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刃相交的撞擊聲連綿不斷,由紀和祖爾金手中的武器一次一次的相交又一次次蕩開,蹦濺而出的光影一次又一次將兩個人的臉龐照亮,又猛地陷入黑暗。在沖天的血霧當中,令人熱血沸騰的激斗正在激烈的進行著。
楚扉月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已經完全進入自己的節奏的兩個人,表情有些無奈。本來說好的是他和由紀一起圍毆祖爾金的,但是在交手的過程中,由紀發現了祖爾金竟然有著不俗的武器技藝,一時心癢就讓楚扉月后退,由她來當祖爾金的對手。
還別說,祖爾金幾千年的人生還真沒有全活到狗身上,他雖然只有獨臂,但是對手中武器的掌握能力卻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長臂揮舞之間,由紀竟然呈現出了被壓著打的態勢。要知道,由紀的劍術可不是從玩這個游戲開始培養的,只不過是在這里發揚光大的而已。在很久以前開始,只要是虛擬世界當中,由紀就從來沒有在近戰中輸過,這么長時間了,能夠在劍技上穩贏由紀的,似乎也就只有她的師父,現在已經退場了的劍圣無名了。那還是由紀還很青澀的時候,到了后來,由紀學習了暴風劍道,又以暴風劍道為跳板領悟出了屬于自己的空間斬擊劍術,現在要是再讓由紀和無名較量劍技,他們倆誰贏誰輸還真不一定呢。當初惡神迷惘侵占了無名的身體,繼承了無名對劍道的記憶之后,由紀卻依然在對戰無名時占據了上風,雖說這也和無名的暴風劍道不適合空戰有關,但由紀的劍術水平已經提升到了和無名同等的層次,這也是一個不爭的現實。
由紀本來以為,在無名死后,她再也碰不到能夠在劍技上和自己一較長短的人了。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隨著她變得越來越強,就連紫影閃云雕這樣的禁忌神獸單純比拼近戰能力都已經不是她的對手,她打不過的人,不是根本就和她不是一個類型(典型就是楚扉月,這個長著腿會走的外掛。),就是對她形成了等級壓制(薇雅小姐),總之和她同等級的人里面,她根本就遇不到能夠讓她痛痛快快的打一場的對手。
直到今天,遇到了祖爾金。
祖爾金精湛的武技令由紀深感驚喜,而在劍刃的一次次相互碰撞當中,由紀也能夠體會到,祖爾金內心當中掙扎的情緒。想要了解一個武者,最好的方法就是和它打一架,武者的嘴巴或許會撒謊,但是武者手中的劍卻絕對是它真正內心的映照。
由紀最強的終究還是空間斬擊劍術,那并不是能夠拿來比斗的技藝,甚至不適合放在地面戰斗中使用,只有廣闊的天空才是讓由紀發揮自己最強實力的最好的舞臺。在地面戰斗中,由紀的攻擊強度依然存在著提升的空間。之前和紫影閃云雕的搏斗中,由紀之所以能夠輕松取勝,終究還是占據了身體輕盈動作敏捷的便宜,而現在的祖爾金作為她的對手,卻擁有著不遜色于她的輕靈身法,兩個人在速度上誰也占不了誰的便宜,那么需要比拼的就是真正的戰技上的水平了。
由紀缺少的正是這樣的一個陪練,浸泡過了生命之泉后,由紀的身體素質已經提升到了接近禁忌級的水準,勉強算是配得上她的空間斬擊劍術了。但是空間斬擊劍術是空間斬擊劍術,劍技又是劍技,前者是由紀手中的戰略級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后者則是無限子彈的沙·漠·之·鷹,這兩者并不能混為一談。當所有的短板都逐漸補齊,原本不算是短板的地方就變成了唯一礙眼的地方。由紀的實力出現了三級跳一般的大幅度進步,但她的劍技卻還停留在很早以前的水平上,遇到可以強勢碾壓的敵人還沒有感覺,但是當敵人的武技同樣出神入化的時候,由紀就感覺到了壓力。
有壓力并不是壞事,壓力使人進步。由紀的身體素質在那擺著呢,就算是暗金巨魔的皇帝,已經存活了數千年的傳奇巨魔祖爾金,由紀也能夠憑借經過生命之泉淬煉的身體對其進行幾乎全方位的碾壓。隨著由紀逐漸熟悉祖爾金的進攻節奏和戰斗風格,她正在慢慢地占據這場戰斗的上風。以快打快,由紀開始提高自己的速度,而祖爾金的攻擊卻局限在了一個上限之下,當由紀將攻擊的強度加大到了祖爾金無法繼續承受的程度之后,祖爾金終于開始呈現出頹敗的跡象。
祖爾金終究是只有一條胳膊,由紀的身上有弱點,它又何嘗不是。祖爾金的身上不光有弱點,而且這些弱點的危害遠比由紀要嚴重。由紀只是有些偏科罷了,實在打不過大不了掀桌子直接放空間斬擊來清場,雖然有些耍賴但絕對好使,祖爾金沒有那么好的條件,它是一個殘疾人,不光胳膊缺了一邊,身體并不算很平衡,甚至還有眼疾。這是由紀在對戰當中無意發現的,當她從左邊攻向祖爾金的時候,它對自己的攻擊軌跡的判斷沒有從右邊那么準確,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偏差,但由紀抓住了這很不起眼的一個小點,深挖深挖之后,最終找到了戰勝祖爾金的方法。
祖爾金的眼睛確實不好用,它的右眼曾經受到過重傷,視力遠低于正常水準。巨魔的超群恢復力對眼球這種內部結構十分精巧的器官效果不佳,甚至會起到反效果,將已經受損的眼球固化在受損狀態,就算想恢復也沒有辦法,所以祖爾金的一只眼睛幾乎是半瞎的。這個平時根本看不出來的缺陷被由紀發現之后,立刻遭到了由紀的一輪猛攻。再加上祖爾金只能單手抓握武器,這兩項劣勢的累加,終于造成了祖爾金防線上的血崩,讓它的抵擋逐漸潰不成軍。終于,伴隨著由紀的手腕輕挑,細劍的劍尖終于穿過了祖爾金的武器的封鎖線,在它的手腕上劃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這道傷口大約只有五厘米深,以巨魔的恢復力,大概只需要一兩分鐘就可以恢復如常,但這道傷口卻傷在了小臂和手掌的交界處,是手臂上最細也最脆弱的地方。五厘米深的傷口已經足夠看到骨頭,手筋當然也被挑斷了。甚至就連握實的手掌當然也沒有辦法繼續抓握武器,祖爾金那把樣式古怪的t型棍不甘心的從他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板上,而由紀再一次出劍,將劍刃貼在了祖爾金的脖子側方。
就算是巨魔刺穿脖子不會死,如果連腦袋都被割掉了,終究還是會死的。說到底,巨魔也是生物中的一類,并不是鬼怪,沒有飛頭蠻那種可以身首分離的本事。
而這場精彩絕倫的戰斗,也終于以由紀的勝利全面告終了。
很顯然,祖爾金并沒有失去理性,這一點從它和由紀這場火花四濺卻又精確得像是瑞士懷表一樣的戰斗就能看出來。如果是失去理智的人,是不可能作出那么精細的操作的。但問題是,如果祖爾金沒有被操縱,它為什么一看到楚扉月兩個人二話不說的就要開打,而不是先和他們兩個說上幾句呢?
如果有足夠的交流,或許這場戰斗根本就不需要發生。
事到如今,楚扉月越來越覺得這場戰斗詭異了。祖爾金的眼神很干凈,就算是被由紀用劍比著脖子,它也沒有因此而表現出慌張或者怨恨之類的情緒,簡直就像是認定了由紀不會殺它一樣,淡定的簡直不正常。
既然如此,它為什么要發布那些會讓別人以為它已經瘋了的決定?瞧瞧南部王國聯盟在圣霄帝國境內干出來的那點事吧,哪怕稍微還有一點良心的人都不會做出那些事。
因為祖爾金已經被由紀擊敗,楚扉月也終于有了插嘴的機會,他從之前為了給由紀和祖爾金的戰斗騰地方而站立的小角落中走了出來,來到了由紀的身邊,對正在居高臨下的用眼睛瞅著由紀的祖爾金說道:“祖爾金閣下,或許這一次見面并不算很愉快,但我想,我們有很多的事情可以談。來吧,咱們先從第一個問題說起…”
“喋喋喋,來不及了,時間已經到了。精靈…還有人類,你們或許很強,但人是沒有辦法抵抗神明的。我沒有辦法,你們也沒有。”
說完,祖爾金根本就沒有在乎由紀橫在它脖子上的細劍,直接抬手將它推開了。這讓由紀很尷尬,她不知道她接下來是應該一劍砍掉祖爾金的脖子,還是就這么放過它。祖爾金的不按套路出牌讓由紀不知所措,最后只能傻傻的站在那里,看著祖爾金走到了正在不斷散發著血霧的血池旁邊。
站在血池邊上,祖爾金轉過身來,對由紀說道:“神的旨意,身為凡人只有遵守。我們曾經奴役獸靈,并且將之命名為‘神靈’。但是當神明真的降臨時,我們才幡然醒悟,曾經的自己究竟是多么的愚昧和無知。”
楚扉月的心里,逐漸升起了一絲絲不詳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