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8章崩壞之于星穹 (一百一十四)
數個小時之前，埃及的開羅，某個不為人知的地下避難所里。
＂總算到達了嗎。＂圓桌騎士康斯坦丁感覺到載具停止了震動，就說道。
他所乘坐的載具是一輛大型運輸車。車后倉內漆黑一片，而且他全程被黑色布條蒙眼，因此他無法得知一路上的風景。而且這輛運輸車為了不讓乘客察覺到它往哪里去，在城市里來回繞圈了足足一天一夜，知道康斯坦丁徹底失去了方向感，才把他帶到這種地方。
＂下來吧。跟著我們走。＂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然后有槍口指著康斯坦丁的胸口，指示他下車。
＂我自己能走，只要你們把這個蒙眼布拿掉的話。＂康斯坦丁有點不爽。
＂很抱歉，康斯坦丁爵士，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個聽著有點熟悉的聲音答道：＂來研究所的路不說，即使研究所內的光景也是機密內容，可不能隨便讓你看見。＂
＂哼…＂圓桌騎士悶哼了一聲，他認出了那個聲音，就威脅道：＂你們以[隔離]的名義軟禁了我兩天，又讓我在這個該死的貨車里悠轉了一天一夜。為了配合你們，我連本職工作都翹掉了——我本應給上太空的曙光號乘員們做最后的身體檢查。我已經付出了足夠多的誠意，你最好能讓我看見我想看見的東西。否則這一定會成為一個很嚴重的外交問題吧，普萊斯頓先生。＂
＂當然，康斯坦丁爵士。＂普萊斯頓握著康斯坦丁的手：＂請跟我來。前面其實只是一條筆直的走廊而已，路相當好走。當我說可以拿掉蒙眼布的時候，你就拿掉它吧。然后如你所愿，你會看到想看到的東西。＂
＂只希望這不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們。＂康斯坦丁在普萊斯頓的引導下往前走。
雖然雙眼被蒙住，什么都看不見，但他可以隱約聽見這個研究所各種自動門不斷被開啟的聲音。遠處還有些高科技的儀器運轉的聲音，有些似乎在切割什么，有些似乎在修補什么。另外還有些隱隱約約的，生物的叫聲。那些聲音十分低沉，也許是魔獸或者別的什么。
即使看不見，康斯坦丁也能隱約猜到這個研究所是什么性質。這大概是一種生物研究所吧。有傳言說埃及政.府在秘密地研究各種生物兵器，擁有十數個地下研究所。這個研究所說不定就是其中一個，甚至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
不管怎樣，康斯坦丁找尋的方向至少是對的。他想要找尋之物應該就在這個研究所里…或者同類型的某個研究所之中。
接下來的問題只是如何跟埃及政.府交涉，把康斯坦丁想要的東西拿到手…或者直接搶到手。
問題是康斯坦丁并不是為戰斗特化的圓桌騎士，他精通的是治療而不是打架。要是動起手來，他真的有辦法在這種防守森嚴的研究所里搶到想要的東西，然后突破重圍逃出去嗎？
他在思索并困惑的時候，在前方領路的普雷斯頓突然停下腳步：＂到了。＂
＂很好。＂沒等康斯坦丁取下蒙眼的黑布，他先聽見前后有防火閘門被降下的聲音。很明顯普萊斯頓等人只希望康斯坦丁看到＂這個房間＂內的東西，研究所里其他房間里的光景都得保密。
不過也罷。圓桌騎士取下眼罩，等雙眼適應了周圍的光亮之后，往兩側看了一眼。走廊左側其實也被閘門封鎖起來，根本看不見什么。而走廊右側則有一塊巨大的防彈玻璃，玻璃的另一側是一個純白色的房間，房間內部有某個生物被禁錮在十字型的手術臺上。
那個無頭的生物，又或者說是生物的無頭的身體，對應是似乎是某種蜥蜴人。反正它身上長著白色的鱗片，還有不長不短的蜥蜴尾巴，身體和四肢卻高度接近于人類的外形。
白色的房間內，有研究員正在用高能的激光切割那個無頭蜥蜴人的身體，把它的右腳連肌肉帶骨頭一起切斷。不過那個無頭身體既沒有流血也沒有因為疼痛而應激，只是輕微地抽搐了幾下。
被鋸斷的大腿還沒來得及被研究員們拿走，大腿之間就伸展出很多像是肌肉纖維之類的東西，把斷口鏈接起來，然后把大腿接了回去。不足兩秒，被那個無頭的身體被鋸斷的大腿就自行修復，仿佛從未被鋸斷過一樣。
這驚異的再生能力，這白色的鱗片，這無頭的身體。不會有錯的，這就是康斯坦丁一直在找尋的東西。
——伊萊恩的身體！
七年前，亞瑟王一行人闖入狐人族的研究所，看到被冰封在巨大冰塊里的白熊人伊萊恩。那時候他們沒辦法把整個身體取走，又想要阻止狐人們的計劃，所以騎士王用圣劍砍下了伊萊恩頭，伊萊恩身體的部分也應該是被圣劍切碎了。白熊人的頭被天位騎士霍爾帶走了，頭以下身體則留在研究所里。隨后他們爆.破了狐人族的研究所，在那里的一切都應該已經灰飛煙滅。
不過，伊萊恩有超凡的再生能力。不僅是頭，就連他的身體也有這個特性。
康斯坦丁被伊萊恩的腦袋移植到一頭去掉頭的棕熊身上，然后伊萊恩就憑借手術的移植以及自身的強大再生能力，活了下來。
他的身體肯定也擁有同樣的能力。那具無頭的身體在研究所的爆.炸之中也許化成了碎末，但它花了很長的時間逐漸組合起來，再生，又恢復到無頭的身體的模樣。
不過它似乎沒辦法再生出頭部。因為伊萊恩的頭還＂活著＂，在別的地方行動著。
然后這個身體就在歐洲到處活動，最終來到了非洲這里，被埃及政.府找到并＂保護＂起來——最終被監禁在這個生物研究所里。
＂真是驚異的光景，不是嗎。＂普萊斯頓看著那具不死的軀體，贊嘆道：＂我不知道這具身體原本屬于哪個生物，但它沒有了頭依然還能活動。脊椎的部分似乎暫時代替了頭腦的功能，讓無頭的身體可以做出一定程度上的行動。我們甚至不知道它是依靠什么器官來視物的，也許它根本看不見，但它卻有某種方法感受到周圍的一切。＂
這些事情康斯坦丁都知道。正因為他的情報網截獲到這具無頭身體的信息，如今的他才會站在這里。
大約在一周之前，康斯坦丁就收到消息，說虎人艾爾伯特和他的隨從在開羅附近的海灘上遭遇一個無頭的怪物，并與之展開戰斗。因為無頭的怪物有著過強的再生能力，根本殺不死，它最后貌似是被某種結晶封印起來，處于不能動彈的狀態。艾爾伯特后來逃走了，因為不想卷入是非之中。而那具被封印在海灘上的無頭身體，則被埃及政.府＂撿到了＂，秘密帶到開羅地下的某個研究所里進行研究。
接到消息的康斯坦丁，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那可能是伊萊恩原本的身體，必須把它搞到手＂。然而那具無頭的身體已經落在埃及政.府手中，想把它搞到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必須經過一番復雜的交涉。
幸好，康斯坦丁是大不列顛的騎士，是大名鼎鼎的榮譽圓桌騎士，還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外科手術專家。地位、人脈和財力他都有一些，可以此為籌碼，與埃及政.府交涉。
交涉的結果，就是如今肉眼可見的這個結果。埃及政.府把他關了兩天進行＂通信隔離＂，讓他繞了好大一個圈子，最終才來到這個研究所，來到伊萊恩的無頭身體面前。
這樣一來，距離拯救伊萊恩又近了一步。絕對領域不斷崩壞的伊萊恩，其身體狀況一天不如一天，把這個無頭身體歸還給伊萊恩，才有可能救活他。
把伊萊恩的頭部移植到棕熊的身體上去，本來就是很亂來的事情，是請非得已才采取的緊急方案。可以的話，果然還是要把伊萊恩的頭，接回這個白龍人的無頭身體上去。
這樣做是否能救活伊萊恩，又是另一回事了——只希望真的可以。
但現在還有一個更大的難關必須突破：怎樣把這具無頭的白龍人身體搞到手。
直接暴力強搶？
不。防彈玻璃很堅固，這種研究所一般能關押各種窮兇極惡的魔獸，所以它的墻壁和玻璃全都是高度強化過的。憑康斯坦丁手中擁有的武器，估計也奈何不了這個防彈玻璃吧。
突然發難襲擊普萊斯頓，劫持他作為人質，以交換條件搶走那具無頭身體？
估計沒用。這里的普萊斯頓說不定也是個替身，真正的普萊斯頓，這個埃及政.府的幕后掌權者，說不定根本不在這里。更何況研究所還深在地底的某處，康斯坦丁能否找到逃出去的路也是個未知之數。
左思右想之下，他決定用更直接的方法。
＂我就明說了吧。我需要這具無頭的身體。＂年輕的圓桌騎士開門見山地說：＂他屬于我弟弟伊萊恩，是他原本那副不死之軀的頭以下的部分。因為一些復雜的原因，這具無頭身體流落到這里，被你們拿到，但它終究還是要歸還到伊萊恩身上去的。＂
＂是嗎。＂普萊斯頓（也許是替身）似乎也在等著康斯坦丁說這個，也許只是為了試探康斯坦丁而故意等的：＂和我們猜測的基本一致，很好。＂
＂拜托，把這具無頭的身體交給我吧。＂康斯坦丁勸道：＂你們留著它也沒用，只留取細胞樣本做分析就好了。而它必須盡快歸還到伊萊恩身上去，那家伙身體的[絕對領域]正在崩壞，再不快點修復的話，他真的會死。＂
＂如果他[死]了，這個實驗體會變成什么樣子？＂
＂頭和身體應該是一體的，相互有某種感應。它會跑到開羅來，也是因為伊萊恩之前在這里待過，不是嗎。＂康斯坦丁分析道：＂如果伊萊恩的絕對領域徹底崩壞，他會死，而且會變成一灘血水慘死。這副無頭的身體也絕對不會幸免，它感受不到來自頭部那邊的生還信號，絕對領域也會逐漸崩壞，最終化成一灘血水吧。
你們可能會想利用這具不死的身體創造出什么不死的戰士。但你們什么都不會得到吧。這身軀的不死性應該是無法復制的，而且它很快就會因為[絕對領域]的崩壞而死。＂
是的，康斯坦丁所說的每一句都是大實話。這至少是他通過分析之后，自認為會發生的事情。
從一開始就把事情挑明了，讓埃及那邊權衡利弊得失，讓他們知道即使把這具無頭身體留著也不會有好處，這樣比較好。
認為從這事中無利可圖的埃及政.府，就會把它轉讓給康斯坦丁，順便賣一個人情給圓桌騎士康斯坦丁，甚至賣人情給大不列顛。
但事情真的會這么簡單嗎？
真正的禿鷲，哪怕面對只剩下森森白骨的尸骸，也會試著從中攫取一點骨.髓來充饑。
而政.府的貪婪，更應在禿鷲之上。
＂明白了。這個實驗體，給你也無妨。＂普萊斯頓果然讓步了：＂但是又一個交換條件。＂
＂說吧。＂康斯坦丁等的就是這個。對方肯交換條件的話，一切都好辦：＂在我能力范圍之內的話，我會試著幫你們辦妥。＂
＂哈哈。這件事非常簡單，以閣下的實力一定能做到吧。＂普萊斯頓拍了拍手。他身后一名衛兵取出一個通信裝置嘀咕了兩句。
幾秒之后，其中一個防火閘門旁邊的小門打開了，從其中走出來一名人類少年。
那名少年的模樣和賽義德王子有幾分相似。
＂王子的替身嗎…＂年輕的圓桌騎士輕而易舉就看破了一切：＂該不會是要我給這孩子做整容手術，讓他看起來和真正的王子一模一樣吧？＂
＂正是如此，康斯坦丁爵士。＂普萊斯頓答道：＂閣下是世上最頂尖的外科手術專家。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把這孩子整容到和真正的賽義德王子一模一樣，任誰都看不出差別來吧。＂
＂我確實可以做到。＂康斯坦丁瞇起眼，他隱約感覺到這事中有股陰謀的味道：＂但是回答我，普萊斯頓。你讓我把這孩子整容到和賽義德王子完全一樣，為了什么？是為了保護王子免受刺客所傷，還是…出于完全相反的理由？
視你的回答而定，我會選擇是否幫助你。＂
于是，普萊斯頓原本友善的神色開始變化。他嘴角上揚，露出一絲陰險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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