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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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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涵因一行人次日到達了管城,歇在管城驛,因沈瑤通緝在身,不能露面,便和幾個師兄弟悄悄回了她姑母的宅子。

  因管城驛早晚來往車輛眾多,怕影響管城城門開閉,設在了城外。管城雖然是州府治所所在,但也不過剛遷來十多年,還不如滎陽縣那般繁華。倒是管城驛建得頗具規模。門前道路平整寬闊,墻外種著桑竹,房舍皆用名貴木材,尤其是給官員住的地方獨立成院,裝飾豪華,其間樹木蔥郁,隔絕了大路上的車馬嘈雜,頗有鬧中取靜的雅意。涵因一邊跟著驛丞參觀驛站,一邊想著上上世聽說有個叫大詩人劉禹錫曾寫過一篇《管城新驛記》,只是不知道寫的是不是這里,在這一世這個人有沒有出生。

  涵因一道驛站就去了下榻處,鄭欽去打點安排,鄭鈞驛丞攀談起來。

  鄭鈞雖只是個八品,卻是個京官,又是沾著靖國公府的親戚,驛丞自然是小心逢迎,大拍馬屁:“三位公子,鄙站雖然建成才兩年,但是房舍布局皆出自名家,各色菜肴、美酒、名茶應有盡有。不是小的們自夸,前陣子蔣刺史上任之時曾來視察也是贊不絕口。”

  鄭鈞笑道:“以前聽人說,管城驛占盡南北交通之利,天下財貨匯集于此,將來必成天下第一驛。”

  那驛丞聽此夸贊,笑容更勝:“小的這就吩咐下去,給幾位準備接風宴。住在這的還有幾位老爺,既然來到了我們這里,不如親近親近。”這驛站也是來往官員交際的場所。

  “多謝驛丞,我們初來此處,不欲張揚,這接風宴就免了。倒是想了解一下這里的風俗。驛丞若是有空,不如給我講解講解。”

  驛丞滿面堆笑:“榮幸之至,榮幸之至。”

  鄭鈞和驛丞聊了聊管城的風物,驛丞是當地人,說起來滔滔不絕,鄭鈞便趁機打聽起了鐵匠鋪,沒想到這家姓洪的鐵匠鋪子在城里小有些名氣,就叫“洪記鐵匠鋪”。

  第二天,鄭鈞、鄭欽便去洪記鐵匠鋪找人。洪記鐵匠鋪很多人都知道,鄭鈞沒費什么勁就找到了。可是到了門前卻傻了眼。院門緊閉,上面還掛了一把大大的鎖。隔著門縫向里一看,打鐵的一應器具都在。只是一個人都沒有。

  鄭鈞趕忙問旁邊的鄰居。鄰居只說他們一家人前一陣子匆匆忙忙搬走了,也沒跟左鄰右舍打招呼,不知有什么事,總之再沒回來。又打聽了幾家,幾乎都是這個說辭。

  恰巧有個大娘提只籃子正好回隔壁的一個小院。鄭鈞忙上前攔住施禮,大娘本不耐煩,掂了掂鄭鈞塞過去的銀子,立刻和顏悅色的把她們讓到屋里。

  開始細細講了起來:“洪鐵匠是十多年前到這里的,那時候這鋪子是他岳父的,他在著鐵匠鋪里當學徒。他岳父看他人老實肯干,就把自己的獨生女兒嫁給了他,他岳父死后。他就繼承了這個鋪子。他一直沒什么親戚來走動,只聽他念叨過,他有個妹妹嫁到了汴州那邊,生了兩個兒子,卻從沒來過。先時。他一直嘮叨說想讓自家侄子學鐵匠這行,誰知道后來又不提了。好像是十多天前。他家里來了人,她家娘子跑來管我借蔥,我聽她說起自家的大侄子來了,要好生做頓飯給他,家里蔥用光了,也趕不及買,就上我家借了。晚間我就聽見他家院子里面“嘰哩咣啷”的響。我就隔著墻問他們有沒有事,是不是進了賊人。洪鐵匠說沒事,自家在收拾東西。我就沒再管。誰知道第二天大門就鎖了。再沒來過人。”

  “您老人家可知道他那侄子的名字?”鄭鈞追問道。

  大娘遙遙頭:“這就沒聽他家娘子提過了。”

  鄭鈞好一陣沮喪,自己對吳爽所知僅有這么一點點線索,現在完全斷了,現在又該如何是好呢。

  大娘用嘴咬咬那塊銀子,笑得臉上的皺紋都皺在了一起,嘟囔著:“你們也怪了,難不成他們欠你們的錢不成,怎么總有人來問他的事。”

  鄭欽一聽這話,馬上問:“還有什么人來問過?”

  大娘一唔嘴:“罪過罪過,那位老爺交代過不許透露的,呵呵,公子就別問老身了。”說這話,卻用眼角大量著涵因。

  鄭欽冷笑,從袖中掏出一枚銀錠子,舉到她眼前:“您還知道什么,不如一并說了。”

  大娘伸手去抓那銀錠子,鄭欽卻把手一揚:“這錢可不是那么好掙的,您若是拿些有的沒的糊弄人…”

  大娘笑道:“公子都是天上來的富貴之人,我老婆子再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欺瞞公子們。前兩日,也是來了位貴人,年紀比公子們都要大些,也是問我這些事,我也是告訴的這些話。他再三叮嚀我不許告訴別人他來問過。他身邊有個侍衛,出門的時候,我聽見那侍衛稱呼那個貴人‘李司馬’…呃,呵呵,老身只知道這些。”

  大娘說完兩眼放光的盯著鄭欽手上的銀錠子,鄭欽把銀子往上一丟,瞬間出劍把那銀錠子竟一斬兩半,兩塊銀子啪嗒兩聲掉落在桌子上,鄭欽著沖著哆嗦成一團的大娘冷笑道:“大娘,言多必失,這回是銀子,下回可是人頭了。”

  說罷,也不再理她,和鄭鈞、鄭欽兄弟走了。

  折騰這半日,二人看天色不早,便回到了驛站。兄弟兩個已經習慣了涵因超出同齡女孩子的見識,現在事情都主動找他商議。

  “那日來的那個人必然是吳爽了,吳爽的母親只有這一個哥哥,再沒別的兄弟姐妹。吳爽在家也是老大,大侄子肯定是他!”鄭鈞分析道:“只是他一來,他舅舅全家就搬走了,可見他是怕別人查到什么。”

  “又或者怕自己的事牽連到舅舅家。”涵因接道:“他們搬得匆匆忙忙,連吃飯的家伙都沒拿,可見吳爽是給了他們一筆錢的。足夠很長時間的嚼用,甚至有可能還夠在其他地方開個鋪子。這鋪子是他一家的營生。沒可能說丟就丟下了。”

  鄭欽道:“這筆錢可不少,按現在的時價,少說一百兩,我和哥哥兩個人,在邊關那些年,省吃儉用,加上薛帥照顧我們,也不過攢下三百多兩銀錢,邊關那里地價便宜,一畝地不過一兩貫錢。好地也不過兩三貫,我們才置辦了一個三頃地的莊子。吳爽這人向來不攢錢,說命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沒了。何必攢著錢不花,還笑話我們,因此每每回來分了錢,他就去鎮上花個痛快。因此根本不可能攢下這么多錢。”

  鄭鈞滿臉沉重,緊緊攥了攥拳頭:“難不成他就為了這些錢出賣兄弟。出賣薛帥!真想揪住他問個清楚。”

  涵因也是一陣沉默,她很理解這種被人背叛的感覺,尤其是一直信任,當作親人一般的人,那種痛心和痛恨難以形容。

  最終涵因打破了沉默,說道:“那婆子提的李司馬。難道是李湛嗎?”

  “應該是,鄭州還有哪個司馬姓李。只是不知道他查那洪鐵匠一家是做什么。”鄭欽也是滿肚子疑問。

  “他曾是父親的幕僚,前些日子見他。待我們也很是親切,只是事隔這么多年,又牽扯薛帥,不知道他什么想法,若他亦有所圖謀。未必會顧念舊情分。”鄭鈞皺眉。

  “是敵是友,與其在這里瞎猜。不如直接去問他。”涵因笑道。

  “天真,他能對咱們說實話么,你呀,有時候說話深謀遠慮的,讓人以為是妖怪,此事上想得簡單到可笑。”鄭欽對這個主意不屑一顧。

  “我們現在沒有別的辦法,此時簡單直接看似莽撞,卻是最有效的法子。至少可以從中看出李湛的態度。”涵因對鄭欽的嘲笑不以為意。

  鄭鈞笑道:“你說的倒也在理,反正我們也再沒什么辦法,不如直截了當去問,到沒準能獲得些信息。”

  鄭欽想想也只得點頭。

  于是三人決定明日便派人給李湛發個帖子附上名刺,準備前去拜訪。

  霄云在外面敲了敲門,涵因知道他必然發現了什么情況,自己進了屏風,讓他進來說話。

  鄭鈞問道:“怎么回事?”

  “按照姑娘的吩咐在驛站附近守著,兩位公子回來后,果然有人跟蹤過來,武功不弱。”盼晴答道。

  “知道是什么人嗎?”

  霄云搖搖頭:“沒有見到人,只是我們武功相當,他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他。他也知道露了行藏,于是就離去了。沒再跟著。”

  鄭鈞想到之前有人對他們不利,很是擔心:“莫非是上一次那伙人。他們還不死心。”

  “不是那兩撥黑衣人中的任何一個。”霄云肯定的說。

  “總之,叫侍衛們都小心些。你知會沈姐姐要小心。”涵因很不喜歡現在被動的情形,可是苦于沒有得力的人手,處處受制于人。

  霄云一點頭,悄然無聲的出去了。

  次日,鄭鈞派人去給李湛送拜帖,約他晚間相見,李湛聽說很是高興,在管城內一家大酒樓為他們接風洗塵。涵因知道李湛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央求哥哥帶著她。因李湛已經見過涵因,如果此時不去反倒不好,鄭鈞只得同意了。鄭鈞帶了十多個人,涵因換了男裝混在其中倒是不引人注目了。

  李湛見到他們很是熱情,拍著鄭鈞的肩膀請他上座。

  在一旁的霄云忽地盯住李湛的一個普通服色的侍衛,全身肌肉都緊張了起來,暗暗做出了蓄勢待發的準備。

  那侍衛似有所感,眼睛一耷,掩住射出的精光,手卻不由暗暗握了握刀柄。

  李湛也察覺出了不對,笑容有些僵硬。

  包間門關上,小二們都退了出去。

  鄭鈞剛想寒暄。涵因忽地冷笑道:“李兄應該都知道了吧。便是李兄還有些疑惑,你那位侍衛兄弟想必也察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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