財政局長的人未必說你好,支持他的人更不會說你好!”

  “什么,你說什么?”李副書記叫了起來,“你以為,你是誰?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

  “我沒教訓你,只是談點個人看法!”

  李副書記說:“你的看法?你先看看自己站在什么立場?他給你十萬,就把你賣了!”

  ——那是他的錢嗎?那是他批的嗎?那是縣財政的錢,那是常務副縣長批的,與他一點關系也沒有。你要感謝,也應該感謝常務副縣長。他不批給你,財政局長會給你?

  ——財政局長就是讓你這樣的人寵壞的,以為縣財政的錢是自己的,利用手里那點權利,這個獻殷勤,那個給好處,關系好的多給,關系一般的拖著不給。私底下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嗎?可以翻出來曬太陽嗎?

——你不是想知道結果嗎?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他在那位置呆不長了,不管能不能找到證據,這樣的人,也不應該呆在那么重要的位置,我也要把拉下來。你別指望節前那十萬能到手,等新局長到位,過了  節再說吧!

  “你,你這是刁難我!”張建中嚷了起來。

  話一出口,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控了,你怎么可以大聲嚷?是不是酒喝多了,貌似喝得并不多啊!

  李副書記始料不及,愣了一下,但馬上又說:“我刁難你?我看你是無法無天了!當了個破書記,尾巴就翹上天,看誰都不順眼,一個不順心,就說這個刁難你,那個為難你。”

  他又說,虛報指標關你什么事?上任的問題要你可以否決的?

  本來是想心平氣和跟張建中說的,回家慢慢說的,見他這態度,嘴一張,就蹦了出來。這小子貌似不敲打不行了,竟然對自己也指三道四,再發展下去還得了?

  張建中本還有點理屈,提到這話題,精神氣一下子上來了。

  ——為什么不關我的事?他虛報指標是板上釘釘,我不說真話,只有兩種選擇,要么就要繼續虛報,要么明年增長指標下降,我倒不如他了。

  ——我沒說要否定他,我說的只是真話,是經過調研后,反映大家憋在心里想說沒敢說的話。

  “你仗誰的勢?誰給你這膽量?”

  “我,我不用仗誰的勢。”

  張建中真想說,堅持真理不用仗誰的勢。

  “沒有我,你敢那么囂張?你敢那么猖狂?”

  張建中嘴唇哆嗦了好一陣,差點說,副縣長支持我!大哥大突然響了起來,還沒來得及接,李副書記又發火了。

  ——你把那破玩意扔了!

  ——你不是總經理了,還拎著這么個破玩意顯什么威風?全縣上至縣委書記,下至普遍干部,只有你拎那么個破玩意!每個月的話費多少?每年的話費多少,省下這筆錢可以做多少事?

  ——我警告你,別到了哪一天,群眾反映你的劣跡,要我組織檢查組去邊陲鎮,那時候,我對你也不客氣!

張建中  脯一起一伏,心里很不服氣地想,你等著吧!等著看群眾反映我的劣跡還是事跡?我張建中不靠你,我張建中靠自己也能改變邊陲鎮的落后面貌。

  這么想,他頭一揚,就往外走,心里還罵著,榆木疙瘩一個,鐵板一塊,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張建中才懶得理你!

  “你站住!”李副書記喝道。

張建中  子搖晃了一下,還就停住了腳步。

  “第一,以后再不準拎那破玩意。第二,馬上把上報的指標撤下來。”

“這個玩意是不是?”張建中揚了一下大哥大,往墻上敲了兩下,“但是,我不會撤回那個指標,那些都是反映邊陲鎮真實  況的數據。”

  李副書記跳了起來,大聲問:“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知道,知道,我在跟縣委副書記說話。”

  “如果,你是跟縣委副書記說話,我現在就撤了你!”

  “撤吧!你撤吧!”

  大哥大一通,敏敏就等著張建中接電話,想問他是不是還在縣城?是不是已經趕回邊陲鎮了。那知,他不僅,反而便大哥大掛了。

  郝書記見女兒一臉茫然,問:“怎么了?”

  “他沒接。”敏敏很不安地說,“不會出什么事吧?”

  “應該不會。”

  “他從來不會不接我的電話的。”

  郝書記安慰敏敏:“可能有什么特別事呢?或者,在跟領導談話呢?”

  “他說過的,如果開會,或者向領導匯報工作,他會關機。”

  敏敏再次撥打張建中的大哥大,卻關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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