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是,從林間各處被采集而來的花朵。各式各樣的花朵都有,雖然是被摘下多日,部分花朵呈現出脫水的模樣了,它們卻被某種特殊的力量保持著新鮮,如今甚至還散發著鮮花的芳香。而這些花朵明顯不是丹尼爾摘來的。他每次看見巴特都會感到一陣心痛,哪里還有閑情逸致給變成怪物、半死不活的弟弟獻花?
也就是說,有誰來過。
丹尼爾從那株植物上跳下來,依然滿臉疑惑。
"從這副驚訝的神情看來,那些花也不是你采摘來的,對吧?"歌女莉亞娜也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不是。有誰來過,除我以外別的人。"丹尼爾答道:"但這個地方明明只有我一個知道,你也是今天才知道的。那么,到底還有誰,在[拜祭]巴特呢?"
"難道是那個什么妖女摩茍絲?"她不禁疑惑地問。她所知有限,當然也只能得出這個答案。
"不可能。"丹尼爾則瞬間否定道:"摩茍絲那個妖女只在乎用我和我弟弟做實驗,根本就不在乎我們的死活,她把巴特搞成這副生不如死的樣子,此后就不再管了。那個妖女根本不在乎我們兄弟倆的死活,難道還有可能會給巴特送花嗎?"
"確實。"
"我是想不出有其他人會這樣做。大概是好管閑事之人的惡作劇吧。"丹尼爾悶哼道:"算了,不管了。反正這也沒有對巴特造成任何實際危害,暫時不去管也沒事。"
"真的沒有危險?"
"巴特不會死"丹尼爾低聲說:"我試過用火燒、用劇毒、用刀子戳、甚至用強酸去腐蝕我用過無數種方法,試圖終結巴特所受到的痛苦,希望他能在痛過之后安詳地走。但我除了給他造成更多痛苦之外,什么都做不到。他確實已經變成了一種不死怪物,而且還擁有驚人的再生能力,并不是用普通方法能夠殺死的。所以,區區幾朵花兒威脅不了他。"
恐怕即使是有毒的花兒,這花香也只會給巴特帶來愉悅,而非不快吧。
"我明白了。"從丹尼爾的話語中聽到了巨大的痛楚,莉亞娜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如果有足夠的時間,我們確實可以在這里蹲點,查出到底是誰在向你弟弟獻花。但估計我們并不會有這樣龐大的時間和精力吧。你明天不是有工作嗎。我今晚也要在酒吧上班。還是先回去吧。"
"當然。"丹尼爾嘆道:"我用傳送術送你回去吧。抓緊我的手,千萬別亂動。"
"這法術真方便啊。"莉亞娜開玩笑般說:"有你這樣的男友,我也挺幸運的。以后能把你當作公交車用了。"
"請不要取笑我。"丹尼爾沒好氣地說,然后緊抓住莉亞娜的手,一個傳送術飛回倫敦去了。
丹尼爾和莉亞娜走后,大約過去半個小時。
在幽暗的林間,一名穿著一身綠色長裙的精靈少女飄然而至,動作就像輕盈的舞踏,卻自然而毫不造作。如果不知緣由的人,甚至會認為這名少女是樹林中一名幽靈,因為她確實和幽靈有很多相似之處,她看起來幾乎不受地心重力的影響,一舉手一投足,是那樣的輕快,走路是用"飄"的。
如同林間幽靈的她,捧著一些新鮮采摘下來的花朵,很快就來到了那株奇異植物前。她輕而易舉地飄了上去,到達那只棺材前。
"我又來了,巴特。"她說。仿佛她能隔著空氣中的沉默,和那個蛹中的生物對話。
"看我給你帶來什么?更多的花兒。它們是不是很香啊?"她繼續道,盡管空氣中并沒有傳來對方的回音。
"哦,你哥哥來過嗎?"她卻確實知道一切,仿佛蛹中那個生物確實有告訴她什么:"是嗎,他來探望你了,這不是挺好嗎?"
少女把新鮮采摘的花朵放在棺材中,然后微笑道:"難道說,你已經等不及想從這里出去了?"
一陣沉默。她仿佛在等待蛹中生物的回答。
"再耐心等一段時間吧,你會得到自由的。"精靈少女甜甜地笑道,她笑起來的香甜,就和那些鮮花散發出來的香甜同出一轍,那是一種超越了人類能夠理解的領域的甜美。
"等你以德魯伊的身份再次降生到這個世上時,不管是他的罪孽,還是你的痛苦,都會被洗刷一凈吧。"少女伸手撫摸著那個蛹,仿佛在安撫蛹中的生物:"乖孩子。在那一刻到來之前,請好好忍耐吧。"
那個蛹中發出的光芒不自然地變亮了一下,仿佛在回應精靈少女。
"蓋亞大人!你果然又來這里了!"遠處一個穿著樸素的長袍,賢者打扮的中年男人,帶著好幾名德魯伊教的教徒追趕了上來。還沒有靠近,先知就說道:"請不要隨便亂跑大人您可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啊!"
"穆塔尼,你緊張過頭了。"精靈少女從那株奇異的植物上跳下來,"我只是來見見我的朋友而已啦。"
"朋友?"先知穆塔尼有點疑惑地看著那株不自然生長出來的植物。這個世界上也只有蓋亞大人有辦法扭轉自然規律,讓那種植物憑空產生。
"你們不會明白的。現在還不會。"少女神秘地笑道:"但等你們明白了一切以后,請多多關照我的朋友。那是一名善良的好孩子。"
先知和其他教徒們相顧而視,更是困惑。
"啊,我說你善良,你就害羞了?"少女仿佛能夠聽見一般人無法聽見的聲音,馬上笑道:"我只是說事實而已啦,不用害羞吧。"
"蓋亞大人?"穆塔尼有點不明所以地試探著問。
"沒什么。今天就到此為止,我們回去吧。"少女笑著答道,和那群德魯伊教教徒們一起離開了。
那一行人走后,蛹中的光芒又閃動了一下,仿佛在惋惜什么。
與此同時,地中海的海面上。
"哈嚏!"穆特打了個噴嚏,明顯著涼了。幸好他在打噴嚏之前及時吧臉別過去,才沒有把該噴出來的東西直接噴在艾爾伯特的分身的背脊上。貓人少年為了不讓自己感冒,就用雙手把艾爾伯特的腰箍得更緊,把胸口和大半張臉都貼在對方背后。
"喂喂,手又放哪兒?"虎人青年的分身不禁吐槽道。
"抱歉,那里比較暖"貓人少年答道。
"我已經沒有帶更多換洗的衣服了,你別搞出什么亂子來。等會兒到達利沃夫,要是被人察覺到我的異樣,豈不是很尷尬喵?"
"怕什么。反正你是艾爾伯特的分身而已。"穆特低聲說。
"這也不行,讓這個世界的艾爾伯特尷尬,會更糟。"分身更為不滿地說。
"你真麻煩。"
"你才麻煩,蠢貓!"艾爾伯特的分身怒道。
這個分身果然和這個世界真正的艾爾伯特有所不同。真正的艾爾伯特平常對穆特就已經不怎么客氣了,這個分身在知道了穆特的真正想法之后對穆特就更加不客氣,似乎有點在嫌棄穆特似的。當然,對艾爾伯特這個分身毛手毛腳,穆特也確實有不對的地方。
"你就這喵想引誘我跟你干那事喵?"艾爾伯特的分身無奈地問:"雖然你長得和魯夫一樣,但我對你毫無感覺應該說就算是和魯夫一起,我也不太想干那種事。只是那小子每次都在纏著我,我就勉為其難地偶爾滿足一下他。"
"可是,舒服嗎?"穆特紅著臉問。
"一般?"艾爾伯特的分身也紅著臉答道:"反正我也沒有和別的人試過。沒有參照物。"
"和我——"
"不要。"艾爾伯特的分身早知道穆特想說什么,便瞬間否定了。
"切。"貓人少年一咂嘴。
"該不會是,已經破罐破摔了?"艾爾伯特的分身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又問:"是因為你知道自己絕對贏不過那個女人,所以就想和我這個分身干一次那種事,至少留個美好回憶,之類的?"
仿佛被說中了,穆特一陣沉默。
"還沒有開始就認定自己會輸啊,那就更不可能贏了。"艾爾伯特的分身沒好氣地說:"振作些啊,蠢貓。"
"你不是真正的艾爾伯特,你不會明白的。"穆特賭氣地說。
然而這個其實就是"真正的"艾爾伯特,只是這個艾爾伯特屬于另一個平行世界,和這個世界的艾爾伯特并非完全同一個人而已。
"不管是否明白,我確實也覺得你希望渺茫。"艾爾伯特的分身哼笑道:"或許早早放棄他,找另一個值得你在乎的人更好?你只是在仰慕他,卻并非需要和他在一起,對吧?"
"但除了他以外——"
"還有那只小兔子。"艾爾伯特的分身一針見血地說。
"尼娜?不。我這樣的人她可是獵人協會下一任的會長,是個地位顯赫的大小姐吧?"
"所以呢?你認為你高攀不起?"
"如果我認為自己高攀得起,我肯定是瘋了。"穆特低聲說:"別忘了我以前還是個奴隸,是最低賤的人。"
"你是在小看我喵?"艾爾伯特的分身于是怒道。
"嗯?"
"不管是在這個世界,還是在我那個世界,艾爾伯特這個人也是個身份地位不低的人吧?我是魔獸獵人組織里有名氣的獵人。我是獸人聯軍的首領的兒子。我是圓桌騎士的候補生。我甚至是暗黑破壞神,曾經差一點拆解世界之壁,幾乎毀滅這個世界的存在。你認為你高攀不起她,卻高攀得起我,對我而言是一種侮辱吧?"
"額"
"聽我的。并沒有什喵高不高攀的,和那些事情根本沒有關系。到了利沃夫以后,你就去找那個女孩表白。"艾爾伯特的分身催促道:"如果你被拒絕了再說。那時候我會好好地安慰你的。"
"等等你說的是[那種]安慰?"
"你就這樣認為好了。"虎人青年咧嘴一笑:"只是一次的話。要我怎喵滿足你都可以。滿足到你不想被滿足為止。這是對你鼓起勇氣去表白的獎勵。"
"什么奇怪的獎勵方式。"穆特吐槽道。他嚴重懷疑這個承諾的真實性。
"哈哈哈!"艾爾伯特的分身大笑道,猛踩油門,讓鐵騎全速飛馳。那載著一虎一貓的大型載具,在地中海上的夜空中劃出一道華麗的光弧,短短幾秒就消失在地平線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