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島萬丈峰下,一個藍衫青年正緩步上山。
一路上,不時有御劍而過的巡山修士上前詢問青年身份,而他的回答便是,一名來自其他島上的散仙,一名煉丹師,要知道,無論在任何地方,煉丹師總是會受到修士們的青睞與尊重。故而在上山之前,木云兒已在城中取得了中階煉丹師的身份證明,一塊刻有煉丹師姓名的銀牌。
其實這萬丈峰的墨玉宗并沒有禁空的禁制,但木云兒行事甚為低調。這樣做純粹是為了表示對墨玉宗的一種尊重。大約一個時辰后,他來到了墨玉宗的山門處。又是兩名年輕修士攔住了他的去路,一個煉氣期頂峰,另一個是煉氣期六層。在確定了木云兒乃是筑基期修士后,兩人忙向木云兒行禮道:“前輩請留步,前面已是我墨玉宗山門,不知前輩來此有何貴干!”
木云兒向兩人還了一禮,道:“在下木云兒,乃是煉藥的散修,此次前來是為了求見貴派的黃石掌門。”
聞聽木云兒的丹師身份,兩人面上更顯尊重,其中那個煉氣期七層的弟子道:“晚輩張莫言,這是我師弟李莫生,前輩稍待,待弟子進去通報一聲。”說罷,向木云兒一抱拳,踏上仙劍向山上飛去。
約莫一炷香時間,從萬丈峰峰頂飛下來四名修士,為首的是一個黃袍老道,老道身后是兩名中年修士,跟在最后的則是剛剛上山通報的張莫言。
一行人飛至山門前,老道率先飄落而下,向木云兒雙手抱拳,道:“閣下便是木丹師么?你是老道見過的最年輕的煉丹師了,不知你找老道有何事啊?”木云兒驟覺身體四周的壓力徒然上升。木云兒一眼便瞧出面前這黃石道人乃是金丹后期修士,其身后的兩人也均到了筑基后期,心內明白這是要先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盡管自己在進入太初境界后,真實實力足以抗衡金丹期修士,但此時表面卻表現出渾身戰栗的慌亂表情,道:“前輩,在下乃一界散修,由于精通煉藥之術,僥幸筑基,現今來拜見前輩,尋求庇護!”
黃石道人見木云兒似要經不住自己散出的威壓,便緩緩將靈壓收回,道:“即是如此,便隨我上山再議吧,莫言,你就不要跟著來了,繼續去巡山吧!”對木云兒說完后,又轉頭向后面跟著的張莫言吩咐道。
張莫言唯唯稱是,領著師弟巡山去了。
黃石道人吩咐完張莫言,率先一步向山上飛去,其身后的兩名中年人緊隨其后,木云兒假裝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雙手掐訣,一柄極為普通的靈劍幻化而出,踏上靈劍隨著三人上山去了。
不一會兒,萬丈峰上一座氣勢恢宏的大殿出現在木云兒眼中,大殿由一色的巨石砌筑而成,殿前幾根巨型圓柱,柱上雕龍刻鳳,顯得甚是莊重,大殿上方一塊方形匾額,上書‘望天殿’。在木云兒的認知里,修仙者應是多深山苦修之士,不求享受,沒想到這在東海修仙界的二流宗門竟是如此奢靡。
修仙清苦,修仙更是寂寞,數百年如一日的修煉,修為到了一定的境界,然而心境卻未得寸進,這時候便難免會被俗世的物欲與安樂所吸引。
正胡思亂想間,木云兒已隨諸人來至大殿之中,黃石道人在大殿正中央的椅子上落座,兩名中年修士垂首站在道人兩側,黃石道人落座后,指了指下首的一張椅子道:“木丹師,你也坐吧!”
木云兒忙到不敢,仍然恭敬的站在那里。
黃石道人本就是客套話,見木云兒如此也不再謙讓,道:“不知木丹師可否有各島煉藥堂頒發的憑證啊?”
木云兒早知道墨玉宗會考究自己的實力和來歷,故而早已做好準備,聽黃石道人如此問,忙從儲物袋中取出在東臨島煉藥堂獲得的銀牌,雙手呈上。黃石道人與兩名筑基期修士乍見銀牌均是一愣,本以為眼前這青年充其量也就是個低階煉丹師罷了,沒想到竟是中階,要知道整個墨玉宗除了閉關的元嬰期老祖,現在掌管丹峰的金丹期長老才是一名低階煉丹師啊,可眼前這青年竟已達到中階,怎能不讓三人驚訝。
要知道整個東海煉丹師本就珍貴,除了冥火島的奇丹宗還沒聽說過那個宗門有高階煉丹師,而煉丹師的等級越高意味著所煉制出的丹藥品階便越高,不同等階的丹藥無論在藥力還是藥效上那是不可同日而語的。木云兒本想低調一點,但又擔心本錢不夠,這些宗門瞧不上,哪想到這小小的銀牌是如此的驚世駭俗。
黃石道人手中拿著中年修士轉呈上來的銀牌,神識掃過,確定了銀牌的真假后,騰的站起身來,來到木云兒身旁,將銀牌遞了回去,道:“好,好啊,既然道友愿意加入我墨云宗,那本宗歡迎之至,那么我便代陶師叔將你收在門下,以后你不要再前輩前輩的,叫我師兄便可以了。”
木云兒對這個結果頗感意外,要知道修仙界中是以實力論輩分,原以為若能被門中隨便一位金丹期的長老收在門下就不錯了,最好也就是黃石道人門下,沒想到黃石道人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既然如此木云兒也不推辭,忙謝禮道:“多謝師兄!”
黃石道人見木云兒同意,滿意的道:“師弟啊,以后你就住在丹峰,一切待遇與門中金丹期長老一樣,另外再給你配上兩名丹童幫手,不知師弟對這樣的安排可滿意?”
“一切遵從師兄的安排!”木云兒滿懷欣喜的道。其實這欣喜倒不是木云兒裝出來的,而是為了能夠順利的混入墨玉宗發自內心的喜悅。
此時,黃石道人沖著身材稍高的中年人道:“志高,你帶著木師叔去丹峰吧,安排好再回來!”又轉頭向木云兒道:“師弟先去安排住下,等陶師叔出關時,再行拜師禮吧!”
木云兒向黃石道人抱拳行禮,之后隨著這名叫譚志高的筑基期修士去了丹峰。待他們離開一會兒后,黃石道人身旁的另一名筑基期修士道:“師父,您怎么這么輕易地就將他留在了宗門啊,如若他是別派的奸細,那豈不是在自己的眼中插根釘子么?”
聞聽弟子這般說,黃石道人哈哈一聲大笑:“志云啊,你雖然入門較早,可心機還是太淺啊,若換成是你萬師兄,他便不會有此一問,你也不想想此子最多十八九歲便能筑基成功,還擁有這么高的煉藥天賦,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啊,換成他是你門下的弟子,你愿意讓他到別派去冒此奇險么?”
聞師父如此說,這名叫王志云的筑基修士心內釋然。
“不過…”黃石道人話鋒一轉,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你隨后去丹峰一趟,請你劉師叔對此子仔細觀察一段時間,若發現此子真是心懷鬼胎可當機立斷,抹殺便是了!”黃石道人說出此話時,眼中突然爆出兇狠之色。
再說木云兒隨著譚志高飛往萬丈峰旁略為低矮的側峰,一路上譚志高將墨玉宗的大致情況為木云兒講述了個大概。墨玉宗乃是東臨島實力較為強悍的宗門之一,門下有弟子三千,除一成的筑基期以上修士外,大部分均為煉氣期弟子。
墨玉宗萬丈峰共分四峰,主峰為宗門掌門所在,其他三峰分別為丹峰、器峰、劍峰,各峰均有金丹期修士坐鎮,顧名思義,各峰司職不同,丹峰為煉丹之地,器峰則為煉器之地,劍峰則主要為弟子修煉之所,各峰弟子均在千人以上。這掌管丹峰的金丹修士姓劉名通海,是出了名的丹癡,每日醉心丹藥之術,故而門中金丹修士中數他年歲最高,修為確是一般,據說這位丹峰的主事一百多年便已進階金丹,然而時至今日仍是金丹中期而已。
“劉師叔,弟子譚志高,帶新來的林師叔前來拜會您老人家!”在門前的小藥童處得知這位金丹峰的主事正在丹室之內,譚志高帶著木云兒來到了丹室,譚志高不敢擅入丹室故而在室外高聲叫道。
丹室內沒有回音,等了一會兒譚志高又叫了一聲,叫聲剛落,但聞丹室內砰的一聲巨響,一位滿頭白發的老者,從丹室中沖了出來,不由分說,便揪著譚志高的衣領,氣呼呼的道:“小兔崽子,你鬼叫什么呢,害的我這一爐的丹藥又白費了,你賠我丹藥,你賠我丹藥。”譚志高滿臉的無奈,向木云兒看來。
木云兒見此不禁莞爾,這位劉師兄果然是位丹癡,看來他眼中除了丹藥別無其他。見他一直揪著譚志高不放,忙上前解圍,道:“劉師兄好,師弟這廂有禮了!”
直到此刻,這老頭才看見旁邊還站著個木云兒,似發現了寶貝一樣,圍著木云兒轉了一圈,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譚志高,道:“哪里冒出個筑基期的師弟來?”
譚志高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木云兒,忙解釋道:“啟稟劉師叔,這位木師叔是陶師祖新收的弟子,也是一位煉丹師,故而師父讓我帶木師叔來找您老人家!”
聽說木云兒也是位丹師,劉通海雙眼放光,道:“恩,不錯,不錯,小師弟啊,不知你有沒有煉制過聚靈丹啊,師兄我每次都想煉制出中品的聚靈丹,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來來來,你看看,你看看。”說罷也不理譚志高,拉著木云兒徑自進煉丹室去了。臨走時還放下話叫譚志高在洞外等候,譚志高聞聽此言頭就大了一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在丹室外等候。
兩個時辰后,一老一少兩人才從丹室出來,劉通海滿面喜色的道:“師弟真是高明,不如以后這丹峰你來掌管好了,師兄我便可以每日專心煉丹了。”木云兒忙道不敢。
劉通海見譚志高還站在院中等候,不耐煩的道:“你小子怎么還在這里啊,難不成想讓師叔我送你回去不成么?”
興許是已然習慣了這位瘋瘋癲癲的師叔這種反覆的行為,譚志高也不辯解向兩位師叔告辭后,回轉主峰向黃石道人復命去了。
木云兒便在這丹峰之上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