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貝迪維爾帶來的火焰松脂粉末是依靠釋放魔力來產生熱量的,這種熱能比普通的柴火更為穩定而持續,既不會因為柴料太多了而讓火堆燒得不受控制地旺盛,也不會因為柴料太少而讓火焰搖曳將熄。松脂堆放在地面的坑上,因為自身的"燃燒"而結成團塊狀,已經是一個穩定的熱源,不可能在被一點點的風吹草動所弄散了。
這團火不斷燃燒并擴散出熱力,把它周圍很大一片范圍的落石上的冰霜都融化了。而三名傭兵在貝迪維爾的監管之下還在不斷挖掘著,開始熱得滿頭大汗。貝迪維爾本來也想參加進這場挖掘之中的,但是無奈手里并沒有多少適合的工具傭兵們帶來的工具都被他們拿在手上用來挖掘了所以狼人青年也只好裝出老板的樣子,在一旁光看不做。不過也罷,他也是出了錢請人來幫忙的,這樣偷一下懶剛好符合它老板的身份,不然那每人三萬二千多埃及幣的花費就來得很不值了。
"嗯…"不停地挖了將近一個小時,其中一名傭兵已經熱得累得氣喘呼呼了,他稍微放慢了手腳抹了把汗,同時嘴里念叨道:"說實在的,我還以為這次[挖掘]會有什么驚險刺激的事情發生呢。真沒想到是這種純粹的[挖掘]。"
"呼,說得好像你們曾經盜過不少古墓似的。"貝迪維爾在一旁哼道。他并不介意傭兵們偶爾偷一下懶停下來休息,畢竟人都是會累的。
"確實盜過不少哦。"另一邊拿著鐵鏟主力挖掘的勞倫斯也熱得滿頭大汗,不禁停下來擦汗,順勢連上衣都脫掉了:"我這半年內就受到委托盜過至少三個古墓了。當然委托人和古墓的詳情不能告訴老大你。而且其中一個還是某位法老王的墳墓呢,里面的機關陷阱簡直多得嚇死人,三十二人的探險隊進去,最后回來的只有七個。"
埃及的地底就真的有這么多古墓嗎。貝迪維爾心里不禁納悶。不過更讓貝迪維爾吃驚的是,勞倫斯這家伙竟然意外地走運,在那種機關遍地,兇險萬分的古墓里亂跑,竟然還能屢屢保住小命。
不,或許這家伙本身的反應就比尋常人好,所以才保住小命的吧。昨天的情況也是一樣,當時被[聚合體]從暗處用觸手偷襲,正常人的話明明會被觸手貫穿心臟而死,勞倫斯卻躲過了最致命的一擊,活了下來。而且貝迪維爾也剛好心情好把勞倫斯放走了,而且這家伙也順利從地下玻璃倒金字塔里逃出來了,沒有受到怪物失控襲擊整個研究所時的連帶傷害。
這家伙是一名幸存者。從各種意義上都是。不僅僅是幸運,這人本身的反應和求生能力都比別人好,這些條件綜合起來,才導致勞倫斯從各種險地中一次又一次的存活。
這樣想著的時候,外面突然吹進來一道冷風。因為更多的落石被挖走,通往外面那片血源的石縫便變得更大了,所以外面寒冷的空氣也順勢侵襲而來,想要和這里那團火焰的熱力一較高下。
"哇啊啊噢"勞倫斯剛剛才熱得滿身大汗脫下了上衣,被這道寒風一吹馬上又冷得發抖了。他略有點懊悔地從地上撿回他的衣服穿上,還打了個噴嚏。
"笨蛋。"貝迪維爾于是哼笑了一下。
"好的,我是笨蛋。"勞倫斯老實承認道,用本來就臟的手揉了揉鼻子,本打算把鼻子上的鼻涕弄走,卻沒想到把手上骯臟的泥塵都粘上去了,搞得他鼻唇溝附近的位置呈現出一片黑色,就像長了一撮可笑的胡子。貝迪維爾噗嗤了一聲,但是忍住沒有大笑出來。
"嗯呃…"因為石頭被挪走了不少,壓在索拉爾身上的力度也減輕了大半,原本還處于昏迷狀態的魔劍士這時候低哼了幾句,意識恢復了些許。
"索拉爾!"貝迪維爾湊過去看了看魔劍士:"還沒死嗎?能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呃嗯嗯嗯嗯…"沒有用,索拉爾只能發出非常模糊的哼聲。不知道他是傷得很重還是因為疲勞過度而虛脫,甚至也有可能是因為躺在這里受了一晚上的風寒,魔劍士發著頗為嚴重的燒,神志不清。
"噢,變成那副樣子,大概是沒救了吧。"一旁的勞倫斯還在挖著落石,嘴里卻多了說風涼話的閑暇。
"他的生命力比常人強大,才不會那么容易就死去。"貝迪維爾略帶不悅地道:"行了,你們不用挖那邊了,過來重點把索拉爾身旁的落石清理掉,好把他救出來。"
但是其中一名傭兵卻反對道:"這可不行,只挖一邊而且不從上往下挖起的話,不穩定的結構會導致二次塌方!那時候不僅是他,甚至連我們都有可能被埋進落石里!"
"是嗎。"貝迪維爾額角冒出一滴冷汗:"…好。既然你們認為自己在這方面比較在行,那就按你們的步調來挖掘好了。"
畢竟,包括勞倫斯在內的這群傭兵,應該都挖過不少古墓。在貝迪維爾對挖掘的知識基本為零的情況下,相信這些"專家"的意見準沒錯。
"再多堅持一會兒,索拉爾。"貝迪維爾于是脫下上衣披在魔劍士身上:"馬上就把你從這里救出來。"
"呃嗯嗯嗯嗯嗯嗯…"回應貝迪維爾的,當然只有魔劍士索拉爾含糊不清的呢喃。
然而…
"貝貝…"
"什么…?"貝迪維爾以為自己聽錯了,于是愣了一愣。這原本只是類似于低聲驚嘆的話語,但從貝迪維爾的喉嚨中抖出就變了味道,變成了一個疑問句。
"貝貝迪洛夫…"于是,魔劍士索拉爾再一次"回答"道,盡管那是一種無意識狀態下的回答:"我很抱歉…一直都…很抱歉……"
但正是因為這種無意識狀態下的回答,才最是撼人。貝迪維爾整個人驚呆了,屏住呼吸,雙眼圓瞪,試圖用邏輯把眼前發生的一切分析個大概。
但是,不可能!
絕不可能!
怎么可能?!
貝迪維爾的真名,世界上只有零星的幾個人知道,而這些人應該全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那么,索拉爾到底又是如何,從哪里,得知貝迪維爾的真名的?!
而且會這樣對貝迪維爾說"抱歉"的,在貝迪維爾的記憶之中更不會超過兩個人!
該不會,索拉爾其實是 不,怎么可能如此湊巧!
但是,這一切如果真的是卡瑪的指引的話,一切就說得通了!那個已經死去了的人再度重生了,而且就在同一個時代,同一個世界,就像真的有著命運的指引似的,再一次,出現在貝迪維爾的眼前!
(他回來了!他竟然又回來了!)
(是為了再一次,和我見面嗎?)
"呃,老大?"見貝迪維爾如此激動,勞倫斯過來搖了狼人青年一下:"你還好嗎?"
"很…很好!"心亂如麻的貝迪維爾在手下們面前強作冷靜,從愣定中回過神來。
他的猜想雖然驚人,但是當然這都僅為貝迪維爾自己的胡思亂想,沒有辦點事實根據。或許只是人有同名,索拉爾剛好認識另一個叫做貝貝迪洛夫的人,而又剛好在這種精神恍惚的狀態下想起這個人而已呢!比起貝迪維爾那些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這個說法明顯更為合理吧!
"嗯,老大?"勞倫斯又叫喚了一聲。
"我都說我很好了,你們不用擔心,繼續工作。"
"不,老大,我是說這個"勞倫斯于是指了指石縫的深處,示意要貝迪維爾去看。
貝迪維爾這才勉為其難地轉過頭去查看究竟。這一看卻嚇得他不輕。
在那漸漸被挖開的通道的另一邊,透進來一陣更為寒冷的白色冰霜。塌方打通的孔洞已經足夠一個正常人的手臂鉆過去,所以貝迪維爾可以從這個孔洞里清楚地看到塌方另一邊的狀況。
但正是因為[可以看得見],所以才嚇人。
因為,貝迪維爾可以明確地看到,塌方的另一頭,有誰在!
不,應該說,有一張巨大的臉在!
那張臉冰藍色的皮膚上滿是皺紋,偶爾粘連這不少冰冷冰渣,可以看得出那個巨大的生物飽歷風霜,而且那些細微的傷口更是亙古以來就一直流傳下來的,甚至比世界上大多數的古老國度都更古老!
那生物的雙眼更為奇特,鞏膜是黑色的,只有眼睛正中心部位在發著冰藍色的光芒。那冰冷的眼睛正如字面上的意思那般,讓人寒徹透骨!
貝迪維爾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除了上感受到的寒冷以外,他的精神上也被一陣深寒所支配!
在那里一直偷偷觀察著他們全部行動的那個家伙,正是之前攻擊過貝迪維爾和索拉爾的約頓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