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發端之于宿命(下)
大法師之塔,又或者被平民們稱為[象牙塔],不用多說,是魔術師的圣地。在以往那個喜歡以異端為名隨意燒死魔術師的年代,魔術師們把這里當作自己最后的堡壘,用無數的幻術把這里隱蔽起來,用空間扭曲術把整座塔從一個地方移動到另一個地方,用防御法陣把塔的外墻加固到幾乎堅不可摧。
總之,一切可以用來保衛這個[家園]的手段都用上了,以致于到了兩千多年后的今天,這座潔白的高塔仍然屹立不倒,而且習慣性地每年自動換一次風景。
噢,我說了它是"屹立不倒"嗎?這說法其實也不對。如果"屹立不倒"對應的只是地面上凡夫俗子所建的那些建筑物,那么我們就不能把它拿來形容這座高塔。
因為,整座高塔,連同它的地基,早已被一種永久性的飄浮魔術所影響而飄浮在離地面一公里的空中。附帶一整套蔥綠的空中庭園,以及半永久性的,只對受歡迎的訪客開啟的浮游石梯。除非掌握極高等級的傳送法術,否則,任何人都無法穿透法師之塔的強大防護結界,強行進入這個法師們的圣域。
鐵騎在空中庭院里降落了。在大法師默林給亞瑟留下聯絡方式之后,這也是騎士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但他為了在小仆人面前裝酷,故意不動聲色,讓貝迪維爾發出所有的感嘆聲。
"哦,來了嗎?"大法師默林已經在庭院里等待著亞瑟他們。他穿著一身深灰色的天鵝絨法師袍,映襯著自己的銀發和白膚色,看起來猶如鬼魅一樣。
貝迪維爾一邊因為暈車而仍舊頭昏目眩,一邊也被面前這神奇的景象所映照得頭昏目眩。被提純結晶化的光石(魔水晶)遍布在整個庭院,發放著不可思議的過剩光,和發光植物那綠寶石般的光芒相映襯著。
"亞瑟,我想我不行了。"狼人少年只覺得雙腿酥軟,快要暈倒。
"噢噢,先別急著暈倒。"默林憑空出現在獸人少年的背后,用身體支撐著少年,并且雙手捂住少年的耳朵。
一陣嗡嗡聲過去,貝迪維爾的頭暈突然全部消失了,暈車的惡心感覺也蕩然全無。
"這是......怎么回事?我覺得好多了?"貝迪維爾不可思議地道。
"獸人們暈車都是因為內耳的多重螺旋結構,"法師解釋道,"那原本是為了提高聽覺敏銳度的設計,不過因為結構實在太復雜了,導致左右兩邊無法完全地對稱地生長。沒關系,一點小小的調整就好了。"
狼人少年大驚:"等一下,你用法術改造了我的身體?!"
"是的。怎么了?"默林法師卻一臉的不以為然,"這是有益無害的改造,不好嗎?那么變回去吧?"
"別忘了回去的路上還是要乘坐鐵騎的。"亞瑟冷冷地加上一句。
"可,可是......"自己的身體居然被這樣隨意地改造,貝迪維爾覺得一陣不安。
"我保證不會有后遺癥。"法師說,平淡的語氣里充滿了自信,"這比復原你全身粉碎的骨頭要容易得多了,那時候我還得一塊塊地把你的碎骨拼回來呢。雖然到最后我都找不到缺少了的那一對肋骨,只好用豬肋骨充數"
"啊?!"貝迪維爾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
"哈哈哈哈哈,這小孩太可愛了,這點玩笑都相信!"
狼人少年貝迪維爾自知被作弄,臉上盡是羞愧的赤紅色。
"默林,玩笑有點過火了。"亞瑟道,"還有,貝迪維爾,你是不是忘了說些什么?你現在能用雙腳自己走路,是托誰的福?"
"謝謝......"狼人少年仍然紅著臉,小聲說。
"恩,乖孩子。"法師玩弄著狼人少年的耳朵,"不過,亞瑟,你這次來應該不僅僅是讓這孩子對我道謝的吧?你有什么計劃?"
"這里人多。到你的研究室里再說吧。"亞瑟道。
"不,已經到了。"默林話音剛落,三人周圍的風景已經改變,空中庭院轉眼已變成一個昏暗古老,書籍堆積如山的房間。
"原來如此。世界之壁嗎。"默林不動聲色地道,"的確,我也曾經試過想到墻壁的另一邊去,但墻壁的對面有一股力量一直把我向后推。那股力量充滿了邪惡污穢的氣息,我想你們的主張是對的,世界之壁不應該被打開。"
"我本來就不認為古代人是覺得好玩才建造那種大得夸張的墻壁。他們這樣做必定有他們的理由。"亞瑟分析道,"可是,真的沒有折衷的方法?能夠讓匈加人生活不會再受世界之壁的陰影所擾,又不用打開世界之壁的方法?"
"方法很多,但是一勞永逸的方法只有一個。把歐洲大陸分離出來,一直往西方外海拖出,讓整個幽暗地域脫離世界之壁的投影區。這樣一來,幽暗地域的日照時間大概可以延長至十個小時。"默林說。
"你有認真的在考慮嗎?"亞瑟冷冷地說。
"不行嗎?恩,地殼大規模變動的確會造成不少人死亡,不過可以讓他們預先去避難。恩,陸地上的建筑物不可避免地一定會全滅了。再建起來就可以了。"
"算了吧,當我沒有問過你。"騎士捂著頭說。
"他一直是這樣瘋瘋癲癲的嗎?"狼人少年低聲問他的主人。
"他偶爾會這樣,一旦脫線了就收不住。我想,魔術師們大概都是這樣的怪人。"亞瑟小聲回答道。
"啊,還有個方法。"默林自作聰明地道:"直接把幽暗地域的土地挖走填入海里,然后獸人們遷移到新的填海區里就可以了。"
"好的,我回去跟里昂迪更斯大公爵商量看看。"亞瑟敷衍著說,"我也該走了。"
"那...好吧。我等著你的消息。這陣子我的調查完全沒有進展,都快要無聊死了。"默林法師道,"還有,走之前先讓我和這孩子單獨說兩句。"
"隨便你。"亞瑟走出門外。
"怎...怎么了......?"單獨面對著這瘋瘋癲癲的法師,貝迪維爾不禁有點害怕。
"那個,不難受嗎?"法師指著狼人少年的胸口:"要我幫你取出來嗎?"
狼人少年愣了一下,然后拒絕道:"不,不用了,謝謝。"
"那是復雜的魔力構造成的咒紋啊?就算是獸人,一直把那種東西刻印在心臟里,會對身體造成非常大的負擔吧?而且你還沒有成年,咒紋對身體造成的負擔會隨著成長變得越來越大。我看你現在就連呼吸都會覺得疼吧?果然還是取下來比較好。"
"不,不用。"貝迪維爾堅持道,"如果這就是我應該背負的命運,就讓繼續我背負下去吧。"
"既然如此,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就不問了。"默林法師給了少年一個項鏈,潔白的石頭鏈墜看起來附有某種魔術,"雖然治標不治本。但你戴著這個,至少能減輕一下身體的負擔。"
貝迪維爾接過項鏈,"再一次謝謝你,法師閣下。"心懷感激地鞠了一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