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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 有些不光彩

  布拉城藍玫瑰酒館,羅茜依然在這里消磨無聊的時光,就如往常一樣。

  她已經沒有未來,還剩下那么幾年活頭了。

  尤其是最近些日子,雖然在別人眼中,她依然還是那個冷艷的貴婦人,但許多時候,她都能感到精力大不如前了,且一日不如一日。

  大法師傳承的副作用已經開始顯現,出現了快速衰弱的征兆。

  時值今日,坦白地講,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家族,榮譽,驕傲雖頑固地在她心里眷戀不去,但卻已經明顯勢微,對她的行為起到的影響越來越小。

  再加上最近些日子連續被個年輕人戲弄,大法師的榮耀似乎一點作用都沒了。

  羅茜干脆就破罐子破摔,自暴自棄起來。

  女人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酒,醉眼迷離地看著周圍的法師們,尋找著屬于她的獵物。

  漫漫長夜,一個人過,是多么地寂寞啊,自然要找個伴兒。

  馬迪爾受了重傷,雖然傷勢已愈,但仍然虛弱,也沒人有這閑心來管她了,真好。

  一直到了深夜,才被她發現了目標,一個俊俏的小法師,看那白嫩稚氣的臉,高大的身材,真是讓人心動啊。

  羅茜站起身,儀態萬千地走過去,坐到了他身邊,肆意地捏了捏這年輕人的胳膊,掂量了會,略顯失望地嘆了口氣。

  寬大的衣袍掩蓋了這小法師的身材,一捏才發現,原來還是個豆芽菜,羅茜頓時興致大減。

  她也不去理會身邊這小法師呆滯中帶著些期盼的表情,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出了酒館。

  門外,馬車夫縮頭蜷身,瑟瑟發抖地坐在車座上等著,見羅茜出來,立刻‘噌’的起身,跳下車座,恭敬地為她打開了車廂門。

  等羅茜坐定后,他極其恭謹地問道:“夫人,回去嗎?”

  都這么晚了,還能到哪去,不回去干嘛?

  若是別人,這車夫絕對不會這么問,但是這個性情古怪的女大法師,可就吃不準了。

  車廂里傳出幾聲迷迷糊糊地嬌軟哼聲,讓這年輕的車夫心頭忍不住一顫,有火熱的東西竄上來,不過他很快就把這不該有的心思給壓回去了。

  “去。。。。。。法師聯盟!”羅茜腦子里轉過許多念頭,最終定格在一個年輕法師身上。

  鬼使神差地,她報出了這個目的地。

  “夫人,這么晚了,聯盟的人早休息了。”車夫提醒道。

  “不管,你載我到那里就是。我去了,自會有人招待我。”羅茜說完這句,便不再出聲了。

  年輕的車夫無奈,只得向法師主塔行去。

  法師城并不大,很快馬車就到了目的地。

  等車夫打開車門,扶著車中貴婦人出來時,他驚訝地發現,這位剛才還醉醺醺地女人,此時看起來眉眼清明,恢復了一身地冷艷氣息,除了身上還帶著酒氣外,看不出任何醉相。

  羅茜下了車,慢慢走了幾步,開始腳步還有些不穩,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她到了大門前,使勁地拍了拍,大聲道:“開門!”

  這粗魯地敲門舉動讓身后的車夫恍然,原來這位令人敬畏的大法師還醉著呢。

  幽靜的深夜,這聲音傳出去老遠,回音又層層疊疊地傳回來,顯得越加吵鬧。

  但聯盟駐地沒有半分回應,羅茜又重重敲了幾下,終于不耐煩了,身周一亮,就出現了無數冰箭。

  這冰箭凝在空中,并沒有飛出去攻擊,但狂暴的元素波動已經傳了出去。

  大門立刻就被打開了,里面一個中年人沖了出來,氣急敗壞地大罵:“是誰膽敢在這門口施法?!”

  他劈頭蓋腦地吼完,才發現門口站著的人,冰藍頭發和眼睛,藍色碎鉆裙,法師城里只有一個人藍的的這么徹底,就是侯爵的女兒羅茜。

  這中年人正是當日接待蘇銘的中階法師,叫馬提拉,天賦一般,又無心世俗爭斗,也無心追求法師的更高峰,就在這法師聯盟里混日子。

  他一看清來人,立刻將嘴里即將噴出的難聽話給咽了回去。

  他滿臉苦笑道:“夫人,大半夜了,您這是做什么?”

  “我有事,你讓我進去。”羅茜快走幾步,從中年法師身邊強擠了過去。

  走的太快了,腳步一個趔趄,要不是老法師伸手扶了一把,這下羅茜就要出大丑了。

  到了法師聯盟里面,羅茜也不再掩飾,搖搖晃晃地穿過了真理之路,到了最里面,尋了個椅子,以極端不雅地姿勢坐了下來。

  坐了會,她又將腳上的鞋子脫了下來,踢到了一邊。

  馬提拉給羅茜端了杯熱茶,這才在他的位置坐了,敷衍地問道:“夫人,有什么事您說吧。”

  羅茜一手端起熱茶,也不嫌燙,一口一口地喝著,良久才大著舌頭說道:“我想查一個法師,初階的程度,叫梅林,很年輕的那個。”

  要是別人,馬提拉還真要找一陣子,但梅林法師,他卻有很深印象,很快就將他的備案表格翻了出來,遞給了羅茜。

  “諾,就這些,他是個初階上位法師,今年二十一歲。”

  羅茜拿著表格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半天才奇怪地道:“怎么就這么點?他的生平履歷呢?”

  “不過是一個初階法師,備個案而已,哪有什么履歷。”

  大陸上,強大的法師是不多,但是每一年都有無數人削尖腦袋往法師階層鉆,學了幾手,就敢自稱法師。

  所以,中階以下的法師,在大陸上擁有龐大的基礎數量。

  不多說,一百多萬總是有的,平均分布在人類世界上億的人口中,誰吃了空會去查履歷。

  再加上大陸上流浪法師多的去了,就算去查也很可能是人云亦云地假消息。

  見羅茜仍然皺著眉頭,馬提拉耐心為她解釋著這其中的奧妙。

  “夫人,我知道您心有疑惑。您也許會想,他是從哪學來的法術,導師又是誰。但我告訴你,這些都是毫無意義的。”

  “為什么?難道還有人能自學成才?”羅茜雖然靠著傳承,但也知道成為正式法師是件非常有難度的事情。

  馬提拉笑笑:“五百年前,這不可能。但自從真理賢者提出‘自由法師’的口號后,就有大量基礎理論書籍流向民間,我們暴風王國還好,國王下達過禁書令。但在東邊那個泥腿子皇帝開創的國家里,就完全是一片混亂。”

  東邊的國家,只有一個亞述帝國,開國皇帝未發跡前的經歷,確實有些不堪入目。

  馬提拉停頓了下,有些不屑地道:“要走上巔峰,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大陸上的有名人物,我就知道很多人的過去是不那么光彩的。”

  羅茜來了興趣,雙手捧著熱茶,醉眼迷蒙地道:“你說。”

  馬提拉來了談興,嘿嘿笑了聲:“其他人不說,就說我們的國王吧。他并不是長子,還是王子的時候,就已經娶妻。為了王位,他跑到北方蠻族那里,不知用了什么迷魂手段,把有‘北國明珠’美稱的蠻族公主給拐了回來,心甘情愿地成了他的王妃,然后你就看到了,老國王為了照顧北方蠻族的民族感情,不得不把王位傳給當今王上。嘿嘿,如今那蠻族公主孩子都懷上了,王后可是妒火中燒啊。”

  羅茜不屑地道:“老國王怎么會這么糊涂,因為一個女人亂傳王位,你瞎編的吧。”

  “呵呵,不是因為女人,而是那女人背后的整個蠻族,你難道沒聽說前年的蠻族叩關事件,為了誰?誰說的清呢?”

  羅茜頓時無言,這事千真萬確,現在想想,這實質上根本就是一場交織著陰暗利益分配的政治聯姻。

  見這女大法師沉默無言,馬蹄來繼續道出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辛。

  “再比如普羅斯大人,年輕時為了走上法師之路,憑著英俊的相貌,壞過好幾個純情貴族小姐的貞潔,騙了老大一筆錢。要不是最后被王都的大法師看中,肯定會被那些憤怒的父親們給絞死。”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從暗格子里拿出一卷厚厚的本子,名稱就是‘火焰賢者秘聞錄’,翻到一頁,指給了羅茜。

  羅茜認真看了看,里面的內容觸目驚心,這道貌岸然的家老伙,連威爾侯爵的女兒也被他騙過,竟然還為他懷過身子。

  老侯爵當然丟不起這個人,強行把孩子給做掉了。

  也不知道憑借普羅斯現在的成就,威爾老侯爵想起來會不會感到后悔。

  威爾侯爵可不是普通貴族,他是王國三大貴族之一,跟肖侯爵平起平坐的家伙。

  “她們怎么就這么傻!”羅茜被勾起了往事,忍不住怒道,酒意也縮回去了大半。

  馬提拉嘿嘿笑著:“是傻,那是真傻。你看著梅林法師吧,年輕英俊,小小年紀就掌握了五個初階法術,天賦已經算是非常出眾了,但卻甘愿在偏僻角落建立法師塔。為什么?我看,他比普羅斯也好不到哪去。看他類似亞述帝國人的相貌特征,絕對在那邊騙了好多女孩的心。”

  末了,這中年法師兀自感嘆道:“我只恨圣光之主不賜給我個好樣貌,不然我肯定也去干這事!”

  話剛說完,他就從眼角余光瞥見羅茜已經是滿臉鐵青。

  馬提拉心中一驚,想起了這位女大法師的過去,可不就是一個被騙的純情貴族少女嗎?

  他心中又是一涼,這下糟了,自己還在肖侯爵手下混飯吃,怎么就管不住自己這張破嘴呢。

  他心念電閃,想著怎么把話給圓回來,可恨剛才說的太死,想了半天,竟仍是無語,一時僵在那里,額頭冷汗涔涔而下。

  羅茜倒是沒注意馬提拉最后一句話,她此刻想起了梅林法師塔里那個美麗無雙的黑發女人,這無疑驗證了馬提拉的猜測。

  這壞小子,不僅騙了人,還把人給拐出來了,養著這么個麗人兒,怪不得在酒館里看不上她!

  馬提拉小心翼翼地道:“夫人,如果家族想招攬他的話,那就必須承擔他的過去。當然,那肯定是十分不堪,而且十有八九跟亞述帝國有莫大關系,您得做好準備啊。”

  在馬提拉看來,這位女大法師當然不會對年輕小伙子產生什么心思,但若是一個不小心,被這梅林相貌氣質所迷,說不準就會做出連她自己都會后悔的事來。

  這侯爵貴女可是犯有前科的,法師塔里的法師誰都知道當年的內幕。

  “我知道了。”羅茜應了聲,有些失魂落魄。

  她鞋子也不穿,就這么赤著足走了出去,讓后失神地上了馬車,沉默了會,突然命令道:“帶我出城!”

  馬車夫不敢違命,雖心中嘀咕,但還是照辦了。

  城門的守衛騎士一見是羅茜,也不敢阻攔,乖乖地為她開了偏城門。

  到了城外,車廂立刻被拉開,一道青光沖了出去。

  再看天空,只見一道歪歪斜斜地青色軌跡快速地向遠方延伸出去。

  馬車夫滿頭的冷汗,這還醉著酒呢,一旦出事,他肯定是第一個倒霉的。

  這可憐地倒霉蛋在原發了足有半個多小時的呆,這才被深夜的冷風驚醒,縮了縮身子,無比懊惱地將馬車趕回了法師城。

  一到城內,就見一個騎士向他狂奔過來,到了馬車前,這騎士急問道:“羅茜夫人可在車上?”

  “沒,她出去了。”馬車夫快哭了。

  “去哪了?”騎士臉上越發焦急。

  “不知道。”車夫縮緊身體,已經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了。

  騎士胸中怒火頓熾,抬手狠狠賞了這車夫一鞭,然后驅著馬茫然四顧了會,心中想著侯爵的命令,咬了咬牙,又狂奔回去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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