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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下班去我家

  阿花回家的時候,老媽說,以后,別再跟建中走得那么近。阿花說,怎么了?我們一直走得那么近啊!老媽說,你已經嫁人了,還跟男人走得近,會招惹別人說閑話,你老公又不在身邊,一兩個月才回來一次,他聽到了,不起疑心也不好。她說,男人都很小心眼,尤其對這種事。

  阿花不高興地反問老媽:“那我是不是成天呆在家里,最好門也不出?”

  “我是為你好!”

  “我知道!”

  “知道就檢點一點。”

  阿花在梳妝臺前坐下來,拉開抽屜,拿了一疊信紙和筆,放在臺面上。

  她說:“每天,我都給他寫一封信好不好?”

  “當然,當然。這樣最好。”

  阿花就拿著筆在信紙上亂畫,那筆沒水了,就起身往外走。

  “你又去哪?”

  “你沒看見嗎?筆沒水了。我去張建中那借筆水。”

  “這話還沒落地呢!你又要往他那跑。”

  阿花把手里的筆往梳妝臺上一甩,說:“不去了,我不去總行了吧!”

  卻見那只筆在臺上滾了幾滾,掉地上了。她突然醒悟,忙從地上撿起來看,筆尖已摔壞了。她急得叫起來:“你看你看,都是你,把筆都弄壞了。”

  老媽說:“是你自己丟壞的,怎么能怪我?”

  “你不讓我去借筆水,我才丟的!你讓我去借,我會丟嗎?”

  “我不讓你借嗎?我只是不讓你去建中那里借。”

  阿花緊緊攥著那桿筆,眼眶里滾動著淚。那筆是她嫁人前,張建中送給她的。這摔壞了筆尖還能用嗎?雖然也可以修,換一個新的筆尖,但就不囫圇了,不完全是張建中送的了。

  這時候,張建中在家里也被老媽一番數落。

  “你沒見她媽那雙眼睛嗎?像盯賊一樣盯著你,好像你會把阿花偷了。也不拿面鏡子先照照自己,阿花都嫁人了,誰還稀罕?”女人都很現實,既然不能成為自己的媳婦,臉色馬上就變了,“以后,別再理阿花了。”

  “我們又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張建中總覺得有一縷香在鼻尖飄浮。

  “你還想有什么見不得人啊!她已經嫁人了,你別被她搞壞自己的名聲!”

  “怎么可能?你怎么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相信?”

  他抬起胳膊聞了聞,原來那縷香是從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是阿花送給他的香皂涂抹在身上散發出來的。剛才還覺得那么香濃得嗆鼻,這會兒倒覺得那香淡淡的,還挺好聞的。

  老媽說:“我不是不相信,我是怕人多嘴多舌。”

  “我怎么管得住人家的嘴,人家愛怎么說怎么說。”

  “你就不能避忌一點?就一定要讓人說閑話?”

  老爸在一邊說:“你也太多慮了,好擔心不擔心,竟擔心這些。別說現在,就是過去,她送上門,我們兒子也不會瞅她一眼。”

  張建中笑了笑,說:“還是老爸了解我。老爸了解男人。”

  “我自己就是男人!”

  張建中笑了起來,說:“我們男人更了解男人。”

  自從,老爸手把手教做餛飩的絕活教給張建中后,父子倆的感情增進了一大步。有時候,老爸會拍著兒子的肩說,你可別把手藝荒廢了。張建中就說,不會,不會。周末,我就去露一手,讓你檢驗檢驗。這個周末,父子倆便像兄弟朋友般,坐在小飯桌前交流做餛飩的心得。

  不久,華僑新村的別墅裝修好,阿花就搬了過去。不知怎么的,阿花家里人并沒有隨她搬過去,說那個新村還沒完全建好,到處都是灰塵太臟。說那里住的人都不熟,還成天關門不來往,還是住在巷子里好,大家認識那么年,有說有笑,好打發時間。

  張建中媽卻撇著嘴說:“專撿好聽的話說,主要還是那個老女婿不讓他們一家搬去住。人家只是娶你女兒,又不是娶你一家子。”

  老爸說:“別管人家的閑事。”

  “我不管,我管什么閑事干什么?我是心凈,阿花搬走了,不用看著眼冤,不用擔心張建中和她傳出什么閑言閑語。”

  阿花搬走后,還經常回來,但那新村畢竟是新開發區,還有許多安全設置沒完善,人也稀少,晚上一個女人家行走不便,她到巷子來,天還沒黑就要趕回去,那時候,張建中還沒下班,因此,他們很少碰在一起。

  這天,下班前,科室里的電話響了起來,張建中手快快地拿起話筒,仿佛不讓它響第二聲。科室里只有一條電話線,但每人桌上都有分機,如果,張建中不接,電話會一直響下去。也不知以前會不會這樣?反正張建中調來以后,電話響就是他接,問清找什么人?他便像接線員似的叫其他人聽。

  這個電話卻是找他的。

  “是張建中吧?”娜娜的聲音。

  “嗯。”

  “你來一下打字室。”

  “有什么事嗎?”

  “叫你來,你就來。”

  放下話筒,科室里的人都看著張建中,很奇怪他怎么就把電話掛了。張建中不得不解釋,說:“娜娜叫我去一下。”不解釋不行,否則,科室里的人以為你掛了人家的電話。

  一進打字室,見娜娜正在洗手,頭也沒抬。因為,經常要與油墨打交道,特意為打字室安了一個洗手盆。水“嘩嘩”流著,娜娜很用心地用一塊布在搓手上的油墨。

  張建中說:“這么搓是搓不干凈的,你應該弄點汽油洗。”

  “都滲進指縫里了,汽油也洗不干凈。”

  張建中無言,就站在那等她交代自己干事兒。娜娜叫他來,肯定是有什么事要他幫忙的。有時候,他也覺得打字室的活太多,一個人忙不過來。當然,多安排一個人又有人浮于事之嫌,只要大家主動點,偶爾過來幫幫忙,是可能解決這個問題的。科室里的人不是都滿負荷工作的,尤其是臨下班這一個小時,好多人都放下手里的工作,喝茶聊天了。

  “我老爸叫你下了班去我家。”

  “縣長找我什么事?”

  “還能有什么事?叫你陪他下棋。”

  “吃了晚飯才去還不遲吧?”

  “他叫你去我家吃晚飯。”

  張建中心里發慌,說:“這怎么可以?”

  “我爸說可以就可以。”

  “我不知道你家住哪?”

  “跟我一起回去就是了。”

  娜娜很不愿意,但老爸的話她又不能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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