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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金廷和聲起

  。不然,你會怨恨你大母。”

  她撐起身子,投去詢問的目光。見他閉上眼,表示隨她意,便分析道:你大母,為何40余年,一直用此配料的沉香,喝此配方的花茶?

  我想,當年,一是你伯皇有意而為;一是別人有意借你伯皇之手而間接為之。結果都是,導致你大母不孕。

  從你伯皇,到你父皇早期,朝廷一直存在新舊黨派之爭。

  元祐皇后,乃高太后為代表的舊黨所立,不孕。而你伯皇新立了皇后,你曾祖母,高太后一黨,豈能夠讓后立的皇后有孕?既然,對皇后都敢下手,那對以下妃嬪,自然更不會放過。

  至于,導致不孕的辦法,手段很多,無奇不有。

  你大母,當年的元祐皇后,雖然被廢了復,復了又廢,然而,她一生的男人,就你伯皇一個。在她心里,自然會一直懷念你伯皇。懷念的方式,就是一直沿用,你伯皇賞賜她的熏香與飲品。每次快用完了,留下一點,設法要人再配制了送來。因為,此香的確好聞,此茶的確好喝。

  你大母,為皇后不久,就被廢。復位后又很短暫,再被廢,此后一直修行禁宮20多年,直至靖康之難,卻因廢后而存留,因禍得福。

  試想,她的一生,基本活在與世隔絕中,她怎么有機會獲悉,此熏香久聞導致不孕,縱然有孕,也會流產?再左以此茶,更加劇導致流產功效?如此雙管齊下的辦法,可謂手段狠毒也。

  如今,太后到了老年,才得以真相大白,很大程度上,會認為你伯皇,當年有意使之不孕。那么,對自己懷念了一生的人,將給她的打擊有多大?

  另外,太后關愛你,視你如己出的情懷,連我都能夠深切感受到,何況你自己的感受?當她得知你有后,怎能不牽掛,想盡點心意?幾天功夫,就為我制作了新衣。也許,那種沉香、那種花茶,她自己平常都未必舍得用,舍得喝啊!因為,配料彌足珍貴。你沒見她給我此茶時的眼神么?就象是拿出自己最珍愛的東西,賞給我呢。

  所以,阿德,雖然我們失去了你我不可再得的孩子,但,絕對不可遷怒于太后。

  你在鑒湖,說的不錯,冥冥中,自有定數。你的祖上,因朝廷政治斗爭,導致你伯皇無后,而使你父皇繼位。然后,偏偏留下一個當年受害的隆祐太后,遺留毒藥隱患,再隔代延害到我們的孩兒。

  所以,我會說,祖宗,亡我孩兒!

  以前,我不是沒有疑問過,元祐皇后當年,為何沒有生育?后來,才了解你伯皇不止立過一個皇后,也沒有生育過,就以為是你伯皇,有健康問題,便沒有再多想。

  除此,也許是上天,對你父皇的懲罰。因為他養育子女六七十人,太多,卻生的多而恥辱更大,導致,道圣這一支,絕后吧。

  道圣,女兒不說,就論31個子輩,及其一堆孫儕,怎么除你之外,就全部居住汴京?連你,本來王府也在汴京。如果,當年居住各地,也不致于如此全家三代,除你皆覆沒吧。

  此所謂,物極必反,繁極反衰也!不然,無以為解。

  ——好了,你這就去安撫太后,免得添我憂心。你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堅強些,就當我們不曾有過這個孩兒…

見她,眼淚又涌出來“央央,別哭…別落下月子病  宋,建炎四年,即,金,天會八年(1130年)秋季。西京云州,金廷。

  隨著皇儲完顏皋.斜也,去世后,已經數月過去。金帝完顏吳乞買,想立自己長子完顏宗磐,為諳班勃極烈,接替完顏斜也,操作不成,退而求其次,為忽魯勃極烈,取代完顏宗干.韓本,又通不過。便采取擱置的辦法,不立皇儲。以完顏宗磐,為移賚勃極烈。

  金朝勃極烈制度(議會),即勃極烈五人集團(政治局)成員,調整為:

  天會帝.都勃極烈.完顏晟.吳乞買(晟,漢名;吳乞買,女真名,也是本名)。

  皇儲.諳班勃極烈,虛位。宰相.國論.忽魯勃極烈,依然完顏宗干.韓本。

  完顏宗磐.蒲魯虎、完顏宗翰.粘罕,同列國論.移賚左、右勃極烈。

  完顏宗弼.兀術,依然國論.阿買勃極烈。阿買,相當于國相的第一助手級別。

  勃極烈(相當于女真族后裔,改稱滿族的親王、貝勒、貝子),前綴“國論”,表示相當于左臣右相。

  都-皇帝;諳班-皇儲;忽魯-宰相;移賚-第三(賚,賴聲,移賚,第三把手的意思)。

  如是,五人集團便形成:皇帝父子二人,太祖皇子二人,及其太祖與天會帝侄兒粘罕。共五人。

  秋冬了,“候鳥”又該南下“打食”了。

  天會帝,認為兀術,“搜山檢海”功不可沒,雖然歸途一戰失利,不能否認其能征善戰,要拜兀術為都帥,領軍南下。兀術以麾下無兵為由拒絕。金帝認為可以命各軍,分出兵力給兀術。兀術看向大哥韓本,見其頷首,便同意。

  于是,兀術成了“都元帥(國防部長)。”

  等各軍分出的兵馬,皆到了都帥麾下,兀術與大哥商議后,招來堂兄粘罕,問其可否掛帥出征。粘罕,以多年征戰,一身傷痛,需要療養為由,不同意。

  于是,經三人商議后決定,由兀術奏請,以自己尚處療傷中為由,派遣自己的三哥完顏宗輔.訛里朵,為主帥,堂叔完顏昌.撻懶,為副帥,沿他們熟悉的西線南下。

  天會帝,不得已,只能準奏。

完顏宗輔.訛里朵,后加別名完顏宗堯,太祖完顏阿骨打第三子  宋廷這邊,吳央剛剛失孕,郁郁寡歡,私下坐月子,自然上不了都堂。皇帝跟著沒有好臉色,行宮愁云慘霧。這邊還沒有平靜下來,那邊奏報金軍已經發兵太原。

  “央央,本來不該打擾你休息,可是前線奏報,十萬金軍沿西線南下,分別向洛陽、西安進軍。你之前的部署,可靠否?”

  “無礙,說說話而已。你去插上外間門,我慢慢對你說。”他回頭坐下,她道:

  數日前,即我出事前夜,天象有異。我登上塔樓,觀看了天象。然后回來,對著《易經》,研究一番后確定,十月初一,就是今日,陜西西安東北部附近會發生地震大災,震感,連洛陽也會感覺到。不日,就會有奏報到。震區,應當會是敵軍剛好開到的區域,自然會傷其實力與軍心。尤其軍心,他們會認為,他們如此年年南侵,終于導致上天震怒,天地不容。雖然只是巧合,那也是天助我也。此乃天時。

  其二,獵豹軍大將,吳氏兄弟,多年轉戰西部,何況還有張浚坐鎮。忠勇軍,韓將軍曾經數度駐防洛陽。精忠軍,岳將軍曾經數度駐防汴京。而且我軍屬于守衛疆土,乃正義之軍;敵軍屬于侵略外邦,乃不義之軍。故而我軍乃坐山虎,敵軍乃立山虎。此乃地利。

  其三,目前看,獵豹部張浚、忠勇部韓世忠、精忠部岳飛三都統,關系甚好。定然會聯合抗戰,互相馳援。另外,這次,秦檜可能會在撻懶軍中,也可能會乘地震的機會,逃出撻懶軍營,下月便可抵達行宮。如果他依然忠心趙宋朝廷,則會向我軍,報告金軍狀況,便會更有利我軍阻截圍剿敵軍。你要關注,是否有此方面奏報。再者,抵抗外侵,民心所向。此乃人和。

  其四,我軍,天時、地利、人和占盡,獵豹、忠勇、精忠三軍,已經早有籌劃,合力對抗金人大軍,應當有勝算。誠然,由于雙方兵力依然懸殊,剿滅他們不可能,但完顏訛里朵、完顏撻懶,會因“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一個不沾邊,而被打到見勢不妙,趕緊撤軍的。

  是以,你不用考慮“攘外”問題,倒是要對付“安內”問題。

  根據猛虎軍將士,之前向我反應的一些“苗頭”情況看,如果所料不錯,本月下旬初,虔州叛賊余黨,即匪賊,李敦仁、李世雄兄弟,將舉兵叛亂。緊接著,占據岳州平江縣白面山的匪首劉忠,與前亂余孽王善,及余黨祝友,也會擁眾作亂。

  你命野狼軍,于本月中旬,進兵此二處潛伏,伺機剿殺匪首,驅散聚眾。一如黃天蕩戰役后,我秘密吩咐鵬舉,派軍平亂洞庭湖,彈壓鐘相、楊么之亂于起始狀態。

你知道嗎?鐘相、楊么之亂,如果沒有及時彈壓于始亂中,任其擴張,其禍害,則不亞于宣和年間的方臘起義,需經數年才可平息的  臘月前夕,完顏訛里朵、完顏撻懶,狼狽回師,依然屯兵太原。正副帥本人,回到西京,向朝廷,勃極烈集團匯報。

  天會帝,見兩個垂頭喪氣的家伙,就知道實際情況,遠比他們陸續奏報的要嚴峻的多。他看向訛里朵,示意他先說。

  坐在左邊的訛里朵、撻懶,分別向坐上首的吳乞買,坐對面的韓本、蒲魯虎、粘罕、兀術,行了君臣禮、下級禮。訛里朵,奏報道:

  這戰,我打不下去了。敬請皇上與各位勃極烈開恩,放我歸領地。我當我的親王,今后只管搞好領地生產與建設,確保領地歲貢。

  經此一戰,我算是清楚了我四弟兀術,為何全軍覆沒黃天蕩。如果我們這次沒有及時退兵,再呆下去,也會全軍覆沒。就這樣,我們帶回的兵馬,不到一半。

  據各路探子報,南朝趙構,有個帶刀侍衛叫吳央。從14歲開始,與趙構形影不離到現在18歲。此人運籌帷幄、能掐會算,被宋軍譽為“諸葛央”、“吳半仙”。

  我軍搜山檢海前,他一次次成功地保護了他們的皇帝。直到在九死一生的海上,他也有辦法,抵御了強大海風、海浪,使趙構與他的海上行宮安然無恙。直到我軍望海興嘆,他掉過頭來,調集南朝所有兵馬,圍剿黃天蕩。此戰后,他馬上籌劃,派人暗殺了劉豫,致使我黃河兩岸防務趨于癱瘓。然后,乘勝追擊,一舉奪回黃河以南疆土。倒是很守規矩,嚴禁大軍越過黃河。據說,黃天蕩戰役后,他曾經當眾發誓,縱然拼了性命,拼了今生,也要奪回黃河以南的每一寸土地。他,做到了。

  對內,他也有辦法先知先覺,四兩撥千斤,成功彈壓了淮甸寶應、江南杭州的衛兵之亂。在圍剿黃天蕩之后,馬上派軍彈壓洞庭湖匪賊于始亂之際。

  因此,我認為,這個戰,我無法打下去了。我就一凡人,對付不了神機妙算。

  ——我,匯報完了。撻懶,你補充吧。

  撻懶,看向天會帝。吳乞買,示意他接著說,于是開始補充道:

  三太子說的,都是事實。我也認為,我們以后,恐怕難以對付南朝了。從這次南下看,不同以往。南朝兵力,越來越強大。比如韓世忠、岳飛,那就是不亞于我們的強將。

  我也說說這個吳央,年紀輕輕,卻不僅有如諸葛亮般,乃一流軍師,還武藝高強。據傳,她的武功,沒有人能夠識別,能夠突然騰空而起,有如旋風般飛腿襲擊。一旦被他飛腿掃到,無人能活。

這次,我軍不僅遭遇這個人的預先籌謀,而且,連大地都與我們過不去,剛剛越過黃河,就遭遇大地震  。什么是地震,這次可是親身經歷了,太恐怖了。地震時,山崩地裂,狂風暴雨、飛沙走石。大地會移動,會開裂,會合攏,我前軍不少兵馬,被掉進裂溝活埋,被山上滾落的巖石砸死等等,慘不忍睹。所以,尚未開戰,軍心已散。認為我們年年南下,殺戮太大,震怒了上天,所以天地不容。

  這個吳央,不僅曉暢軍事,能說會道,還很善良。圍剿黃天蕩前,他下令,只要繳械投降,嚴禁傷害俘虜。在離開鎮江前夕,還親自到牢房,釋放俘虜中的所有老弱病殘,發給盤纏回家。并且保證,會分期分批,陸續將俘虜全部釋放。

  在釋放首批前,他對所有俘虜演講。宣稱,年年打仗,年年殺戮,罪孽深重,會折壽的,連上天也會不容的。人生短暫,應當多多行善才對。金國,已經占據了整個東北方,比宋朝疆域還大,為什么還要年年入侵,難道女真民族,靠打、靠搶,才能生存嗎?不然,滅了遼國,還想滅宋國嗎?做夢!華夏四千年的厚重文化,宋朝近二百年的根基,女真,統一得了嗎?縱然統一,統治得了嗎…

  當然,遠不止說這些。總之,哪些獲得釋放的將士,被他煽動的全部回家,就沒有一個考慮過,再從軍的。

  本來,我準備五月歸師后,奏報朝廷,立劉豫為南朝另外一個皇帝,與趙構分庭抗禮,從而逐步瓦解趙構朝廷。何曾想,剛有此打算,就讓那個吳央,先下手為強了。可見連這,他也算到了。

  所以,我也一樣,請求朝廷放我回領地。恐怖的地震,使我到現在,依然心有余悸。

  ——好,就補充這些吧。

  聽完匯報,坐在對面的,面面相覷,誰也不吱聲。吳乞買看向韓本,要他說說看法。

  “叔皇,我輔佐朝政。軍事嘛,別為難我啦。對于南朝情況,我了解不多,最沒有發言權啦。”

  皇帝看向粘罕,粘罕干脆揭開衣服,亮出一身傷疤。道:

  “叔皇,你看看,我這一身傷。除此,由于我連續六年南下,年年水土不服,落下一身病。我,對得起朝廷了。我是,再也無法領兵了。我看,應當培養后來人。不然,就拿我部大將完顏婁室,來說,年紀也大了,也是一身病。朝廷大員為帥制度,也該改改了,上戰場,一般是軍隊的事吧。因而在坐的,皆不宜再親自上陣統兵了。還別說,那個吳央,說的還有些道理。大家想想看,從太祖,到斡離不,到叔帥斜也,等等,哪個長壽了?我看,先休戰幾年吧,也讓大家,喘口氣,輕松幾年吧。乘此,加強練兵。同時,也可從中,發現與培養能夠為帥的統軍人才。”

  兀術不等皇帝發話,主動表態。他來個有樣學樣,扒了上衣,慢慢轉一圈,亮出比粘罕,還多的傷疤。合上衣服,什么也不說,頹然坐下。

  吳乞買,想想自己,不也是戎馬半生,一身刀槍之傷,殺戮過重嗎?不禁也暗暗擔心,自己會不會因此而折壽。想到這,當然不能等自己兒子蒲魯虎,開口說話。怎么地,也不致于讓自己長子冒險臨戰去,更不能讓他也殺戮過重。

  于是,吳乞買,一臉不虞。揮揮手,表示讓大家散了,摔袖下朝。

  兀術,跟著韓本回府,便商議如何達成兄弟老三訛里朵的心愿,然后,沉浸在對吳央的回憶里。對那個南朝皇帝趙構,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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