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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因有時也去向王淑妃問安,偶爾便見到了她的新表姐,王家過繼到王夫人名下的女兒。
這位王姑娘名衢,衢是四通八達的大路的意思,不知是不是應了這個字,衢姑娘不僅過繼了個好的嫡母,進而又討得宮里人的喜歡。
她極會看眼色,說話又有股乖巧勁,一進宮便得了王淑妃的好感,淑妃一直念她和自己同病相憐,小小年紀就被過繼到長房,離開父母,因此對她格外照顧。只是覺得她容貌出挑,擔心再被皇帝看中,總不愿意讓她出去。
王衢倒是聞弦歌知雅意,并不急著出頭,一心只窩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做做針線,看看書,淑妃閑了便過去陪著說一會子話。
淑妃看她安分,也放下不少心。
自從王徵那日來看過淑妃,淑妃倒開始活躍了起來。先是次次向太皇太后問安都帶著王衢,之后有每日必去皇后宮中探望。皇后本說自己病體欠安,免了各宮請安。淑妃還是每日到皇后住的坤翊宮問安,也不進去,只對著正殿遙拜即回。
如此一次兩次也便罷了,但皇后見她天天如此,也少不得把她招進來說話。何況王淑妃的哥哥王通也是王美人的父親復了殿中丞,也算是朝廷重臣了 賢妃和皓寧還沒有來,皇后精神還有些懨懨的,看見淑妃也只好強打精神,笑著說:“難為你有心了。”
淑妃臉上一片憂慮之情:“娘娘,再怎么說也要好好保重身子啊。”
“這些日子已經好些了。”皇后點點頭,看著淑妃后面跟著的少女,問道:“這是哪家的姑娘,看著倒面生。”
王衢乖巧的低著頭,淑妃笑道:“這是我的侄女。”轉頭拉了王衢一把,“還不快過去。讓皇后娘娘瞅瞅。”
王衢有些羞澀的上前兩步行禮:“給皇后娘娘請安。”
“起來吧,自家人,不必多禮。上前來我看看。”皇后笑得很和煦。
王衢垂著眼簾,湊近幾步,心里有些緊張,手微微有些抖,皇后上下打量了,笑道:“好樣貌,一家子竟出了三個天仙般的人物,真不愧是太原王家的長房。”
“皇后娘娘這是在取笑臣妾呢。臣妾不過是燒糊了的卷子,哪像徵兒、衢兒,都是水蔥一般。”王淑妃笑著應道。
“這姑娘也不知道以后哪個有福的得了去。”皇后娘娘心情不錯。和淑妃又開了句玩笑。
王衢聽得此說,羞紅了臉,不敢抬頭。
淑妃卻說:“皇后娘娘若有好人選,可千萬要做定這個大媒。”
皇后笑了笑,心中卻是不解。世族人家最討厭皇室橫插一杠子,淑妃這么說不知是何意。便徐徐探問王衢的年紀、讀書、女工,王衢見皇后態度溫和,漸漸褪了先前的緊張之意,手也不抖了,說話也平順了。應對也恢復了自如。
皇后見她逐漸去了畏縮的姿態,很有種大族女子的婉順姿態,對她很有好感。和顏悅色的說:“你崔家表妹常常來這里陪我說話,你也常常來吧。”
“謝皇后娘娘恩典。”王衢下拜謝恩。
這時,賢妃也帶著皓寧過來了,皇后便傳他們進來。
賢妃看淑妃和王衢也在,笑道:“原來姐姐也在。”
“我帶衢兒給皇后娘娘請安。”淑妃的笑容深了深。
皓寧是個直性子。不知道為什么,她直覺上討厭這位便宜表姐。雖然她臉上的笑容甚至比涵因還要和煦甚至有些謙卑。
對不喜歡的人皓寧向來懶得應酬,這也是她在靖國公府中嬌慣的,縱然王衢滿臉示好之意,她也不過礙著禮數勉強敷衍一下。
賢妃見自己妹妹的性子又起來了,忙說些旁的話,引著大家笑了一通。但皇后看著這兩位姑娘若有所思的眼神,心里驟然不安了起來。
回到毓福宮,她便教訓起妹妹:“在皇后面前,你怎的對你表姐如此冷淡。”
皓寧一撅小嘴:“什么表姐,不過是個過繼來的,還真當自己是王家嫡女不成。”
“別管是不是過繼的,族里既認下了,便是王家長房的嫡女,你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在禮數上不能有虧。”賢妃暗嘆自己的妹妹不懂事。
“我也沒有失禮呀。”皓寧滿臉不服氣。
賢妃拉過她坐下,語重心長的說道:“你以后是要做高家長房宗婦的,若接人待物如此幼稚,豈能讓皇后娘娘放心。”
皓寧方意識到自己想嫁給高煜,還要靠皇后娘娘,心里有了悔意:“好姐姐,我知道錯了,再不這樣了。”
賢妃又跟她說了一些為人家媳婦的道理,皓寧雖覺得不耐煩,也只好耐著性子聽著。賢妃說了一大篇,卻見妹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便知道她也沒聽進去多少,只好草草結束,放她走了。
皓寧如釋重負,撒歡一樣跑了,去找涵因。
賢妃看著妹妹那年少不知愁的樣子,心中無限感嘆,揮手召來陳媽媽:“二月二祭花神,想是母親也會赴宮里的宴席,到時候安排我們單獨見一面。”
二月二那日天氣正好,天空湛藍,點綴著如絮一般的云,早春的陽光和煦的灑在御花園中。樹木吐出新芽,草兒冒出頭來,一片鮮鮮嫩嫩的新綠,映入人們的眼里,讓人覺得有一種生機勃勃的昂揚感。早春的花兒還未開,含著花苞,怯生生的站在枝頭。
宮里的女子們在這一日是不動針線的,早早的剪了五色彩箋,取了紅繩結在樹上,花園里面到處是女孩子清涼甜美的笑聲。一掃太子薨逝之后壓抑肅穆的氣氛。
宮內擺了花宴,各誥命夫人們坐在一起說說笑笑的,自家的姑娘們可以入宮隨侍太皇太后,這是極體面的事,夫人們的臉上也多少帶著些春風得意的顏色。
久病的皇后似乎也被這昂揚氣氛感染,從喪子之痛中擺脫了出來,精神好了很多。今天陪著太皇太后出席了宴席。
宮中的歌舞班子排了新舞。太皇太后點了支蝶戀花,樂聲響起,臺上衣抉飄飄,恍若花仙降臨,輕歌曼舞,動人心弦。
然而賢妃卻無心看舞,她向陳媽媽打了個眼色,陳媽媽點了點頭。她便悄悄退了出去。
陳媽媽把她引到一處僻靜的偏殿,過了一會兒,大太太便過來了。
“娘娘。什么事這么急呢?”大太太見女兒這番安排,不知宮里有什么事,很是擔心。
“母親。皓寧的婚事如何了?”賢妃也不多說旁的,直入主題。
大太太笑得有些勉強:“哦,你是問這事,老爺說還要慢慢安排,不急在這一時。”
賢妃皺眉:“皇后娘娘驟然失了太子。高家也沒了依仗,這時候我們和他們成了親家,皇后娘娘和高家都會倒向我們這一邊,若是父親、母親大人舍不得皓寧出嫁,大不了可先把親事定下來,再過幾年成親也行啊。”
大太太看向賢妃的眼光有些閃爍:“你父親的意思是在看看別家…”
“母親這是什么意思?”賢妃有些著急。卻不敢質問母親,只好強壓心中的煩躁,好言相問。
“其實前些日子。你父親已經回了這門親事。”大太太嘆了口氣,她知道賢妃的心思,不知道怎么說好。
“這是為何啊?”賢妃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母親,你也知道皓寧的心思。這…再說,再說…”
“前些日子你姑母來了一趟。跟你祖母說起你那個新過繼來的表妹,又說想到一門好親。就是高家的大公子。晚上的時候,你祖母就叫了你父親和我,說要趕緊把和高家的糾葛了了,高公子年紀也不小了,不要耽誤人家。本來你父親早就找了那高公子談過,想讓他知難而退,誰知他卻巧言善辯,將你父親的說辭堵了回去,你父親只好拖著,現在不過是趁這個機會跟他們高家說清楚,這事也算有個了斷。”
賢妃睜大了眼睛:“這么說王家要把那個過繼來的表妹嫁到高家?”
大太太垂下眼簾,點點頭。
“母親,貴妃的位置空懸已久,若是我們家和皇后成了親家,那此事大有可為,可若是淑妃…她本就比我位分高,還有親生的皇子,那我根本就沒有什么勝算了。”
“你父親和我自然是知道的。”大太太握著賢妃的手,“可你也知道,朝堂上你父親位及宰輔,已經是位高權重了,這些日子,皇上已經有了忌憚的意思,連番借事情敲打,你父親的幾個學生被貶了出去。你父親這些日子已經告病了。你父親的意思還是不要去爭這個貴妃的位子吧。”
“父親沒事吧。”賢妃雖在意自己的地位,更緊張靖國公的身體。
“不打緊,不過是為了避避這風頭。”靖國夫人怕女兒擔心忙解釋。
賢妃愣了愣,坐在了一邊的月牙凳上,許久才說:“我知道了,母親。”聲音里面帶著深深的無奈,忽的又站了起來:“那皓寧怎么辦呢,她可是…”
“我知道。”大太太輕輕的拍著女兒的肩膀,“她是我肚子里爬出來的,她的心里想什么,我怎么會不知道呢。這是沒法子的事啊。”
賢妃回到宴席上,已經開始了那段舞已經結束了。她抬頭向太皇太后和皇后做的主位望去,皇后的身側站著一位年輕公子,一襲墨色府綢織金緄邊長衫,面如冠玉,雙目璀璨,正是皇后的侄子高煜,沒想到他今天竟然也到了。她不由看了看坐在位置上的皓寧,果然時不時的偷眼看他。賢妃暗嘆一口氣。
坐在一邊的淑妃笑著對她說:“妹妹可錯過了一段好舞。”
賢妃強笑道:“剛才吃酒有些急了,出去發散發散。”
“那妹妹可就別錯過下面的好戲了。”淑妃輕聲念叨了一句,聲音中帶著些許得意,站起身來,對太皇太后說道:“臣妾的侄女王衢自小善舞,今日想借此機會向太皇太后、皇后娘娘獻丑,為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向花神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