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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都督李湛二兒子的百日宴,遍請涼州各世家族長、長老、名士,唯獨就是沒有請安家的人。誰都知道,這是因為安家退出了跟李湛的各種合作。之前安家退出馬場的時候,為了跟李湛撇清干系,也是怕李湛在最后當涼州都督的時候找他們的麻煩,那二十五萬兩的本錢都沒有要,就說是涵因興辦馬場,這個錢不要了,文書也送了回來,官府那里也銷了案。他們還嫌動作不夠快,還給特地給辦事的官吏送了錢財,讓他們快辦。
安家見李湛又沒事了,只覺得懊悔,派人給送來一份大禮,又遞上拜帖,想要為李令彥慶賀百日,涵因自然不必再理會他們,根本就沒有收,悉數退還了回去,拜帖也沒有接,直接讓管事客客氣氣的回絕了。對于這種出爾反爾,在關鍵時刻背叛的小人,涵因自然是不會再讓他們加進來。她就要讓大家看看,不跟著他們,就什么都沒有。沒有人會為安家說好話,今天他們對李湛這樣,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對自己這樣。
宴席上,各家夫人也盡量避開跟安家有關的話題,揀涵因愛聽的說。夸她的兒子就成了最現成的方式。
孩子被奶娘抱了出來,在各家夫人嘴里更是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
涵因的兩個哥哥家也在今天派了人來送上長命鎖,孩子玩的小小玩意,其實他們早算好了日子,派的人在前些日子已經到了涼州,卻沒有直接來拜見涵因,而是找客棧住下,專門等到這一日上門,討個好彩頭。
涵因忙去接了禮,讓慕云請送禮來的兩個仆役下去休息。
崔如君幫著涵因忙前忙后。眾人素來知道他們兩家要好,只是在驚訝,已經好到這個程度了。原先還嫌李諾不在李湛面前說話的族人們,此時也不吭氣了。
之前對涵因吞掉自己家馬場的趙夫人薛氏,現在也對涵因百般奉承。
涵因見時間差不多了,便請各位夫人到后面那塊空場。那地方原本是馬球場,因年久失修已經荒廢了,涵因這些日在家閑著,便找人把馬球場整修了一番,搬走了散落在里面的碎石塊。重砌了坍塌的圍墻,并且把觀賽的樓閣也收拾好了,新刷的漆。置了桌椅。
崔如君笑道:“我說你怎么辦安排宴席的事情都甩手給我了呢。原來是藏著這個好東西。”
“要不是你幫我,我只能有精神請親近的幾家來,這次比賽也是第一次,一隊是從親兵隊里挑出來的,另一隊是從新建的騎兵隊里挑出來的。”涵因笑道。
夫人們剛坐好。李湛也領著男人們到旁邊的看臺上就坐。
兩隊人騎著馬從兩側入場,那馬匹膘肥體壯,皮毛锃亮,都是天云馬場精選出來的好馬。騎馬之人也個個威武高大,意氣風發,身著輕鎧頭盔。手持球桿。他們到了場上向場邊的貴客行過禮,分別打馬站成兩排。
李湛首先站起來,說道:“興邦之道。一文一武,我們涼州素來是國之咽喉,將士們在此浴血奮戰,保家衛國,如今天下太平。我們更要勤于演練,以防外敵之侵襲。本都督今天開這個馬球。就是為了鼓勵大家踴躍練習馬術以振涼州尚武之風。我出紋銀一千兩,賞給獲勝的隊伍。”
涵因見他說完,沖慕云點點頭,慕云捧著一個盒子走了過去,遞給李湛,李湛看了之后,笑道:“拙荊有意為這項盛事添些彩頭。”說著讓鐘瑞給各位展示。
涵因拿出的是金鑲玉松石瑪瑙三色腰帶,華貴無比,是她從嫁妝之中挑出來的,堪稱精品。眾人一看都嘖嘖贊嘆:“夫人真是大手筆啊。”
崔如君看了一眼涵因,笑道:“既然姐姐添了彩頭,不如我也添一樣,給大家助興。”說著從腕子上擼下一個翠玉鐲子,交給仆役:“送過去。”
眾位夫人見她們兩個都出了彩頭,也都跟著多少添上些,她們平時交際應酬都會隨身帶著些小玉佩啊,小金錁子什么的,以防走親串友見到晚輩給見面禮的時候沒有準備,此時就隨份子了。
這樣一下氣氛就熱烈了很多,因是第一場,并沒有專門開設賭局,不過那些男人們已經開始口頭下注了。他們之中有些人甚是熱衷賭博,甚至身邊的仆役都精通算學,不用紙筆算盤,單憑腦子就能記住各人下注,之后算出賠率。只是礙于李湛,沒敢下重注。
李湛年輕的時候精于各種游樂,但并不熱衷于賭博,見這幾位賭癮這么大,一有機會就賭,還真是開了眼了,不過他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待都準備好,李湛一聲令下,比賽開始了。
一時間眾馬嘶鳴,兩隊的隊員策馬沖在一起,因為賭注,男士那邊早就分成了兩撥,而女士們則是暗暗比較著哪方的隊伍有更多英武的男子,才決定自己要誰。隨著比賽中爭奪漸漸激烈,觀看的人們發出一陣陣歡呼聲和噓聲。
當親兵隊這邊進了第一個球的時候,賽場上的氣氛空前的熱烈起來,那些夫人們都不由從座位上占了起來,為了自己的隊伍鼓勁喝彩。
騎兵隊自然也不甘示弱,沒過一會兒,一個身著輕鎧的隊員,趁著球騰空而起,手中的球桿奮力揮出,將那球砸入球門之中。一半人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大聲歡呼了起來,本來在馬球場上就沒有平時那些規矩,更何況涼州向來民風彪悍,就連這些世家大族也比山東之人多了一股粗放之氣。他們見李湛也站起身來鼓掌,就更沒有顧忌了。
那些在樓上的夫人們也都漸漸往前蹭,最后也都依著欄桿伸著脖子往下看,還一邊小聲討論著誰的馬術好,誰的球藝精湛。
最后騎兵隊終于以一球之差惜敗于親兵隊,親兵隊眾人舉起球桿,策馬繞場一周慶祝勝利,那為首之人更是將頭盔一甩,拋在地上,露出一張粗豪的臉孔來,正是李湛的親兵隊長李光弼。
他騎著馬走到觀賽樓前面,抬頭向樓上憨笑,涵因這里的人便都知道他是看沁雪的,慕云幾個悄悄捅了捅她,嘻笑道:“人家看你呢,你不去跟人家打個招呼。”沁雪滿臉通紅,啐道:“你們警醒著些吧,夫人看了半日,該渴了,還不去伺候著。”轉過身,跑進樓里去給涵因添茶了。
趙夫人薛氏站在后面,離這些丫鬟最近,似是聽到了什么,半回身瞟了一眼,又轉回頭去了。
之后,李光弼便得意洋洋的帶著自己的隊伍去領獎賞了。這一次他們真可以說是賺的盆滿缽滿。騎兵隊則垂頭喪氣,暗暗下決心下次再戰,必不會輸。平時訓練,李湛的親兵隊和騎兵隊待遇最好,裝備也最精良,兩個隊伍之間隱隱的一較高下的心思,這場馬球賽,讓兩隊的競爭更加的激烈了。這也是李湛刻意為之。
比賽還沒有結束,那幾個世家好玩之人已經開始商量也要組建一支馬球隊來打馬球。其實十幾年前馬球在涼州還是很盛行的,后來幾次突厥人、吐蕃人的侵襲,把涼州馬場的好馬悉數掠走,好馬便不足了,再加上接連幾任涼州刺史嫌棄涼州尚武之風,認為粗鄙不堪,十分不提倡這個活動,府邸后面的馬球場就被廢棄了,更有一任刺史篤信佛教,因城內最大的馬球場地毗鄰鳩摩羅什寺,干脆就把那個場地劃進了寺廟,還建了一座高塔供奉舍利。
而李家近幾代族長,一門心思往山東世家靠攏,恨不能自家子弟都以文出身,更是約束子弟,不讓他們去參加馬球這種活動,甚至主動關閉了自家的馬球場。
沒有了好馬,又沒有人帶頭,另外幾家自己弄也索然無味,也紛紛的解散了自家的馬球隊,反正世家公子有的是消閑娛樂的法子,也不缺這一樣,于是馬球就在涼州凋敝了。
如今李湛帶頭搞這個,這些人的心思又活泛了起來。看這場上的馬匹身形、皮毛都是上好品種,而這些馬又都是天云馬場提供的,那就說明天云馬場已經可以產好馬了,他們自然有地方弄好馬,無非就是多花幾個錢而已。
其實,涵因鼓動李湛開這個馬球賽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讓這些人看看天云馬場出產的馬匹。別看叫這些世家出錢出糧給那些兵戶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在那里哭窮,但到了他們要享受的時候,花錢卻像流水一般,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只要涼州開始興起馬球,大家都認可了天云馬場的馬,涼州是各世家商隊云集之地,消息自然會傳到各地。這個時代,豪門大族對馬匹的需求是非常旺盛的,除了馬球,還有出行、賽馬、打獵,加上各家子弟擺譜、炫耀,能稱為良馬的利潤就十分可觀了,若是頂級好馬賣出個天價也不稀奇。
涵因用這場馬球賽做了一個大大的,而費不過是一條腰帶,她覺得非常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