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0道香”西餐廳距離陳宇星下車的位置不遠,他帶著六個保鏢拐進一條胡同,前行了不到10分鐘就到了。
這家西餐廳的門臉并不大,一扇厚實的實木門,雕刻著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花紋,門旁的墻壁上是一幅代表歐洲藝術之大成的漢白玉的浮雕,藝術和材質結合了中西方的文化,倒也相得益彰。門前掛著兩盞中世紀的路燈,兩只十幾瓦的小燈泡,散發著幽暗的光芒。將這家西餐廳和五彩繽紛的城市隔絕了開來,形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在大城市喧囂的環境之中身心俱疲的白領們,更希望有這樣一個地方可以讓他們忘記勾心斗角的商場戰爭,忘記爾虞我詐的人際爭斗,在這里聽著舒緩的鋼琴音樂,放松身心,體驗難得的片刻寧靜。
六個保鏢被陳宇星留在了外面,他自己一人單獨走進這家西餐廳,餐廳中的燈光恰到好處,沒有現代中式餐廳的亮如白晝,也不顯得昏暗,每個臺桌都有一盞古樸的中世紀樣式的燭燈,雖然里面點的不是蠟燭,卻也是很返古的十幾瓦的鎢絲白熾燈。
里面的客人不少,一半是西方人,一半是國人,餐廳幾乎坐滿了,餐廳的一角有一架三角鋼琴,一位身穿中世紀晚禮服的女孩正在彈奏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此時演奏員正彈到第一樂章,曲調優雅,如月光閃耀的湖面上,一只小舟在搖蕩,有冥想的柔情,悲傷的吟誦,也有陰暗的預感。
餐廳中除了音樂聲繚繞外,偶爾會有刀叉和杯盤相碰的輕微聲響,提醒人們這里是餐廳而不是音樂廳。用餐的食客有的在默默地進餐,有的搖晃著手中的高腳杯。微閉雙目傾聽著醉心的樂曲,如血的紅酒隨著音樂在杯中盤旋。作為國人是否是真心喜歡這樣的氛圍,陳宇星不知道,但在這里享受異國他鄉的美味,使自己輕松下來,還是應該能做到的。
陳宇星一進入餐廳的大門,就仿佛與世間的紛爭告別了,一種舒心的感覺充斥他的全身。這樣的環境,貴如陳宇星也是第一次經歷,這和他經常光顧的現代西餐廳又有著明顯的區別。如此肅穆的場景,一時間讓他有點手足無措,站在門前愣了有兩秒鐘。
一個法國侍者來到陳宇星身邊,非常有禮貌的向他微微鞠躬,然后低聲道:
“先生,你有預定嗎?”侍者說的是英語,陳宇星沒有帶即時翻譯器,但他也勉強聽懂了侍者的意思。
“我有四個朋友在這里,是我自己過去。還是你帶我過去。”
法國侍者身體后撤,右手前引。
“先生,我代你過去吧。兩位先生、女士的位置有點偏。”
這次他說的是中文,但是磕磕絆絆。陳宇星只能聽懂六七分。說罷他在前方引路,向前方的一個小門走去,進了門里面是一個相對較小的空間,有六、七張臺桌。最里面的一桌坐著四個人,兩男兩女,桌子是由兩個方桌拼在一起的。上面鋪著潔白的臺布,有三個中世紀燭臺,其他的桌子都空著。這家餐廳還沒有火到,里面的桌子都坐滿了的程度。
陳欣芮坐在面對小門的位置,她看到侍者帶著陳宇星過來,就站起身向陳宇星搖著右臂。
陳宇星走到桌前的時候,陳欣芮已經迎了過來,她激動地撲到陳宇星的懷里,緊緊地抱著他。
“哥,我想你們了。”
陳欣芮的聲音不大,但是在陳宇星聽來,就如一聲炸雷在他耳邊響起。陳欣芮有近一年沒有見到家人了,堂哥的到來,給了她宣泄感情的機會,她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流了下來,止也止不住。
陳宇星也感觸良多,家人在一個人的心中的地位,只有在他離家很久的時候,才能夠確切的定義。大妹就如離家的游子,心中對家人的思念與日俱增。
“哥這不是來看你了嗎!乖,別哭,一會臉哭花了,就不好看了。”陳宇星輕撫陳欣芮的秀發和后背,用心的安慰這個很少感情外露的大妹。
陳宇星了解大妹,她即堅強又上進,家中的清貧并沒有成為她的羈絆,反而讓她有了更大的積極進取之心,她的性格和欣麗小妹是兩個極端,一個活潑一個穩重。但是今天,大妹的表現卻和她的性格不符,可見她心情的激蕩。
其他三個都站了起來,注目在擁抱在一起的兄妹身上。
“你的朋友在看著你呢,別讓他們笑話你。你不為我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嗎?”
陳欣芮這才眼睛里噙著淚花,滿臉笑容的離開了陳宇星的懷抱。啜泣著說道:
“都是你惹我,讓他們笑話我。”
其他三人沒有笑話欣芮,兩個男孩的眼睛紅了,他們也是一個人獨自在粵廣奮斗,倒是勾起了他們思念親人的情懷,另一個姑娘也兩眼含淚,嘴角死死的癟著。可是話一出口,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我也想我媽了。”女孩道。
站在他身邊的男孩摟著她,輕拍她的肩膀,兩人同病相連,他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法國侍者到現在才理解了,這兩對男女為什么要找一個不容易打擾到別人的位置,原來他們是約在這里和家人相聚。與自己的祖國相距萬里的法國侍者也心有凄凄焉,一股酸楚從心里升起。
“幾位先生女士,你們有什么需要請吩咐。我不打擾你們相聚了。”
法國侍者眼睛紅紅的退了下去。
陳欣芮為陳宇星介紹了她的三個朋友,其中一男一女是來自大港,也算是欣芮的半個老鄉,兩個人是一對情侶。另一個男孩叫宋成功,來自于京城,父母是部、委高官,聽欣芮介紹是粵廣電信公司的一個中層管理人員,至于有如此深厚背景的他不在京城,卻跑到人生地不熟的粵廣來工作,陳欣芮沒有說,陳宇星也沒有問。
但陳宇星卻暗暗留上了心,這小子身上一定有故事。
五個人重新坐下,陳宇星招呼那個法國侍者,叫了六份大餐,并吩咐侍者,有一份客人到了在上。這份大餐是,鵝肝醬煎鮮貝、五香蝸牛、龍蝦色拉、蟹黃活蝦、法國羊鞍扒、黑松露湯,又要了兩瓶08年的拉菲。
陳宇星的奢侈讓兩個大港男女驚的是舌頭吐出了老長,這頓六人的大餐吃下來,抵得上他們一年的生活費了。宋成功倒是波瀾不驚,他似乎對這種生活見怪不怪了,也似乎對陳宇星如此的消費早有預料。
這家餐廳屬于古典法國菜派系,它起源自法國大革命前,在皇親貴族中流行的菜肴,后來經由艾斯奧菲區分類別。古典菜派系的主廚手藝精湛,選料必須是品質最好的,常用的食材包括龍蝦、蠔、肉排和香檳,多以酒及面粉為汁醬基礎,再經過濃縮而成,口感豐富濃郁。
陳欣芮他們是看過這家餐廳的價格的,對陳宇為他們所點的六個菜肴的價值心中了然。陳欣芮不好意思地對陳宇星道。
“哥,你到了我的地方,還讓你破費,多不好意思。”陳欣芮擠眉弄眼,笑嘻嘻地向哥哥獻媚道。
“不好意思你個頭呀,知道不好意思,好找一個這么昂貴的餐廳,你是不是要吃窮你哥呀!”
陳宇星和大妹開玩笑,“星空制藥”的情況世界上真沒有幾個人不知道。大妹從家里人的口中早就知道“星空制藥”是陳家的產業,她也不會認為哥哥會吝嗇一頓飯錢。
“才不是呢,算我請你好了,這頓飯,就是我花,我也花的起的。”陳欣芮不假裝賭氣地說道。
“留著你那點小錢吧。給自己買點衣服用品。不夠了跟哥要。”
“不少了,現在都快百…”
陳欣芮沒有把數字說全,所謂財不露白,即使別人知道她現在是個小富婆,也不會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零花錢。
“你省省吧,這張卡給你,算哥支援你的。等以后你賺的多了,再還給哥。”
陳宇星從褲兜中拿出一張建行的白金卡,這是他在來這里前就準備好了的,不管這次是否可以勸大妹回奉京幫老媽,這個見面禮還是要給的。
“多少?”陳欣芮向陳宇星跟前湊了湊,神秘兮兮地問道。
“你使勁花不得了,問什么數字。”
“不嗎?我要知道。”欣芮堅持。
陳宇星舉起一根手指頭。
“切,我以為多少呢。”
陳欣芮和哥哥打起了嘴仗,兩個人的親情表露無疑。其他三人也笑呤呤地看著兩兄妹秀親情。
“一億,還嫌少?”陳宇星假裝驚訝。
“喔喔。”其他三人,想到了這張卡里的錢不會少,但是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竟然達到了九位數。這是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一生都無法企及的數字。
欣芮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抱著陳宇星的脖子在他的腦門上親了一口。
“謝謝哥。今天我請你們。”
眾人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