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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9章 迷蹤之于絕地 (四十)

  與此同時,大不列顛,愛丁博爾格老城區的某處,一間破舊的公寓里。

  "嗯......"灰兔人青年從夢中醒來,下意識地擦了一下被淚水濕潤的雙眼。他仿佛做了一個既悲傷又無奈的噩夢,但醒來之后他已經記不起夢的內容了。

  不管怎樣,人肚子餓了就得吃飯,生病了就得吃藥。肚子不會自己填飽自己,病也不會自己隨便就治愈他患的那個病,不會。

  薩博略帶悲傷地從沙發上爬起,看了看不遠處飯桌上的食物和藥物。食物其實是今天早上準備的,他卻沒吃,放在那里的藥片也一樣。也許是因為沒有胃口,也許是因為那藥片的副作用讓他太難受了,他下意識地逃避著吃藥的責任。

  但他依稀記起母親臨終之前囑咐過他的話,"即使只有你一個,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每當想起這句話的時候,灰兔人青年就無法逃避現實,知道自己不吃藥不行了。

  藥片吞服下去之后有種怪怪的感覺,讓他頭暈眼花。因為藥的副作用,他似乎感到自己的內臟都扭曲纏繞在一起。但這藥卻能抑制他體內器官衰竭的速度,讓他能盡可能地活得久一些,所以不管他再怎么討厭吃藥,還是得每天定量吃下去。

  吃完這種藥以后,他幾乎都沒有吃飯的胃口了。但他還是哽咽著,如同在虐待自己一般,強行把冷掉的食物塞進嘴里。

  為什么明明是對自己身體有益的舉動,感覺卻那么痛苦呢?薩博不禁自問。但痛苦總算是伴隨著最后一口食物的下咽而過去了,薩博也總算松了一口氣。

  "今天批給你一天病假,給我好好休息去。"當灰兔人青年拿起手機時,一條來自他上司的短信如是寫道。

  薩博這才依稀想起今天早些時間里發生的一切。丹尼爾那家伙帶著他去勇闖匪穴,結果薩博卻被某位黃金騎士從背后捅了一劍。解決掉所有敵人之后,丹尼爾似乎帶薩博去就醫了,醫生很高明,把灰兔人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對啊,這是動完手術的身體?!想到這里灰兔人青年才大驚失色,一邊撩起自己的襯衫看了一眼自己腹部的傷口,一邊為自己剛才沒頭沒腦地吃下固體食物而擔憂不已。

  正常來說動完那種大手術,一段時間內都只適合吃流質食物的。正常來說他應該躺在床上休養幾天,不能隨便下床的。正常來說他這樣下床亂走,傷口會裂開的。

  但是......咦?

  似乎什么問題都沒有。

  被繃帶牢牢纏住的腹部固然有點刺痛,但薩博下床走動并沒有導致傷口裂開。他固然不敢把繃帶拆開一看究竟,但他很清楚,要是傷口裂開肯定會讓那純白色的紗布染上一陣鮮紅。

  而且他明明吃了固體食物,似乎也沒事。

  給他動手術的外科醫生,手法恐怕很高明。即使灰兔人青年對外科手術一竅不通,他都能依稀感覺到。

  薩博松了口氣。

  但接下來該做什么好呢?雖然手段不值得稱道,他好歹為自己贏得了一天甚至多天的假期,接下來難道要無所事事地在家中待著嗎?以養傷的角度而言這樣躺著不動當然是最好的。但一直待在家中也好無聊啊。

  出去走走吧。薩博想起自己的納物背包里還有一大批盜賊們的裝備需要處理,把它們賣掉能換來一筆不算少的財富。這事反正遲早還是要處理的,當然是越早辦妥越好。

  這樣想著的灰兔人青年便隨意換了一身便服,盡量用寬松的衣物把胸腹部的繃帶遮蓋起來,掩蓋他曾經受傷的事實。都"偽裝"好了以后,灰兔人才大膽地出了門。

  外面的世界突然帶上了一種可怕的氛圍,這是薩博以前從未感受過的。他恐懼,因為他知道自己知道了這個社會里一些很黑暗的東西,他怕他的行動已經暴露,并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但是僥幸心理也讓他認為他的上司丹尼爾會處理好一切,他們今早的行動并未暴露。就這樣,他一邊害怕著,一邊又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去害怕,他小心翼翼地,甚至是神經兮兮地來到了老城區的街道上。時間還很早,因為他今天更早的時間里就被丹尼爾拉著往外跑,一切發生之后實際還沒有過去多久。

  在這種時間段里,愛丁伯爾格的老城區其實相當蕭條冷清,大街上就沒幾個人。

  附近有好幾間當鋪,這些當鋪的營業時間薩博都很清楚,畢竟他把家當拿去變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在他熟知的這些當鋪里,至少有三家會在這么早就開門經商。當然,價格不那么黑,能讓薩博賣裝備得到比較多收入的,其實就只有區區的一間而已。

  當然,薩博也是很謹慎的人,他可不會蠢到把從強盜們那里摸尸體得來的裝備,全部放到同一家當鋪里賣掉。那樣做就和直接告諸天下,"啊,我剛搗毀了一個匪窩",沒有任何差別。當鋪的店主雖然不會對貨品多做過問但薩博要是有誰到當鋪里打探情報,那些勢利的商人當然也會把情報當作商品一樣販賣,瞬間把行事出格的薩博的情報抖出。這種事情是兔人青年最害怕看見的,當然是能免則免。

  所以,即使可能會少賺一筆,薩博也打算把那批裝備分散來賣,盡可能不引人注目地分批賣給不同的當鋪。如果有必要的話他甚至想每隔幾天才賣幾件裝備,細水長流式銷賬。

  總之,現在先去他平常最熟悉的,有最好折扣優惠的那家當鋪,把其中幾件品質比較優良的裝備賣掉再說吧。

  薩博這樣想著,轉過兩個熟悉的街角就走進了一家店面裝飾得極其浮夸的當鋪里。

  "你又來了,薩博先生。這次有什么好關照?"店主是一名中年發福,已經開始謝頂的男人。只是一大早,這位店主就已經忙著整理他的店面。頭上微微冒著汗的店主帶著一臉肥膩的油光,有點讓薩博倒胃口。

  "這個。"灰兔人青年也沒打算和對方客套下去,走到當鋪的柜臺前,就從納物背包中取出了一柄長劍和幾把匕首:"麻煩算一下這些能變賣到多少錢。我近期內會多來的,請給我一個好價。"

  "品質還行。"肥胖的當鋪老板拿起長劍來回打量著,"倒是用來戰斗的次數太多的,武器都磨損了,上面的附魔也有消退的跡象。大概會讓售價打折扣吧。話說這些武器是從哪里搞到手的?這不像是你們騎士團里派發的武器。"

  "家當。"

  "家當?真的?"對方懷疑的追問道:"閣下上次不是開玩笑地說過,自己已經山窮水盡到連內褲都想拿出來變賣的地步了嗎?怎么突然之間有多了一批家當?"

  "開玩笑歸開玩笑。"薩博故作不高興地說:"家當我還是有的。以前在獸人聯軍里參軍的時候我在戰場上搜刮了不少裝備,還一直沒有機會脫手呢。我想也差不多是時候把這種家當賣掉了。老實說,你到底要不要買?不買的話我去找下一家店鋪了,別用瑣碎的閑聊浪費我的時間啊。"

  "買。當然買。"店老板狡猾地笑著說:"一把長劍和兩把匕首嗎。合算起來我付給你十個銀幣如何?"

  "有點少。"灰兔人青年略帶郁悶地答道。但他也知道這個價其實已經接近極限了,他面前這位當鋪老板還是個降價高手,不管怎么拖下去也不會有好結果的,所以他一咬牙就答應了:"該死的。十個銀幣就十個銀幣吧!"

  "這次倒是放棄得很干脆。生活已經變得那么艱難了嗎,薩博先生?"店老板露出貪婪的微笑,他這種人見錢眼開,才不會在乎薩博是否有被榨干,也不會去在乎薩博是否活得下去。

  "如果你真的想多賺點錢的話,確實可以把內褲脫下來賣掉哦?"他開玩笑般加了一句:"一部分女性收藏家很癡迷于雄性獸人的體味呢,特別是兔人胯下的氣味。你穿過的衣物說不定真能買個好價。二十銀幣之類的。"

  "給我消停點兒!"薩博沒好氣地拉長語氣說道。對方簡直就像是真有做過調查,已經準備好了要買下薩博身上的衣服那般。光是想到這點,灰兔人青年就覺得局部一涼。

  "是是是。"老板邪惡地笑著,一邊收走那些裝備,一邊開著,并在柜臺上放下十個銀幣:"交易成立。有勞清點一下貨款。"

  "不必了。"兔子沒多想就收走了桌面上的錢幣。他還沒至于瞎到連區區十個銀幣都熟漏數錯的地步。

  "多謝惠顧,下次再見哦。"

  "我倒是希望我們永遠不需要再見。"薩博吐槽道。反正他每次走進當鋪都要被剝削一筆的,這種吸血鬼開的商鋪,可以不進當然是不進。這句話他每次離開這間當鋪都會說,卻從沒兌現過一次。

  仿佛明知道薩博會這樣說,當鋪老板也向灰兔人青年投來一個既滑稽又同情的表情。

什么鬼,被憐憫了嗎。薩博嘟著嘴轉身想走,他剛走到店門前  咚!有誰撞上了他。在不小心地和對方撞上的同時,薩博也感到有一股驚人的寒意從對方懷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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