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憋了一會兒之后,楚扉月從自己的牙縫之中,艱難的擠出了這兩個字。
“嗯?”
「知世與避世」的少女稍稍的歪了歪頭,用她那雙純凈的亮紫色瞳孔盯著楚扉月的眼睛,傳遞著她困惑的情緒。
“你的身上有股香草的味道,而這種香草在我們的世界中的名字是廣藿香。這種香草的英文讀音是Pat抽li…不,只有名沒有姓是不行的,那就在后面再加上「知識」的英文讀音Knowledge好了,連起來就是Pat抽li·Knowledge。這個名字,可以么?”
“帕秋莉·諾蕾姬么…很好聽的名字呢,謝謝你,給我起了一個很棒的名字。”
這個女孩…哦現在應該叫她帕秋莉了…她抬起自己的手,抵著楚扉月的鎖骨,慢慢的下滑到了他的心臟的位置。
透過手掌,她感覺到了楚扉月的心跳,這么健康的心跳讓她露出了淡淡的羨慕的表情。
“真好呢,活著…”
她的這個表情成為了壓垮楚扉月心情的最后一根稻草,楚扉月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了這個和自己相似的就好像是在照鏡子一樣的女孩。
他緊緊的摟著女孩,低沉著聲音,祈求著:“難道非死不可么!別管那該死的古神了,不可以么?”
楚扉月的這個反應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料到,以至于場面突然陷入了寂靜之中。不管是在楚扉月正面的宮右梅莉,還是他身后的宮左艾莉和希爾瓦娜,亦或是被楚扉月突然抱住的帕秋莉·諾蕾姬小姐,她們全都愣了一下。
最先反應過來的,自然還是被楚扉月抱著的帕秋莉。作為或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體質比楚扉月還要弱的存在,帕秋莉在楚扉月的懷中有些苦惱的皺了皺秀氣的眉毛,“你勒疼我了…”
“對不起!”
楚扉月就像觸電了一樣,猛地放開了帕秋莉。何止是這幾個女孩,就連楚扉月也在驚訝,他為什么會對這個女孩做出這樣失禮的舉動。
或許,真的只是因為她那和自己、和沁月過于相似的長相么?在看到她的時候,楚扉月總是在下意識的將她和自己的妹妹重合在一起。而沁月對楚扉月來說,可不僅僅只是妹妹呀。
但楚扉月對這個剛剛被他起名為帕秋莉·諾蕾姬的女孩的這份在意,顯然已經超出了他對妹妹的那份感情的輻射。而楚扉月自己,卻不知道這是為什么。
被楚扉月松開了之后,帕秋莉的表情也變得自然了很多。但相對的,周圍的兩個源靈少女和一只小母龍的表情就豐富多了。
但此時的楚扉月顯然是沒有心情去在意這些的,他依然在期待著帕秋莉答復他剛剛提出的問題。當然,是用肯定的語氣…
帕秋莉對此的回答相當的簡單,她只是低垂下眼簾,輕輕地搖了搖頭,而已。
楚扉月感覺自己的心臟,再一次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攥緊了。
“為什么?阻止了一個古神這么多年,你做的已經夠多了。這本就不是你應該承擔的責任,將它交給仙妮大姐她們來處理,不是更好么!”
“不可能的了…”
帕秋莉招了招手,整個圖書館中擺放的所有書架便像裝了滑輪組一樣,開始定向的滑動了起來。沒過多久,這些書架便全都滑到了房間的盡頭,中央的空地的面積立馬被擴大了無數倍。
在周圍變得空曠起來之后,楚扉月很快就發現,他們腳下的地板上存在著一個巨大的魔法陣。沒有了那些巨大的書架的壓制,這個魔法陣的紋路立馬亮了起來。同時,一種令人作嘔的腐敗的氣息,也透過了這層魔法陣,傳入了楚扉月他們所在的這個空間之中。
“卡恩圖斯實驗室已經變成了尤格·薩隆的囚牢,和它徹底的融合在了一起。我作為卡恩圖斯大圖書館的伴靈,是不可能脫離這里單獨存在的。我和這個上古之神,其實早就已經連為一體。”
“當我最后挺不住的時候,我會崩斷圖書館插入主位面的空間錨,讓整個卡恩圖斯實驗室陪著那個古神一起滑入空間亂流。這樣的話,就算是殺不掉它,至少也能保證它不再對外面的世界產生危害…所以,你們快走吧,我的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
站在已經越發的明亮的超巨型魔法陣之中,整個下半身都開始變得透明起來的帕秋莉雙手交叉托在自己的胸下,帶著訣別的意味,對楚扉月說道。
“我們離開的話,你就會死,對不對!”
說著,楚扉月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但帕秋莉只是看了他一眼,一堵無形的墻壁便擋在了他與她之間。
帕秋莉是這個圖書館的伴靈,在這所已經可以和「知識」劃等號的圖書館之中的她,和在自己的專屬半位面之中的大賢者并沒有什么區別。
至少,此時的楚扉月是沒有能力破開空間的主人針對他親自設下的屏障的。
徹底將自己和楚扉月隔離之后,帕秋莉才對楚扉月說道:“與其在絕望中看著死亡一步步的到來,我更希望自己選擇死亡的方式和時間呢。”
“那個古神奪走了我的一切,我已經一無所有了。但至少,我應該可以選擇自己怎么去死,對吧?”
“所以,謝謝你給我起的名字,我很開心…”
在絕美的微笑之中,帕秋莉的身體正在慢慢的變亮。但相應的,她的身體消失的速度,也在相應的加快著。
從腳下傳來的觸覺清晰的告訴著楚扉月,整座圖書館正在輕微的顫抖著,并且這種顫抖的幅度正在慢慢的加大。
在帕秋莉的引導下,整個卡恩圖斯實驗室,正在與主位面脫離。
“不…”楚扉月趴在完全透明但卻確實存在的屏障上,眼睜睜的看著帕秋莉的身體一寸一寸的消失在空氣中,成為催動整個大圖書館將空間錨從主位面拔出來的動力。
淚水,溢滿了楚扉月的眼眶,順著他的臉頰留下來,滴落在地板的魔法陣上,再被魔法陣的紋路所放射出來的魔法的光輝蒸發。
到了這個時候,再去糾結楚扉月為什么會對帕秋莉產生好感的原因已經變得毫無意義。楚扉月現在滿腦袋想的,都是希望帕秋莉能夠活下來,能夠留下來。
不管是誰都好,不管是怎么樣都好,求你了,放過她吧…
在楚扉月心痛絞痛的祈禱之中,帕秋莉的身體終于崩潰到了無力去維持屏障的程度。原本趴在屏障上的楚扉月在突然失去了支撐之后,噗通一下跌倒在了地上。但他在地上打了個滾,狼狽的爬了起來之后,立馬就撲到了帕秋莉的面前。
“為什么要這么著急,你明明還能再堅持很長時間的,為什么不給我時間啊,為什么啊…”
此時的帕秋莉已經只剩下腦袋還勉強保持著存在,在看到楚扉月依然沒有放棄拯救她的想法后,她扯了扯嘴角,但這最后的笑容終究還是失敗了。
她的嘴唇輕輕的動了動,但隨著喉嚨的消失,她已經失去了發出聲音的能力。而遺憾的是,楚扉月不會讀唇。
在楚扉月已經瀕臨崩潰的注視下,帕秋莉僅剩的這部分存在也如雪融一般,在他的雙手之中,慢慢地消失。
徹底的,消失了。
這個時候,由于帕秋莉的消亡,整個大圖書館開始崩潰,原本被催眠的上古之神也有了蘇醒的跡象。最明顯的表征,便是從魔法陣之中透過來的那股腐爛的味道,正在變得越來越濃。
希爾瓦娜也已經構建好了離開卡恩圖斯實驗室的傳送魔法陣,在一個正在不斷脫離主位面的空間中維持一個這樣的魔法陣顯然并不太容易。為了減輕她此時的負擔,宮左艾莉和宮右梅莉甚至全都變回了體型較小的狐貍形態,在魔法陣的一角擠成一團。
“楚扉月,你還傻跪在那里干什么啊!快走啊!上古之神要是出來了,咱們誰都跑不了!”
在希爾瓦娜焦急的呼喚下,楚扉月慢慢的站起身來,木然的轉過臉來,呆呆的看著希爾瓦娜。
一看楚扉月現在的這幅樣子,就知道指望他自己走進魔法陣來已經不可能了。宮左艾莉見狀,毫不猶豫的從魔法陣里面竄了出來,在半空中變回了人形,沖到楚扉月的身邊,一把抓住了楚扉月的手腕,將他硬拖到了傳送魔法陣之中。
由于時間比較匆忙,希爾瓦娜畫的這個魔法陣很小,就算是只裝楚扉月一個人都顯得有些勉強,但現在卻硬塞下了楚扉月和宮左艾莉兩個。在楚扉月的后腳也踏入了魔法陣之中后,希爾瓦娜立馬啟動了魔法陣。來自空間的壓力將楚扉月和宮左艾莉擠到了一塊,貼的死死地。緊接著,這一塊空間就唄傳送陣拋了出去。
伴隨著巨大的眩暈感,這次不正常的傳送終于結束。被夾在這塊狹小的空間中的眾人被拋到了北疆雪嶺的地上,宮右梅莉和希爾瓦娜落到了附近,而楚扉月卻和宮左艾莉相抱著,滾成了一團。
然后,兩人的嘴唇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疼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