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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事與愿違

  開幕式上最精彩是村長一家人的表演,先是村長表演黃氏太極,再就是母女倆表演的朝鮮舞。張建中說,如果沒有他們一家人的表演,這開幕式就像是開大會。汪燕說,開幕式本來就是開會。她說,這里的開幕式不正規,所以,才有這些表演,在省城,凡是政府舉行的開幕式都像開會一樣。

  其實,這個宣傳活動并沒有太多內容,山尾村值得展示的農副產品只有兩樣,一樣是生曬咸魚,把魚從海里打撈上來,剖肚去臟,在海里洗干凈,什么也不放,就在太陽下曬,吃的時候才根據各人的口味下佐料。這是山尾村制作咸魚的傳統方法。

  一樣是白菜干,白菜豐收了,一時吃不完,就在地里架一鐵鍋燒水,水開了,把洗干凈的菜放進鍋里燙,然后,撈起來,掛在繩子上曬干,放在壇子里,煲湯時,放上一把,煲得兩三個小時,便是菜干老火湯了。

  如果,這兩樣農副產品放在現在,打上生態綠色食品的商標一定受歡迎,那時候,綠色食品并不稀罕,根本吸引不了來自各地的客商。當然,除了這兩樣,還有許多邊陲鎮各地集中來的農副產品,準確地說,這次宣傳活動,推介的是邊陲鎮的農副產品,山尾村只不過是一個展示的窗口。

  然而,張建中還是在山尾村呆了三天。

  汪燕給這次活動的結論是失敗的。第一,目前農副產品并不是最吸引人的東西。第二,山尾村邊遠交通不便,就算有什么好東西,客商也會望而怯步。

  她還是堅持說,這次活動作秀的意義更大。她說,如果,她來策劃,反而不以農副產品為主打,以黃氏拳為賣點,應該更吸引人。

  說這番話的時候,還是在海邊,她說,你不會游泳吧?一看就看出來了。她很不屑地說,早說你沒膽量,你還不承認。張建中被她這句話刺激得站起來,說,這有什么?這就說明沒膽量嗎?我下去你看看。他大膽地往海走去,頭似乎沒那么暈了,卷起褲腿,一直走到快漫過膝蓋的地方。

  汪燕“咯咯”笑,說:“這叫大膽了?”

  張建中說:“再往前,褲子就濕了。”

  村長的小女兒在沙灘上跑來跑去,身姿優美,像一只飛翔的海燕。汪燕向她招手,問她,你怎么沒去上學?

  她撲閃著兩只大大的眼睛說:“我已經畢業了。”

  “畢業了?你多大?”

  “十二歲。”

  “十二歲畢業了?”

  “我們這里只有小學,小學畢業就要去鎮里讀書,我媽說,女孩子讀那么多書也沒什么用。”

  汪燕說:“那又學跳舞干什么?在這窮山村,跳舞有什么用?”

  她不高興地說:“我就是喜歡跳舞。”

  汪燕說:“跟姐姐去省城好不好?去讀書,去學跳舞。”

  “我媽媽不讓,說省城壞人多。”

  汪燕笑了起來,問:“姐姐是壞人嗎?”

  她搖搖頭。

  汪燕說:“你想不想跟姐姐去省城,在省城跳舞,可以讓很多很多人看。”

  她似乎有些心動了,低聲說:“我媽媽不會讓你的。”

  “只要你愿意,姐姐帶你去,媽媽和爸爸都會讓你去的。”汪燕說,“去了省城,見不到爸爸和媽媽可不準哭鼻子啊!”

  “以后不都不見嗎?”

  汪燕笑了起來,說:“可以見,你長大了,出息了,還可以把你爸爸媽媽接到省城去。”

  小女孩也笑了,說:“我愿意,我跟你去。”

  汪燕好像跟村長和他老婆談過這事,兩個人很猶豫,畢竟女兒還太小,女兒從來沒有離開過他們。

  這三天,村長的小女兒總形影不離地跟著汪燕。汪燕去哪里,也一定帶上她。有一次他們鉆進密林里,向海的最深處走去。那是山尾村后那座山向海延伸的支脈,越往前走,浪聲越大,海風吹得林子發出很恐怖的“呼呼”聲。

  張建中問:“不會有野獸吧?”

  汪燕說:“有野獸也應該先把你吃了。”

  張建中腳下一滑,好幾塊石頭骨碌碌滾下山,雙手忙抓住身邊的樹,嚇得臉都青了。汪燕說,你小心一點。張建中回過神來,想怎么不是她沒站穩?怎么不是她差點跌倒?

  村長的小女兒從前面跑回來,說:“快點啊!你們快點啊!”

  汪燕說:“休息一下吧!”

  就又像上次張建中帶她去山尾村那樣,靠在一棵樹上,讓那胸很誘人地一起一伏,偷偷吞了一口唾沫,把目光移開了。

  他們繼續往前走,樹木漸漸稀少,呈現出光禿禿的石頭,就有浪撲打上來,感覺到星星點點的海水在風里飄。

  汪燕站石頭最高處,像站在船舷上,讓風吹散她的發,吹飄揚她的衣裙,那胸便有多圓潤呈現出多圓潤,那屁屁多翹呈現出多翹。

  她說,太好了。這里太好了。

  張建中不敢站上去,仰頭看著她,有一種遠不可及的感覺。

  村長的小女兒也站了上來。

  汪燕就嚇她:“你小心點,別被風刮跑了。把你刮走了,就不能跟姐姐去省城學跳舞了。”

  晚上也沒發生什么。第一天晚上,張建中住在赤黑屋子里,第二天,就回來睡在村長小客廳暫時搭的床上了。但接下來的兩天,村長都沒回來過夜。領導嘉賓陸續離開,村長一批批地送,在鎮里吃飯喝酒都醉得一塌糊涂。

  第一次沒醉,是因為第二天還有開幕式,沒敢多喝,開幕式一結束,他就放開來喝了,領導嘉賓把他灌得只能在鎮里過夜。

  于是,張建中空守了兩個晚上。有一晚,汪燕從房間里出來,碰了一下他的床,把他驚醒了,心撲撲跳,以為會發生點什么事?樓上的燈卻亮了,村長老婆在樓上問:“怎么了?”

  汪燕說:“我上廁所。”

  村長老婆從樓上下來,像是一直護著汪燕,張建中躺在床上裝睡。

  “都幾點了?那死鬼還沒回來。”村長老婆說。

  汪燕說:“可能又在鎮上過夜了。”

  “睡吧!”

  “睡吧!”

  張建中心里盼著村長回來,想他老婆想跟他那個什么,等得都焦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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