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中心里虛得很,又打電話給汪燕。
“你不會是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吧?又玩失蹤了?”
“我玩失蹤,你的電話能打得通嗎?”
“最近怎么無聲無息?”
汪燕冷笑兩聲,說:“你覺得,我還有必要跟你合作做生意嗎?你都離開邊陲鎮了,我還不另找合作伙伴?”
張建中心兒跳了一下,忙打電話給永強,問他們有沒有跟汪老板聯系?有沒跟汪老板合作?永強說,沒有。說她不是一直都跟你聯系嗎?張建中問,你沒騙我吧?永強說,怎么會呢?雖然,你離開了邊陲鎮,但邊陲鎮的事也瞞不了你啊!山尾村那邊都是你的關系,他們有沒走貨,你一問就知道了。
張建中還是多了一個心眼,想汪燕瞞著永強也不是不可能,汪燕完全可以直接與山尾村聯系。山尾村少了鎮政府這個中間人,賺取更多利益,是不會說實話的。于是,覺得很有必要去一趟邊陲鎮。
其實,汪燕也很急,快一個月了,三小姐那邊再沒有下文,電話聯系了幾次,都說暫不考慮,直接打電話給大哥,大哥卻往三小姐身上推,說這事由三小姐負責,你跟她聯系吧!汪燕真搞不懂他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按理說,再一次證明她汪燕有走咸水貨的實力,他們應該馬上又下訂單才是。
唯一的可能欲擒故縱,要汪燕焦急,從而壓低價格。因此,汪燕怎么急也不再催三小姐了。
做生意就是這樣,看誰更有耐性。
離開山尾村,張建中去了一趟水浸村,娟姐知道他來,高興地留他吃午飯,說他高升了,說他這一走,以后就少見面了。她說,以后,你可別忘了,在水浸村有一個親姐姐啊!
“怎么會忘呢?這不是來看你了嗎?”
支書問:“這次回來,有什么事嗎?”
張建中笑著說:“也沒什么事,就是離開了這么久,想你們了,來看看你們。”
在邊陲鎮,他對水浸村是最有感情的,畢竟,在這個小村子留給他太多回憶。
“剛才,我進村子的時候,見村口停了一輛豪華車,什么人有頭面的人到村子來了?”張建中隨口了一句。
那是一輛掛著省城車牌的車。
娟姐說:“這陣來過幾趟,總往碼頭那邊跑,像是想來搞海鮮生意。”
張建中問:“沒跟你們聯系嗎?”
支書搖頭說:“沒有。”
張建中覺得奇怪,說:“我們去看看。”
娟姐說:“有什么好看的?飯菜就要做好了,吃了飯再說吧!”
“我去看看就回來。”
說著,張建中已經走遠了。
他熟悉這里的一切,包括那些經常停靠在碼頭的外地漁民,還沒到碼頭,就有人跟他打招呼,有知道他已經調回縣城的,也有還不知道的,都還叫他張副書記。
遠遠地,見幾個穿著考究的人站在碼頭跟漁民說話,想可能就是乘那輛豪華車從省城來的人了。兩個年青男女像是一對夫妻或情侶,一位三十多歲牛高馬大的人像是司機,他們都戴著墨鏡。
那個女人很拉風,穿粉紅色衫裙的被風得吹很旗樣飄揚,還戴著一頂寬邊軟沿帽,怕太陽曬了她的臉,兩邊的帽沿被一根繩兒扯得低低的,從正面才看得見她的臉。只是看她的背影,就想她一定很漂亮,走過去,再回頭看,露出墨鏡的半張臉,被粉紅色的衣服染得粉粉嫩嫩的。那司機很警覺,張建中一出現,就一直在他的視線里。
“借個火。”張建中偏要往他身邊湊。
“我不吸煙。”那司機嗡聲嗡氣地說。
張建中又轉向那個年青人。他搖著頭,示意張建中走遠一點。那年青女人卻把臉扭到一邊,只讓張建中看到她扯得低低的帽沿。
有什么了不起?別以為,我張建中故意找借口湊過來瞧你,你并不見得比敏敏長得漂亮。跟他們說話的人認識張建中,忙說:“張副書記啊!我有火。”一邊說,一邊掏出精細的打火機,“咔嚓”一聲打著火。這些漁民玩弄的小玩意多是香港貨,點燃煙,張建中伸手拿過打火機,在手里掂了掂,說:“這個給我了。”
那人笑著說:“你喜歡,就拿去用吧!”
“這幾位是哪來的?應該不會是你的朋友吧?”
那人說:“他們是來看海貨的。”
張建中看了看一眼那個年青人,說:“手腳挺長的,從省城伸到我們邊陲鎮來了。”
那年青人不理他。
年青女人反而走開了,司機忙跟上去,看著他們離開碼頭的背影,張建中悄聲問那漁民,是不是來打探消息,想到這來走咸水貨?那人連連搖頭,說:“他們沒有問我這些。”不明張建中底細的人,都認為政府的人是堅持打擊走私的。
“他們說剛才路過這里,看有什么上水的活海鮮。”
“你相信嗎?”
“我也有點懷疑。”
“他們都跟哪些人談過?”
“我也沒留意。剛從船上下來,就被他們攔住了我,還沒說幾句話,你就來了。”
“跟我裝!”
“沒有,我沒有。”
“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每次來,都找你吧?”
那人的臉就紅了,說:“我沒答應他們。”
“你要敢答應他們,敢干犯法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說著,張建中把打火機拋給那人,急忙追趕他們。
繞過一簇竹叢,見他們又要拐沒影了,就大聲叫:“你們等一等!”
那三人很顯然是裝聽見,故意不理他。張建中鉆進竹林抄近路,先他們一步趕到停放在村口那輛車前,靠在車上,點燃一支煙,很悠閑地吸著。
“你想干什么?”那司機搶前兩步,惡狠狠地問。
張建中笑了笑,說:“這話應該我問你們,你們想干什么?”
“我們想干什么是我們的事,不用你超心。請你站開一點,別靠在車上。”
張建中看了看那輛車,很驚訝地問:“這車是你們的?”
“難道是你的?”
“挺不錯的一輛車,少說也值百八十萬吧?”
那女人在幾步之外停了下來,且還轉過臉去看著綠綠的稻田,仿佛這里發生的事與己無關。對張建中來說,她是對自己不屑,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這女人也太囂張了,想那個年青的男人一定是吃軟飯的,她才是這車的主人,又有錢,又漂亮的女人!
張建中的自尊心被狠狠地挫了一下,敏敏雖然長得不比那女人遜色,但還是有一種小巫見大巫的感覺,媽的,你也太會吃軟飯了,找到這么個又年青又漂亮的女人。
他要反擊,也挫一挫他們的銳氣。
“聽說,這陣你們常往這邊跑,很讓我大惑不解,我們這小地方,到底有什么吸引了你們?”
年青人問:“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張建中說:“我先自我介紹一下…”
“不必了。我們不想知道你是誰。”
“但我要知道,你們想干什么!”
司機再次重申:“請你讓開!”
“你們不把話說清楚,別想離開這里。”
話音未落,司機已經跨步上前,想抓住他肩膀拎小雞似的把他拎開,張建中一閃身,躲了過去,但擒拿的手轉為掌,狠狠地拍了一掌。這掌還是留有余地的,那司機只用了一半的力氣,然而,普遍人挨這一掌,還是會退后幾步,直至退出車的范圍,沒想到張建中肩膀一低,輕易就把掌力卸了。
“能不能不動手動腳?”張建中笑著說,但心里還是吃了一驚,本來也猜到這家伙有那么幾下子,卻沒料到他的招數還挺實用,如果,知道你張建中有點功底,用足力,那一掌會震得你五臟六腑一陣痙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