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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逃亡成功?

  狹窄的房間中,昏暗的火光有氣無力的從被熏的漆黑的壁爐中冒出來,茍延殘喘的吐出幾口暖氣,卻帶著劣質火炭燃燒后的刺鼻味道。

  離壁爐不遠處,是張寬不到一米的矮床,上面躺著個瘦弱少年,他臉色不正常的潮紅,眉頭緊緊的聚攏著,嘴里呢喃著模糊不清的話語,身體時不時抽搐幾下。

  顯然,窄床上,緊緊擁著破舊被褥的少年經歷著不知名的痛苦,臉上的扭曲也破壞了原本還算俊朗的臉。

  “啊!”少年猛然從床上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神中殘留著濃濃的驚駭。在這寒冬的午夜,他的額頭上竟布滿了細密的汗水。

  但奇怪的是,緊張駭怕的神色只持續了片刻就從少年的臉上褪去,隨之而起的卻是憤然之色。因驚駭而縮成針狀的瞳孔也放松了下來,慢慢的變得幽深黑暗,通俗的說,就是瞳孔放大,眼球中眼仁所占的比例增多了。

  當然,這些都是浮于表面的現象。誰也不知道,此時此刻,床上少年的所思所想。

  “阿甘,停下!停下來!讓這些亂糟糟的,和蒼蠅一樣的字符、方程式,分子結構圖從我眼前消失!立刻!”夜半驚醒的少年口中發出和周圍環境完全不搭調的怒吼,在冬夜的小木屋中,顯得詭異非常。

  在少年的視界里,大量的數據如潮水般沖刷過來,代表著此時他所在環境狀態的詳盡描述,包括大地引力狀態擾動,空氣化學成分,身上所蓋的被褥的材料,這具身體的基本結構和強度。。。。。。只要是少年身周所能感知到的事物,一樣都沒有放過。

  一瞬間的信息狂潮,讓少年本能的放棄了對這具身體視覺器官的控制,試圖屏蔽這些沖擊。可惜,本能只是本能,并不是百分百有效的。

  表面上,這些數據顯示在他的眼前空氣中,但實際上卻是直接映射在他的腦海當中,根本無法屏蔽!于是他轉而向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咆哮起來。

  立刻,空氣中的數據幻影就如霧氣般逝去無蹤,少年大呼了口氣,再次恢復了對眼睛的控制,借著昏暗的壁爐火光,他轉頭打量著房中的一切。

  破舊到幾乎不成形狀,被熏得漆黑的壁爐,四處漏風的木板墻壁,潮濕的泥土地面,墻上掛著的一件破布一樣的單薄衣物,高低不平又硬的咯人的木板床,床上這黑呼呼的,勉強可以被稱為被子的原始保暖物和空氣中又酸又臭的霉味,一切的一切都告訴他此刻所處的環境有多糟糕!

  “阿甘,老子被你坑回原始社會了!你給我出來,我需要你的解釋。”少年咬牙切齒,再次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語。

  屋里這些物品的材質和風格,極容易推斷出社會地生產力水平,絕對是沒有完成工業革命的落后時代!

  房間中沒有第二個人,但很奇特的,一個弱弱的聲音開始出現在少年的腦海中:“蘇銘,這不能怪我。你提供給我的空間超連續方程有致命瑕疵。而且我們目前的處境不算壞,我們還擁有一具健康的身體,雖然瘦弱了點,來歷也不清不楚,但經歷了混亂虛空間的我們沒有消亡,這非常值得慶幸。”

  被稱為蘇銘的少年直接吼了起來:“瑕疵?!我的超連續方程怎么可能有瑕疵?這不可能!還有,在一開始,是誰信誓旦旦的保證百分百安全。又是誰在預演算中得出方程式完美的結論?!難道是我蘇銘?”

  說到最后,蘇銘仰天長嘆:“沒想到我蘇銘也有今天,過去的輝煌燦爛一去不復返了啊啊~哎~”

  胸中怒火稍稍平息,從狂躁情緒中恢復過來的蘇銘也知道這次的遭遇不能全怪阿甘。

現在這種莫名其妙的際遇,陌生的身體,陌生但明顯落魄至極的生活環境,換了銀河系中任何一個人過來,都不可能比蘇銘更冷靜。他也只能掩面頹然  小小的木屋,隨著嘆息聲,再次恢復寂靜。

  但一個叫阿甘的家伙很快打破了寧靜,周圍的環境數據再次悄悄的在蘇銘視界里閃現起來,一開始速度很慢,只是偶爾出現幾個符號。

  很明顯,這是試探。

  蘇銘無動于衷,依然做掩面沉思狀,要是脫了衣服,十足就是‘思考著’。

  阿甘膽子就慢慢大了起來,很快就堂而皇之的再次開始了高速演算。

  為了蘇銘的安全,在到達一個陌生環境中時,他必須第一時間對周圍的環境了如指掌。這是阿甘的職責,也是他存在的意義所在。

  “阿甘。”蘇銘突然抬起頭,低低的叫了聲。聲音雖小,卻把阿甘嚇的一個哆嗦,視界里的數據“刷”的一聲就消失了。

  “全心全意的為你服務,全力保證主人的安全。”小心翼翼的堤防蘇銘發火的阿甘語氣異常的謙卑,或者說諂媚。

  蘇銘無視了阿甘沒心沒肺的表現,聲音依舊低落:“我們,是不是回不去了?”

  “啥?”阿甘一下沒反應過來。

  “我剛才稍微整理了下被我們占據的少年殘存記憶,沒有發現一絲一毫關于地球聯邦,甚至是銀河系的消息。連星象圖都是徹底陌生的。這里,離地球很遠,很遠!”蘇銘解釋著,神情愈發顯得低落。

  “。。。。。。”自從阿甘有意識以來,就沒見過一直精力充沛,滿肚子鬼主意的蘇銘有這么感性的一面,從未遇到的狀況讓他幾乎陷入死機。良久才呆呆的道:“那不是更好嗎?蘇銘,你的名字在銀河聯盟的通緝榜上都掛了快三十年了。我們一直在逃亡,這回總算徹底解脫了。”

  蘇銘再次低低的長嘆一聲,仿佛這輩子所有的憂郁都聚集了過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剛剛得手的美人,轉眼就是永別。”

  阿甘繼續“。。。。。。”。

  他當然知道蘇銘口中所指的美人是誰。實際上,這位美人正是讓他們如此瘋狂到不擇手段逃亡的罪魁禍首!

  原因很簡單,這位美人是地球聯邦第一艦隊總督的女兒。當然這不是關鍵,關鍵的是,她還差一天才成年!

  這讓愛女成狂的總督大人找到了發泄怒火的合理借口,經過一番調查,又赫然發現這個上了他女兒的家伙還是銀河聯盟的通緝犯!

  這還了得,總督立刻派遣了五艘地球的主戰戰艦,愣是將蘇銘從太陽系追到了昂宿星團,整整跨越了四百多光年,就連蘇銘逃出地球聯邦的控制星域都沒用。

  最后迫不得已,擺脫不了追兵的蘇銘只能借用基于尚不成熟的空間超連續理論開發的傳送器進行超時空遷躍,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或許,壓根就不該碰那小妞,雖然她的確很美麗,尤其是那種小女人的嬌憨,和她在一起的很多時候,蘇銘覺得自己品嘗到了愛情的甜蜜。

  可是自己縱橫銀河數十載,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沒想到到拖來愣是栽在了一個未成年少女手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真該死,這回是真栽了!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這到底是被傳送到了什么鬼地方,竟然連身體也給免費換了。

  蘇銘思索著自身的處境,心緒慢慢變得沉靜了下來。

  “阿甘,詳細和我說說傳送過程,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蘇銘沉下心思,眼睛習慣性的瞇了起來。

  這時的蘇銘,專注睿智,發出的命令是阿甘無法抗拒的,他一絲不漏的的描述著當時的每一個環節,一個個復雜的方程式如云煙般從蘇銘的飄過去,這些數學代碼詳盡的描述著當時發生的一切。

  阿甘變換演化數據的速度飛快,他并不擔心蘇銘跟不上他的步伐,如果做不到這一點,蘇銘也不可能一直在銀河聯盟眼皮底下晃悠這么多年了。

  “停!”蘇銘一抬手,快速的從眼前急速演變的“云煙”中拉出了幾個變換公式,“這里面有問題!原本可以忽略的未知因素發生了不可知的隱性突變,開始影響全局了。阿甘,當時的傳送器能量密度已經到了臨界密度,你怎么還繼續下去?”

  剛一說完,不等阿甘回答,蘇銘又恍然的拍了拍腦袋:“哦,你竟然出現了數據溢出,究竟是什么樣的運算量能達到這種效果?”

  像阿甘這樣的純邏輯的輔助智慧體,就算在一秒內計算出火星上一場沙塵暴中每一粒沙粒的運算軌跡,那都沒有任何問題,而且還異常輕松。

  實際上,自從蘇銘成為銀河公民,在腦海中開辟了邏輯區域后,就從沒出現過這種狀況。

  但他自己沒遇見過,不代表他沒聽過這方面的傳聞。

  “阿甘,難道我們的計算觸碰到了靈魂禁區?”這次傳送,蘇銘的身體沒過來,但意識卻完整的完成了轉移,這對于當前的銀河科技,是幾大無法解釋的不可知現象之一。

  傳聞中,靈魂禁區是神明的領域,凡人的智慧觸角永遠無法探測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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