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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因挑了個好日子,把慕云嫁了出去,還擺正正經經的擺了幾桌酒。之后涵因仍讓慕云在正房管事,別人都管慕云叫鐘瑞家的,但涵因和身邊的幾個丫鬟還管她叫慕云。鐘氏愈發對涵因畢恭畢敬,伺候殷勤。
朝廷終于接到了捷報,說是在懷遠鎮遼水之濱大捷,但戰報卻并未說大軍是否度過了遼水,看似喜訊卻頗讓人費思量。高句麗這些年以遼水為屏障,在扶余城到大海還修了一道長城以抗擊隋軍。遼水周圍還有成片的沼澤,每到夏季人馬不通,楊廣就曾在這里損失慘重,高句麗在此布置重兵,遼水之戰可并不是那么好打的。
涵因上一世曾專門調出皇室的秘檔,研究過楊廣時期的那兩次東征,每次皆是止步于遼東城,那里簡直可以說是隋軍的噩夢。如今傳來這種含糊其辭的捷報,她便覺得這其中很有水分。皇帝不懂軍事,這些日子越發聽不進去別人的意見,而敵手又是在這幾十年間逐漸壯大的高句麗,恐怕這一仗兇多吉少。
果然李湛去過薛進那里之后得來的消息,并不像戰報那么美妙,剛開始確實是小勝,但是在遼水一戰卻是慘勝,損失了兩萬人,只把遼水之濱的懷遠鎮拿下了,準備由此渡河攻打遼城。
李湛卻對此極為憂慮:“大軍還沒有就緒,糧草輜重也都沒有跟上,皇上就命令開打,拿下小小的懷遠就損失這么大,對方重兵設防的遼東城又怎么打呢。”
與此同時,喬掌柜那邊傳來的消息,他監視的那伙突厥人,最近外出愈發頻繁了。他們行動頗為警覺,不好跟蹤。但喬掌柜的人還是提供了一處不起眼的民宅。
涵因立刻把這伙人的動向告知了李湛。
李湛派了自己的人悄悄的盯著這些人,并且開始著手調查那處民宅。
那個院子離西市不遠,在一個商人的名下,這個商人姓付,卻不知道什么來歷,李湛頭痛了好幾日。
最終還是李諦的岳伯父封主簿想起了這個人,這個付姓商人就在京兆萬年縣人,在西市做生意也有七八年了,人脈很是廣泛。有一個妹妹嫁給了一個小吏,后來搬走了。別的情況就再查不出來了。
李湛也只好暫時留意,看看能不能再查出些蛛絲馬跡,只是那個姓付的商人平時很是謹慎。也看不出來他到底是什么人的手下。多日的監視終于有了結果,發現這個付姓的商人和一個北門的城門守衛小軍官喝過一次酒。
東征的戰報開始頻繁的傳回,皇帝已經開始渡遼水以攻打遼東城。無奈在對方的重兵防守之下,這一仗很是艱難。而五十萬大軍每天消耗的糧草就是個不小的數目。因備戰倉促,供應線太長。大軍隨時有斷糧的危險。皇帝已經責令從齊魯、幽州調集糧草,并派兵增援。
在這種形勢下,西北忽然間傳來的消息如同一枚火藥,炸開了長安表面的平靜。
“突厥人突襲玉門關,魏孝琨戰死了。”薛進幾乎要把手中的急報撕碎。魏孝琨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將領,為人沉穩。并不是有勇無謀之輩。
李湛驟然聽到這個消息也吃了一驚:“怎么可能!”
“突厥人佯敗,他親自率軍追擊,中了埋伏。結果力戰身死…”薛進臉色凝重。
“他素來沉穩,這一次怎么這么輕敵?”李湛很是不解。
薛進搖搖頭。
“那現在西北戰況如何?”李湛問道。
“馮威代大將軍之職,據守玉門關。可是東征抽走了天水、隴西的精兵,援軍只能從山西調,但調兵要俸皇上的兵符諭令。這樣來來回回不知需要多少日子,恐怕是來不及了。”薛進皺著眉頭說道。
李湛想到長安內涌動的暗流。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他們能撐多久。”
西北戰事吃緊,朝中無皇帝坐鎮,朝臣們愈發不安,于是便有人提議,應該讓皇子監國,以安定人心,而且以監國名義下旨,諭令統一,不會讓各個部分各自為政。
大臣們議論紛紛,幾個宰輔卻都沒有發表意見,只說趕緊稟奏皇帝,恭請圣裁。但這份緊急奏章發走了之后石沉大海,皇帝一直沒有批復送回。
而西北邊疆的形勢卻不等人。突厥人集結攻打玉門關,玉門關告急。長安城中謠言四起,甚至有人說突厥已經打了進來。
各地紛紛上報受到突厥騎兵的襲擊。長安一下子涌進許多受到突厥騎兵搶掠而失去家園的流民,使得長安人更加驚慌失措,城內盛傳突厥兵已經繞過玉門關,直奔長安而來,正是最繁花似錦的時節,此時卻沒有人再有興致宴飲郊游。
玉門關那邊尚未傳來消息,但百年承平,長城年久失修,周圍的守軍都是常駐此地,因為朝中軍費有限,這些地區的邊軍都是半軍半農,很多人不堪忍受這里的環境開始逃跑,軍隊減員嚴重,甚至部分長城根本無軍隊駐守。
不過由于采用互市、聯姻等等一系列的招撫政策,邊境還是比較安定的。只是偶爾有小股的突厥人由那些地方越過長城,滋擾百姓。上一次突厥來襲,主要是新即位的處羅可汗急于建立自己在各部之間的威信,又有高麗鼓噪,才大舉進犯。而后被李湛的一招分化政策讓他和他的兄弟禍起蕭墻,這場戰爭也化于無形。
現在的也力可汗娶的是朝廷派去和親的宜和公主,去年還在上表稱臣,朝廷也賞賜了不少東西,怎么會忽然一下反水了呢。
設不設立監國的事還沒有吵出結果,更糟糕的消息接踵而至,朝廷接到消息,說皇上在攻打遼城的時候,被高麗人打得大敗,損兵三十萬,皇帝本人也受了重傷,已經龍馭賓天了。
這個消息所有的人一下子都驚慌失措起來,有人說國不能一日無主,應該即刻立新帝,穩定人心,控制局面,也有人說只是傳來這個消息,并不知道真假,應該收到遼東行軍總管的公文的才行,眾臣莫衷一是,最后幾位宰輔商議后決定立皇子監國。但眾人卻為人選爭吵不休。門下侍中李明哲一派推舉開府封國的梁王,認為他是長子,無嫡立長,何況目前他是唯一個開府的皇子。但靖國公一派則傾向于支持孝王,認為子以母貴,孝王母淑妃位分最高,認為孝王才應該擔任監國。
而泰王年紀不是最長,母妃也非最貴,自然是更掙不上什么了,現在柳正言和陸憲則沒有表態,準備看看形勢再說。
李湛這些日子都很晚才回來,涵因也知道朝中已經吵開了鍋,各派官員紛紛行動起來,相互串聯通氣,雖然各派還沒有較量出結果,可一旦押對了寶,那就是擁立之功,一次飛黃騰達的好機會。
李湛作為京兆尹,在這個時候,尤其被各方關注,他不知推掉了多少宴飲交際,還是擋不住試探的目光。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小心謹慎。涵因也不出去了,只窩在府里,偶爾杜筱過來,跟她說說稻香村的師傅們又試著做了什么新式糕點,自從涵因把制作糕點的基本方法和調料教給他們,他們就開始發揮自己的創造性,越做越好而且符合時下長安人的口味,另外,兩人商議一下開酒樓的事,涵因想想現在的局勢,只好把這件事往后放了。
寧若把在擷香樓的那些官員討論的事情悄悄的傳給涵因。大多數都是在商議如何推舉自己支持的皇子,還有各種上不得臺面的交易。
讓她在意的則是留守的羽林軍中幾個將領后來又來了一個神秘兮兮的人物,看身形是個男性,卻帶著帷帽遮蓋臉孔,他們屏退了所有的歌姬,刻意壓低聲音,根本聽不清楚在說什么,只是隱約聽到其中一個談到一個日子,就在六天之后。那個帶帷帽的人不一會就走了,出門的時候被一個酒喝多了的客人撞了一下,叫了一聲,聽起來嗓音尖細,似乎是個太監。那個喝醉的人還要跟他吵架,他也沒理,匆匆走了。
羽林軍和左衛本來負責皇宮的守衛,京兆府的折沖府軍則負責長安的城防,金吾衛一半跟著東征保護皇帝,另一半留在長安負責城內的秩序。平時十六衛輪流和京兆府地方守軍駐防長安,現在被皇帝調走東征,守城的就只有地方守軍了,現在傳言突厥人就要打過來了,上面諸位大臣討論后決定把負責皇宮的左衛調出來一起守衛外城。
這件事讓涵因尤為在意。
這些日子,他和柳正言、薛進密談了幾次。都覺得現在的形勢很不樂觀。
涵因看他一臉郁悶,親自端來洗漱的東西。
李湛擦好臉,看她小心翼翼的表情,一笑:“讓夫人擔心了。”
涵因讓祈月把東西收拾了:“我知道夫君心煩,不過你是京兆尹,保住長安的安穩就怎么都不會錯,其余的事就別想,也別攙和了。這一次的事要特別小心。”
李湛聽她這么說,必有緣故:“問道,涵兒,你想到什么?”
涵因整理了一下這些日子得到的信息,看著李湛,非常認真的說道:“恐怕這不是什么突厥入侵,倒是這幾日,長安就要變天了。”
不好意思,今天有事,很晚才回來,所以更新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