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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青云大師

  冀州,自古為九州之首,北接幽州,南臨黃河,東靠東海,自古便為中華最為富饒之地,唐初之時,冀州為河北道轄下,州府設在信都城,唐天寶元年改州為郡,稱信都郡。

  信都城內,金福酒樓。此時正是日當正午,酒樓內一派熱鬧景象,樓上樓下人來人往,跑堂的堂倌來來回回吆喝著。此時,酒樓外來了位藍衫之人,頭戴斗笠,黑紗遮面,身材高挑。跑堂的堂倌見來了客人,忙跑出來相迎,手上的抹布在藍衣人身上來回拍打著,邊說道:“客官您里面請,您吃點什么啊?咱們這里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應有盡有,只有您想不到的,沒有您吃不著的,咱們這里最絕的就是新鮮的黃河鯉肉質肥厚,細嫩鮮美,您要不要來一條嘗嘗啊?”

  藍衣人進得店中,在樓上靠窗的一張方桌坐下,摘下斗笠,抬頭向堂倌道:“那就來一條嘗嘗,再來兩個小菜,一壺燒酒。”堂倌哎了一聲,跑下樓去,這藍衣人正是來冀州調查家仇得木云兒。

  酒菜齊備之后,堂倌剛要轉身離去,木云兒此時將他叫住,從懷中掏出一些散碎銀子,放在了桌上,堂倌甚是聰明,忙道:“這位客官,您是要打聽什么事吧?”

  “恩,要是你說的好,這些銀子就是你的了!”木云兒見堂倌如此聰明,便道。

  “好咧,您請問,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堂倌咧著嘴道。

  “那你聽說過當年長安五大家族滅門之事么?”木云兒雙目緊盯著堂倌,他注意到當堂倌聽到此話表情一陣古怪,他沒有再說什么靜靜的等著。

  堂倌突然壓低了聲音道:“這位爺,您什么不好打聽竟然打聽這件事?”

  “怎么?這還不能問么?”木云兒反問道。

  “您是外地來的,您不知道,十六年前的那件慘案太詭異了,五大家族多大的勢力啊,竟然一夜之間全遭滅門,連他們在冀州的幾百人也無一幸免,就連伙計店員,甚至是給他們干過活的普通百姓也…”說道此處,堂倌竟然哽咽起來。

  “小二哥,你這是怎么啦?那遭滅門的是五大家族,又不是你?”木云兒見堂倌如此,不禁詫異。

  堂倌抹了抹眼睛,道:“這位爺,您不知道,我哥哥當年就是在五大家族的礦山上開采鐵石,出事之后,回到家中便胡言亂語的,像得了病一樣,沒過兩天就…就去了!我們村子里面好幾個在那兒干活的人都是得了這樣的怪病,幾天就死了!”說完之后,堂倌又開始哽咽起來。

  木云兒嘴上安慰著幾句堂倌,心中的怒火卻似遇到了急風,按耐不住,心內卻暗暗發誓:‘一定是東海的修士,其他人哪有這等手段,竟然連普通人也不放過,心狠手辣,濫殺無辜,哼,早晚我木云兒要讓你們為當年的所為付出代價!’想到此處,木云兒又向堂倌道:“小二哥,那你可知道是何原因,才會有當年的慘案么?”

  “大爺,這個小的可不知道,只是當年老人們都說是五大家族在紫云山上開礦沖撞了山神,才會遭到這樣的滅頂之災啊,后來時間久了也便沒有人再說起這個事兒了!”堂倌答道。

  木云兒聽到此處,知道在堂倌處再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便揮了揮手讓他走了。

  次日早晨,紫云山下,一個藍衣之人正疾步上山,只見紫云峰頂紫氣繚繞,萬峰突兀,此時正是初陽斜照,映得整個紫云峰一派壯麗景色。然而木云兒走的很快,心內沉重異常,無暇欣賞路邊景色,路上不時有挑夫和上山的香客,為了不驚世駭俗,他不敢展開身法。一個時辰后,白云寺便遙遙在望,遠遠看去白云寺內香煙繚繞,與峰頂的紫氣相接,真似人間仙境一般。

  舉步入寺,一名專門招待香客的小沙彌便迎上前來。小沙彌雙手合十,嘴念佛號道:“施主是拜佛還是燒香?本寺乃…”

  木云兒不待他說完,便打斷道:“在下乃貴寺主持方丈青云大師的故人,煩請小師傅通報一聲,便說鬼道子的徒弟木云兒來訪便可。”

  小沙彌一愕,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鬼道子誰人不知啊,忙客氣道:“原來是木施主來了,方丈早有交代,若是木施主前來可不用通報,施主請隨小僧來。”說罷,領著木云兒向偏殿轉去。

  云兒聞聽此言,心中不禁納罕,這青云大師怎會知自己回來呢?先不管了,見了面再說。

  轉過偏殿,來至白云寺后院之中,兩人在一間普通的僧舍前停下腳步,小沙彌轉過身來,向云兒道:“方丈師祖正在早課,請施主稍待片刻。”說罷,小沙彌自行去了。

  約么一盞茶功夫,禪房內傳來一聲蒼老的佛號:“菩薩有一法。能斷一切諸惡道苦。何等為一。謂于晝夜常念思惟。觀察善法。令諸善法。念念增長。不容毫分。不善間雜。是即能令諸惡永斷。善法圓滿。”

  木云兒不明所以,只好道:“弟子木云兒求見青云大師!”

  禪房內一陣沉寂,未有回應。木云兒提高嗓音又說了一遍:“弟子木云兒求見青云大師!”

  禪房內仍是一片沉寂,云兒似失去了耐性,單手推門,舉步而入。甫入禪房,木云兒一愣,禪房內簡陋異常,只有一張床,一桌一椅,而令云兒詫異的是床上坐著的僧人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蒼老,竟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和尚,可自己剛才在門外聽到的明明是一個蒼老的的聲音啊。

  剛想到此處,床上的小和尚驀然睜開了雙眼,一道凌厲的目光向云兒看來,以木云兒的定力遇上這樣的目光也不禁心內一緊,一股無形的威壓從小和尚身上散發而出,直奔木云兒而來。他連忙手攝心神,暗運玄功。禪房內另一股強大的氣勢從木云兒身上爆發而出,迎向小和尚。禪房似承受不住這樣強大的碰撞,微微顫抖起來,見到如此,兩人似有默契一般,同時收功,禪房內又恢復了平靜。

  此時木云兒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小和尚就是鬼道子師父的故友,青云大師。只是青云大師為何會是如今這般模樣,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肯定了對方的身份,木云兒連忙向面前的小和尚深施一禮,道:“弟子木云兒,乃是鬼道子的不肖徒兒,拜見青云大師。”

  青云大師古井無波的道:“恩,十幾年前,鬼道子來信時曾提到過木施主,對了,那老家伙現在怎么樣了啊?”

  “家師…家師已經仙逝了!”想起鬼道子,木云兒神色悲戚。

  青云大師聞聽此言,道:“人身難得,如優曇花。得人身者,如爪上土;失人身者,如大地土。塵當歸塵,土亦當歸土。”

  木云兒忍住悲痛,道:“大師,您為何是這般模樣啊?莫非是修煉了什么特別的武功?”

  青云大師聽到木云兒如此問便道:“十六年前,老衲一次下山訪友,回山之時,已是深夜,途徑紫微洞時,忽見兩名黑衣之人從洞中竄出,老衲以為是山中盜匪,便想上前阻攔,未曾想,兩人未曾答話便向老衲出手。老衲自問武功尚可,可誰知這兩人竟不知是用了什么武功,一招便將老衲制住,這兩人正要痛下殺手,誰知此時,紫微洞中傳來一陣獸吼,這兩人對洞中的獸吼似乎非常忌憚,慌亂之間,一名黑衣人向老衲頭頂一指,老衲不堪承受,昏了過去,醒來之時,已身在寺中了。此事過去了幾天老衲便可下床行走,將養了一月有余老衲便武功盡復,當時以為沒什么事了,但老衲對紫微洞中的獸吼甚是好奇,便在一日重返紫微洞,想一探究竟,竟是一無所獲,此后老衲便不再想此事。可一年過去,老衲發現自己身體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胡須逐漸又白變黑,身體也一日較一日強壯,還以為是菩薩顯靈,未曾想年深日久竟變成了如此模樣。”

  木云兒聽完青云大師的敘述,心中不由一動,眼前的青云大師功力已是驚世駭俗,較自己的師父鬼道子也相差不遠了,這兩名黑衣人竟然如此厲害,一招將其制住,這豈是凡塵武林中人所能辦到的啊,說不定與當年五大家族滅門之事有什么關聯。于是開口問道:“大師可知當年五大家族滅門之事么?”

  青云大師聞聽木云兒此話,臉上又恢復了那古井無波的神色,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啊,施主又何必執著,施主雖然武功卓絕但目中殺氣太濃,怕日后會是施主的魔障啊!”

  “這點弟子明白,可是家族幾百條人命,幾百條冤魂每日在弟子夢中敦促弟子,早日為他們洗得冤屈,縱使弟子將來入得阿鼻地獄,受那煉獄之苦,弟子也不后悔!”木云兒堅定的道。

  青云大師見木云兒仍是如此執著,搖頭嘆道:“既然施主已是魔根深重,老衲再不相勸,只希望施主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盡量減少殺孽便是。”說罷,高誦一聲佛號,閉目不語。

  木云兒見此情形,便只有起身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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