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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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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涵因看著李諦不再刻意低伏做小,笑著點了一下頭,算是回禮。

  李諦看著涵因的一身男裝,心思一轉,問道:“姑娘還想去什么地方?莊子就在往北走不遠,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這事不忙,你回頭叫莊頭把佃戶名單、人口,出產的東西種類、每年數量,交上來的比例,都寫清楚了,等準備好了,我再去查看。”涵因從一旁撿起一根樹枝挑了挑那堆灰燼,見沒了明火,把那樹枝扔了,拍了拍手,向停馬車的方向走去,李諦和盼晴趕忙跟上。

  李諦邊走邊問:“那鋪子的事情,我也打聽了。”

  涵因回身看了看他,倒是欣賞起他的個性了,公是公,私是私,并不因為自己的煩心事耽誤正事:“說說看。”

  “這鋪子倒還和姑娘有點關系。”李諦在涵因身后半步,笑著回答:“小人到附近的茶館打聽了,這個鋪子是一個姓梁的人去年和人合伙盤下來的,那個姓梁的叔叔叫劉錦,就是永和巷的頭,他們那個合伙人您道是誰?就是貴表兄,靖國公的小兒子崔皓輝。說起來還真是方便。”李諦說完便用余光掃著涵因的側臉。

  那塊地方位置好,跟涵因是親戚,租金還可以在商量,只要經營得當,必然是能賺錢的,只是想到永和巷的兇名,他雖不以為然,但也知道很多人是顧忌的,因此也沒有勸涵因租還是不租,只等她自己決定。

  涵因并不想跟永和巷再扯上關系,而且,皓輝對她有好感,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她希望嫁的是皓軒。這一點皓輝恐怕也有察覺,因此,她搬家這么久都沒過來看過,應該是為了避嫌。她若去跟皓輝商量這事,他必會答應,但是卻平添了許多麻煩。

  想到這些,租下這里的種種好處就沒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涵因邊走邊想,把利弊都考慮清楚了之后,方是嘆了口氣說道:“再打聽別的地方吧。咱們是為了求財,別沾上永和巷。”

  李諦知道涵因不差錢。但那塊地方真的讓他很是動心,那里只要經營略微得當,就像等著錢往口袋里掉一樣。平常的時候就算是有錢也未必能租的下這樣的鋪面。可是聽涵因如此說,想再勸勸,又忍住了,畢竟涵因是東家,他雖然要顯本事。但最重要的是知道分寸。這是他干了這么多年掌柜想的最通透的一件事。

  于是思索著點了點頭,接著涵因的話頭說道:“我知道姑娘的意思了,我也看了好幾個地方,姑娘不如回去的時候順便從西市溜一圈,看看地方可有中意的。”

  涵因看看天色說道:“今天怕是來不及了,改日吧。我們還要去一個地方。麻煩掌柜給我給我干些私活吧。”

  李諦笑道:“東家客氣。”

  往回快到城門的時候。涵因讓李諦沿著岔路拐向了南門。

  長安城外北面是幾處皇家園林,東邊多是官員家的莊園別墅,西邊則大多是世家、富商的田產。山水俱佳的風水寶地都被各大家族安置了祖墳,只有南邊風水最差,窮人沒錢選擇墓地,大多都葬在南邊,南門外官道往西的岔路。走不到10里就是一片亂墳崗子,此處人煙稀少。很是荒涼。

  涵因一行從西邊繞過來,到了此處便吩咐李諦停車。她下了車便四處張望,看到不遠處有一顆大樹,便吩咐李諦在這里等著,帶著盼晴走了過去。

  盼晴走過去一看,手抖了起來,雙眼含淚,看著涵因,想要問什么,嘴唇蠕動半天卻怎么也吐不出來半個字。

  涵因知道她想說什么,重重的點點頭:“我答應你的。”

  樹下是一個墳包,上面長滿了野草,只是這個墳塋要比其他的堆的大些,前面立了塊木碑,上面刻著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但是仍然能分辨出來上面的名字——陳敬忠。

  這個曾經讓楊熙心驚膽戰、徹夜難眠的名字,行走在黑暗中的殺手,最后也沒能收為己用。這個人的悍勇和忠心都讓她記憶猶新,她敬重這樣人,雖然他是敵人,于是吩咐給他留下全尸,并且好好安葬的,后來還私下里來祭掃過。否則的話,他也便埋沒在這片亂墳之中了。

  盼晴哭倒在地,一遍遍用手拔著墳上的野草。涵因把她留在那里,自己走回了馬車,心里卻在問,當初那些對她誓死效忠的心腹,如今又怎么樣了呢。如果她回到他們的身邊,告訴他們自己重生了,還重生成了鄭倫的女兒,他們會不會相信她呢,會不會還像從前那樣效忠于她呢。畢竟她知道那么多他們共同的秘密,不由得他們不信。

  隨即,她便搖了搖頭。她不能冒這個險,那個出賣她的人尚未被找出來,一旦她露出蛛絲馬跡,那人必定會滅口。更何況,如今世易時移,就算他們相信她是楊熙又怎樣呢,她已經不是長公主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她已經無法給予這些人他們想要的東西了,如今的她又有什么立場要求他們效忠呢。

  更何況,劉錦這些人失去了依仗,現在他們一直在想辦法保命,就算這里面沒有出賣她的人,他們為了保命,說不定把自己當做投名狀獻給皇帝表忠心呢。人心易變,誰又能保證。

  她不禁羨慕起鄭倫來,直到鄭倫死去多時,還有那么多死心塌地的忠仆。而她,同樣經營多年,卻不知道該信誰。

  只能相信自己,涵因的目光漸漸變冷,審視著過往,也觀察著現在,剖析著自己,也分析著他人。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總想要依靠別人,只會跟上輩子一樣的下場。

  李諦在遠處看著盼晴跪倒在墳頭,見涵因走向自己,用詢問的眼神望著涵因。

  涵因望著天空,不知道是回應他還是在喃喃自語:“若不了局,又如何從新開始。這一點上,我們都一樣。”而后,似乎又意識到李諦的神色,又轉過頭來對他笑道:“我今天查了黃歷,宜祭祀修墳。”

  李諦聽了她前一句話,微微一怔,又聽到她的后一句話,馬上堆起笑容,大聲說道:“多謝姑娘。”隨后聲音卻轉低,喃喃跟了一句:“給了我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他今天一直在暗自觀察自己的這位東家,總覺得和平時不大一樣,但到底如何不一樣,卻又形容不出。她的個子并不高大,態度也并不傲慢,但眼神卻仿佛高高在上,俯視眾生一般,帶著些冷然的悲憫,但更多的是洞徹世事的孤絕。

  這讓李諦很迷惑,人都說看透了世情的人,都會變得無欲無求,但這個女孩子對于權勢有一種強大的執著,她的透徹仿佛只是讓她對形勢把握得更加準確,讓她的行動更加大膽有效。這種執著讓她擁有了一種難以抗拒的力量,讓他們因為種種原因或心甘情愿,或迫不得已跟從在她的身邊。

  回到沖靜居,天上忽然落下不大不小的雨,涵因出門的時候并沒有帶傘,下了車便匆忙的推門進去。還是從霄云那邊的西門走的,門果然并沒有上栓。門后便是回廊,涵因的身上還是被淋了幾點雨,她一邊用手帕擦拭著頭發上的幾點水,一邊朝院中望去,一下子竟看住了。

  院中銀光點點,將一道白色的身影籠罩其中,不知是雨水恍惚了視線,還是那身法太過靈動,涵因只覺得那身影融進了這一方天地之中,看不清虛實。

  雨越下越大,密密匝匝的撲向大地,那人的動作也越來越快,竟把整個身影都籠罩在一片銀光之中。

  緊接著,那人一閃身便躥進了回廊,站在涵因面前,仿佛一道白色的閃電。

  這人正是霄云,他右手握著劍,劍尖指地,水珠沿著劍身的凹槽一滴滴的滑落到地上,他身上一襲白衣竟連半滴雨水都沒有沾倒。

  涵因仿佛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氣,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

  盼晴卻一個箭步擋在涵因身前,眼睛緊盯著霄云,身體蓄勢待發。

  霄云手一擺,那劍順勢收入劍鞘,那股寒意便瞬間消弭無跡了。盼晴的身姿隨之一松。

  霄云冷峻的臉上帶著一抹戲謔的輕笑,與其說是笑,不如說只是一道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你剛進門時候的表情,讓我以為不論什么情況都嚇不到你呢,在下得罪了。”說著往后退了一步,讓出路來。

  霄云這一嚇,讓涵因從剛才的情緒中擺脫出來,眼底的冰冷漸漸消散,又恢復了往日的親切平和,她回應似的沖著霄云笑了笑,笑容中多少帶了些感激,微微低下頭,越過霄云繼續向前走去。

  走了沒幾步,又停住了,轉過身對霄云笑道:“公子一直以來的表情讓我以為不論什么時候公子都不會笑呢,原是我誤會了。”說完又繼續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盼晴卻一直站在那里沒動,看著霄云,良久,方撤回眼神,緊走幾步跟上涵因。

  “盼晴姑娘留步。”霄云在盼晴走過她身邊的時候,忽的出聲叫住她。

  盼晴側頭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敢問姑娘的內功師承何處?”霄云又恢復了原來那副冷峻的神情。

  盼晴則閉口不答,只是警惕的看著他。

  “是我唐突了,請勿見怪。”霄云不在追問,一點頭,幾步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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