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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4章 永劫之安魂曲 (七)

  第3194章永劫之安魂曲(七)

  "你!你做了什么?!"伊萊恩大驚。

  "你猜?"圣百合騎士毫不畏懼地抓住伊萊恩手中的彎刀,把那刀刃橫向一擰。刀刃瞬即在她的胸前制造出更大的創口,把心臟攪碎。由于大出血,她瞬間喪命。

  …不講道理的家伙!死得那么干脆徹底,她甚至都不打算跟伊萊恩講道理,或者讓事情有挽回的余地!

  法蘭西的圣百合騎士團原來是這種性質的騎士團嗎?這已經是只有宗教瘋子才會做出來的,殉道一樣的行為了!

  這個國家果然有病。伊萊恩之前從紅荊棘騎士團對待那些奴隸改造而成的士兵的態度,就知道法蘭西軍隊上層有多么黑暗。這個被冠以忠誠和圣潔、由女性組成的圣百合騎士團,其實也沒比紅荊棘騎士團好上多少。這不都是一群瘋子嗎?!

  "該、該死!"伊萊恩氣急敗壞地收回刀刃,撇下嬌蘭,沖過去查看貝利的情況:"貝、貝利?你還好吧?!"

  "大哥…哥…"小狐貍臉色發青,好像窒息了一樣。他氣息微弱,脖子上有一個黑色印痕,仿佛是誰用很大的力度捏著他的脖子,在他喉嚨上留下了大片淤青。

  這是…詛咒!

  曾經見識過多種詛咒的伊萊恩,一眼就認出來了。圣百合騎士都會些奇奇怪怪的術法,沒想到嬌蘭居然連咒術也會用。她剛才,不對,她應該是很早以前,就在貝利身上施放了這種咒術——為了確保貝利的死。貝利不聽話、拒絕為克洛瓦爾王子而死的時候,她就會發動這個咒術,把貝利詛咒至死。

  好惡毒的女人!

  狐人少年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了,好像是完全沒有辦法吸進氣,或者呼出來。這個纏繞在他脖子上的詛咒,應該是那種可以影響人正常呼吸的詛咒。中了這種詛咒,就和被誰狠狠掐住脖子一樣,沒有辦法正常呼吸。它是相當致命的毒咒,就是為了殺人而存在的。

  "怎、怎辦?"就連奎格也有點慌了。

  "辦法只有一個。"白獅人少年低聲說。

  這一切果然是命中注定。讓伊萊恩在這種時刻遇到貝利,又讓伊萊恩擁有拯救貝利的最后手段。

  只要用[圣骸布],把貝利身上那個殺人的詛咒,移植到伊萊恩身上就好了。

  可是這樣一來,說不定就輪到伊萊恩會死。那個詛咒之強烈,伊萊恩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抵抗下來。他還有自己的任務必須去完成,還有他的父親博爾斯要去營救。為了救貝利這個只認識了一天的陌生的孩子,就放棄自己原本的任務,甚至放棄自己的生命嗎?

  這也太…愚蠢了吧?

  (成為愚者吧,伊萊恩。)

  某個念頭在他心中蔓延。

  (如果連眼前一個小孩都無法拯救,就更不用提去救之親之人了。)

  (如果連眼前一個小孩都放棄去救,就沒有資格去救更多人。)

  他默默地扯下圣骸布的一塊,然后把剩余的圣骸布,小心地纏繞在小狐貍貝利的脖子上。

  ——詛咒,轉移!

  下一個瞬間,伊萊恩就體會到那個詛咒的可怕。猶如有幾十噸重的壓力,被施加在他的喉嚨上。這不是實際的力量,只是一種感覺,但那感覺帶來的痛楚就已經足夠地真實。真實到可以讓他停止呼吸。

  (好痛苦…!)

  伊萊恩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沒法喘氣…!)

  他用他殘存的力量,試著把從圣骸布上扯下的布塊,纏在自己脖子上。

  (必須馬上制止住這份痛苦!)

  他把布料捆在自己脖子上,幾乎要把自己捆得窒息。然而圣骸布捆得越緊,他就越是能夠喘一口氣,從那詛咒的窒息感中喘過氣來。

  他用物理上的窒息去抵抗住了精神上的窒息。他得很小心地處理,既不能用圣骸布把自己捆得真正地窒息而死,又不能綁得過松,讓那個詛咒有機可乘。

  "嗚…咳咳咳咳咳咳咳!"他在一連串咳嗽之中回過神來。

  "沒事?"他剛回過神來,就看到奎格在關切地看著他。

  "沒、沒事…"伊萊恩抹了抹眼淚和鼻涕,慢慢爬起來:"貝利呢?"

  "大哥哥…"小狐貍呼吸微弱地答道,但是狀態已經好轉,因為他身上的詛咒已經轉移到伊萊恩身上來。

  "你都…做了什么啊?"他似乎意識到伊萊恩對他做的事情:"為什么要…為了我這樣的人…"

  然后他就大哭起來。

  "沒事,沒事…"白獅人少年抱著那孩子,低聲安慰道:"一切都、都會好的…一切都會。"

  轟隆!有一個聲音從遠處響起。船的動力爐被炸了。從粘性炸.彈之中迸射而出的粘糊糊的膠狀物把動力爐的爐心纏得死死的,讓它沒有辦法正常運作下去。不停機徹底清理,它是沒有辦法修好的。

  這時候,船的航行速度也慢了下來。是時候撤退了。

  "這邊。"奎格用光劍在貨倉的墻壁上割出一個缺口,招手讓伊萊恩和貝利過來。

  伊萊恩和貝利幾乎都是搖搖晃晃地爬起來,朝那個缺口走去。

  "這女人,怎辦?"奎格瞥了一眼地上的圣百合騎士的遺體,問道。

  "燒掉。"伊萊恩道,從納物口袋里取出一袋火焰松脂,直接用武器把松脂點燃,然后引燃了嬌蘭的遺體。在火勢剛蔓延起來,把嬌蘭的遺體燒得面目全非時,伊萊恩就把那具遺體往船外踢。

  咚!由于穿著沉重的盔甲,女騎士的遺體很快就沉入了加隆河和河底,沒有再浮上來過。

  "她、她本來不用死的。"伊萊恩悶哼道:"為什么,就、就是不肯妥協。"

  "因為,是騎士。"豹人青年答道,摟住貝利往河里跳。

  伊萊恩也隨后跟上,咚的一聲落入河中。

  窒息,冰冷,沉重的感覺,瞬間蔓延了伊萊恩全身。他的左肩上有詛咒,那詛咒仍然火辣辣地灼痛;他的雙腳腳踝上也有詛咒,那詛咒好像兩只沉重的腳鐐,死死拖著他的腿;他的脖子上也有詛咒,那詛咒如同兩只狠毒的手,不斷掐著伊萊恩的咽喉。

  所有的痛苦和不適都在他落水的瞬間同時爆發,伊萊恩差一點就溺水了。可是他頑強地劃著水,試圖從這困境中脫離。有誰一手抓住了他,把他拖到岸上。

  "哈、哈、哈…"他喘著氣,既沒有辦法大口喘氣,又沒有辦法讓自己停止喘息。因為缺氧,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爬上他的頭皮。

  [飛翔的法蘭西人號]拋下伊萊恩一行人,已經在塞納河上駛出好一段距離。即使使用后備動力,船的航速依然比人的步速快得多——更何況伊萊恩他們根本沒有在移動,只是隨波逐流。

  "沒事吧,大哥哥?"貝利打著顫,湊過來問道。

  "沒、沒事…"伊萊恩說:"要、要從這里跑開。忍耐下,等、等下再生火取暖。"

  河里還有嬌蘭的遺體沉沒著,伊萊恩自然是一刻都不想在這里多留。天知道那群圣百合騎士什么時候察覺到不對勁,過來找人。要是讓她們發現嬌蘭被殺了(其他她算是自.殺的),伊萊恩等人又失蹤了,這筆血仇肯定要落在伊萊恩頭上吧。到時候就有理說不清了。

  事到如今,只能遠遠地躲開那群女騎士,不去波爾多,而是直接西行到法蘭西的其他港口城市,再坐船去大不列顛。而且在進入城市之前恐怕就已經要入夜。他們還得先找個地方點起篝火來把濕透的身體弄干。

  …行程又要被延誤了。

  "要背你嗎?"奎格已經背著貝利,這時候轉過來問伊萊恩。

  "不、不用。"白獅人少年悶哼道。豹子不可能同時背著伊萊恩和貝利走動,那樣做只會拖垮奎格而已。

  盡管體力透支,伊萊恩還是頑強起爬起來,在這個荒野中,往西行進。

  不知道走了多遠——伊萊恩自己都放棄去數了,只是機械地走動著——他們才到達一個小山丘,山丘旁邊還有樹林。

  貝利連續咳嗽了好長時間,由于冷得實在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奎格建議就在這里生火取暖。伊萊恩很不愿意,因為他們并沒有離開塞納河太遠,這里還是很不安全的。雖然不愿意,他自己的身體也快要崩潰了,沒有辦法之下他才點頭同意。

  他們在沿山腳一個干爽的巖石地盤上扎營,由伊萊恩照看著貝利,奎格就跑去拾柴生火。

  隨著篝火逐漸生起,一陣溫暖也在周圍擴散開來。伊萊恩干脆把自己和貝利的外衣都脫了,一起擠在火邊烤著。小狐貍之前還猛烈地咳嗽個不停,現在他的身體暖和下來,才逐漸停止咳喘。

  "大哥哥"一旦脫離危險,貝利就放松下來,粘著伊萊恩不放:"啊,這香子蘭的味道,真香啊好喜歡大哥哥…我要和永遠大哥哥在一起…"

  "你、你在胡說什么。"伊萊恩紅著臉說:"等、等到了大不列顛,我就送,送你去朋友負責照看的孤兒院,好嗎?大不列顛的孤兒院是真、真正的福利設施,那里有干凈的衣服,有營養的食物,溫暖的床鋪…他們會、會照顧好你的。你在那里乖、乖乖待著,和其他小孩一起做朋友,好嗎?"

  貝利沉默了片刻。

  "我不要…我要和大哥哥在一起。"他把頭靠在伊萊恩的手臂上:"不行嗎?"

  "可是我接、接下來要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有可能去了就回、回不來…"白獅人少年窘困地解釋道:"你不、不能跟我去那種地方。會、會死的。"

  "可是——"

  "不要任、任性。拜托。"伊萊恩勸道。

  貝利畢竟是個善解人意的孩子,他沒有繼續鬧下去:"…好吧。但是在到達大不列顛之前,我要大哥哥一直陪我玩哦。"

  "嗯、嗯…一直陪你。"白獅人少年只好答道。

  "嘻嘻嘻。"小狐貍高興地湊過來,把頭埋在伊萊恩胸口,用臉使勁地蹭,尾巴也使勁地搖。簡直就像是伊萊恩身上有股貝利很喜歡的氣味(或許真的有),他想要一直聞著那股味道。

  "被徹底,喜歡上了?"奎格微笑著說,往火堆里添火。趁伊萊恩和貝利聊天的時間,豹子已經把那只自動帳篷架起來了。

  "要、要你管…"伊萊恩紅著臉說:"該、該不會是打算今晚在這扎營?"

  "只是,休息下。"奎格卻說:"入黑之前,再趕路?至少找個村落,過夜。"

  確實,這里距離"事發地點"不遠,在這個地方扎營久留,并不是明智之舉。大概等伊萊恩他們把身上的毛發和衣服弄干,不再冷得直哆嗦,就要動身啟程了。

  所以奎格為什么要架起那只帳篷?這家伙也太閑了吧。

  "外面風大,快進來。"奎格招手道:"和大哥哥,一起睡。"

  忍無可忍的伊萊恩一拳揍在奎格的貓臉上:"別、別說些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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