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0尋道之于犀照(真)
晚上七時。
伊文拖著疲倦的身體走進臨時安排給他的房間。凱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在一旁做著掌上壓。
伊文厭惡地道,"你有傷在身還做這種劇烈運動,就不怕傷口裂開?"
"不拉扯到腹部就沒事。"凱若無其事地說,"不讓身體適當活動一下,反而不利于傷口的復原。"
"隨便你了,你要死我還真的阻止不了你。"伊文嘀咕道。
"喂喂,這惡毒的口氣是怎么回事,訓練不順利拿我發脾氣了?"凱揶揄道。
"我不想跟你討論這個。"伊文轉過頭去望著窗外。這時他意外地發現,艾騰堡的燈塔居然是烏燈黑火的。
伊文不禁詫異:"那是怎么回事?燈塔怎么沒有亮?沒有人站崗的話,海怪攻過來怎么辦?"
"反正海怪上陸就是十年一遇的事情,在這種內戰時期,當然顧不上這么多了。"凱不以為然地道,"對了,你哥哥剛才過來找你,說要你晚上去找尤恩斯大公爵共進晚餐。"
"我已經吃過飯了。"伊文不屑地道,然后走出房間往燈塔的方向走去。
帝都郊外的一個農舍里。
"亞瑟,一邊吃飯一邊看書可是不利于消化的。"貝迪維爾提醒道。
"哦。"亞瑟隨便應答了一句,然后一邊拿著面包往嘴里塞,一邊繼續研究著那本古文書。
"就一本又老又殘破的書而已,有這么難懂嗎?花了好幾天時間來讀這么點內容。"一旁的崔斯坦忍不住問。
"如果寫的是現代英語,事情就好辦多了。問題是這里夾雜了大量古代凱爾頓人使用的詞匯,光是翻譯這些東西就夠花時間的。"亞瑟道,然后一邊專心地在一旁的白紙上做著筆記。
貝迪維爾嘆了口氣:"急也是沒有用的,至少吃完飯再忙吧?搞壞了身體反而得不償失。四天后就是和里昂迪更斯大公爵的對決了,不好好調整狀態的話"
亞瑟合上書,一邊拍了拍狼人少年的頭,"很好,不看就不看,我去洗個澡就睡覺,你滿意了吧?"
"可是,吃飯"
"吃完了。"亞瑟說,然后走了出去。
貝迪維爾皺著眉頭想抱怨,卻發現滿桌子的食物早已被一掃而空。
"什么時候"
"不!我留著打算最后才吃的布丁!!"崔斯坦大吼道。
同一時間,西天騎士團。
燈塔里一片漆黑,伊文卻在這片黑暗中毫不費力行走著,他的眼睛并不需要光源來視物,視覺信號通過光子流入他的眼睛里,看黑夜如同白晝一樣清楚。
伊文住過的房間如同被廢棄了一樣,自他離開西天騎士團的那天,一直到現在,除了積上一層薄薄的塵以外,完全沒有變過。
他摸索著走到床頭柜前,從里面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項鏈。
"就知道你在這里。"門外響起了奧云的聲音。"老爸叫你一起來吃飯,你也不給點面子嗎?"
"讓天位騎士和一個平民共進晚餐,才是不給他面子。"伊文冷漠地道。
"每說一句都在頂嘴,真是受不了了你,"伊文的哥哥走進房間里坐下來,"這是叛逆期的緣故嗎?"
"奧文,你有恨過我和我媽媽嗎?"伊文一針見血地問。
"怎么突然問這種問題"
"老實地回答我!"伊文道。
"嘖,好吧。沒錯,我是恨你的母親的。我的母親死去才不夠兩個月,老爸就鬼迷心竅地跑去城里玩女人,就是那個時候結識了你的妓女母親。如果不是因為我堅決反對,老爸還差點把那個女人帶到基地里來呢。最后也是我主動找那個女人,把錢塞給她,要她離開老爸的。"
"但我不知道那時候她已經懷了孩子。老爸也不知道。多年以后你帶著那個女人的信來到騎士團來,我們才知道有這回事。"
"也就是說,媽媽本來不用流浪在外,也不用死在瘟疫里的。"伊文接上道,"是你間接害死了我的媽媽,對吧?"
"沒錯,可以這樣說。"奧文直白道,"這樣的話你也會恨我嗎?"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說你恨我媽媽,但是你也恨我嗎?"伊文質問道。他在黑暗中看著奧文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以圖確定對方有沒有撒謊。
"這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蓋亞騎士露出一個復雜的表情,"我看到你那張臉,就會想起那個女人。我的確無法不討厭你。但是恨你?不。你和那個女人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那個女人已經死了。繼續把對她的恨意投影在你的身上,把這種仇恨延續下去,又有什么意義?"
"那為什么之前總是揍我"
"那是當然的了,笨蛋就是要多揍才會變聰明的!"奧文搶著答道。
伊文一陣沉默,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但是,他能隱約感覺到,心里某種郁結好像被解開了。
"輪到我問你了,"奧文追問,"這種奇怪的問題你怎么會突然想到的?是遇到什么了嗎?"
"不......."伊文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在黑暗中他以為哥哥不會看見,"只是認識了某個朋友,和他的家里狀況有點相似。不過,我比他幸運得多了。"
"笨蛋。"奧云不以為然地說,"快點過來吃飯。不要讓老爸一直等你。"
"可是我已經吃過了"
"吵死了!!"奧文怒道,二話不說就上前抓起他的弟弟往外拖。
(不能讓仇恨從一代傳到下一代......嗎?)
(如果每個人都能這樣想,這個世界本會太平得多。)
晚上十時。
貝迪維爾看見亞瑟在屋外看著星空出神,而背影又是格外的寂寞,于是忍不住走了過去。
"在后悔趕走了凱嗎?"他問。
"不,只是在整理這幾天下來理解到的資料。"亞瑟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道,"笨蛋凱的事我才不會在乎。"
"你的表情不是這樣說的。"狼人少年道,"還是快點打電話聯絡凱,跟他道個歉"
"你知道我為什么發怒嗎?"亞瑟卻突然問道。
"就是凱對你有所隱瞞的事"
"不。"亞瑟否認道,"我生氣是因為他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以為這樣蒙混過關就能解決這事。"
"什么?"貝迪維爾開始聽迷糊了。
"那個黑鎧甲的騎士,我知道他有多么危險。我看見他就雙腿發軟,全身乏力,無法戰斗。而我必須盡快找到原因。"亞瑟解釋道,"那家伙不是你們能夠對付得了的對手。如果連我都無法戰斗了,就等同于,那家伙一出現我們就會被全滅。"
"不至于那么夸張吧,那樣的人只要大家合力的話"
"絕對打不贏。"亞瑟黑著臉道,"你,崔斯坦再加上蓮音,凱和伊文,就算你們五人一起上,也會被他秒殺。"
"怎,怎么可能"
"我說的是真的。那家伙的實力和天位騎士帕林洛爾相當,甚至可能在帕林洛爾之上。"亞瑟神情凝重地說,"所以說,凱就是個笨蛋。事態已經嚴重到那種地步了,卻只會顧著我的感受,不把真相說出來。以為一群弱者圍在一起互舔傷口,危機就會過去嗎?別天真了!"
雖然心里不服,但是貝迪維爾沒有辦法反駁亞瑟。
"貝迪,給我遵守一個絕對的命令。"亞瑟斬釘截鐵地道:"下一次再遇到那個黑鎧甲家伙,就第一時間背著我逃走。隊伍里有誰敢戀戰,就直接敲暈拖走。無論如何都不要跟那個黑鎧甲家伙動手,行嗎?"
"可是"
"行嗎?!"亞瑟再次強調道。
"好......好吧。"狼人少年屈服道。
"如果遇到沒法帶上我逃走的狀況,你就帶著其他人一起逃,甚至自己一個逃出去。可以做到嗎?"亞瑟又說。
"亞瑟?!"
"可以做到嗎?!"亞瑟再次強調道。
"我做不到!我怎么可以丟下亞瑟自己一個逃掉"
"做不到的話現在就離開這里,你我從此恩斷義絕。"亞瑟冷冷地道。
貝迪維爾像是被匕首捅了一刀似的,全身顫抖了一下。貝迪維爾知道亞瑟的話是認真的。亞瑟能夠狠下心趕走凱,也能夠狠下心趕走自己。
"......知,知道了。"狼人少年小聲道。
同一時間。
"喲,瘋丫頭,尤恩斯聯絡我,說你跑到西天騎士團去了?"電話那頭傳來里昂迪更斯大公爵的聲音。
"有點事很在意的,就利用補休出來了。"格林薇兒道。
"噢?我還以為你是跑去找亞瑟那個小子了呢?"
"我有沒有找他,你沒有跟尤恩斯確認過?"格林薇兒不悅地道,"而且我為什么無緣無故要去找那個木頭騎士?"
"我怎么知道?因為想念他唄?"里昂迪更斯開玩笑似的說道,"所以說女生外向"
"老爸,如果你打電話來是為了開玩笑,我就掛了。"格林薇兒怒道。
"好,好,不開玩笑,"天位騎士一邊發著嗤笑一邊道,"那好,你自己小心了。最近又是內戰又是和獸人的戰爭,你一個人在外頭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老爸真羅嗦!"格林薇兒不耐煩地道,"那么,掛了。"
父親還想說什么,可是格林薇兒已經一下掛斷電話了。
"多么無情的女兒。"里昂迪更斯大公爵放下電話,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