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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塵埃落定

  “何人在此鬼祟,滾出來!”

  刁三到底是江湖豪客,膽氣頗狀,雖被這陣掌聲嚇了一大跳,可卻并未因此亂了手腳,手中的橫刀一挺,已是對準了掌聲起處的那片灌木叢,口中高聲斷喝了一嗓子。

  “精彩,精彩至極,大名鼎鼎的孫公公竟然當了地老鼠,不錯,有趣,著實有趣得很!”

  刁三的呼喝聲剛落,灌木叢一抖之下,一聲青衣的王寬已是緩步從灌木后頭閃出了身來,一邊鼓著掌,一邊笑呵呵地譏誚了孫全福一句道。

  “找死!”

  刁三一見只有王寬一人在此,心中的惡念頓生,怒叱了一聲,一揚刀便要上前動手,只是還沒等其展開身形,卻聽一陣陣衣袂破空之聲大作中,二十余高手已從各藏身處飛縱了出來,將孫全福一行六人盡皆圍困在了核心,刁三見狀,心頭不禁一陣發虛,哪還敢盲目出手,忙不迭地收住腳,將挺得筆直的橫刀收回到了胸前,滿頭冷汗狂涌地打量著身周諸人,再無一絲先前的豪氣可言。

  “是你?呼延鐵心,爾這條喂不熟的狗,竟敢背叛某家,好,很好!”

  孫全福環視了一下周邊人等,一見呼延鐵心赫然正在其中,立馬便明白自己一行人之所以會被困,全是呼延鐵心告的密,心中的恨意立馬就起了,這便咬著牙,怒視著呼延鐵心,從牙縫里擠出了句狠話來。

  “孫公,某…”

  嚴格說來,孫全福確實救過呼延鐵心的命——當初在蘭州城外,呼延鐵心等人盡皆被李顯拿住了,本已是必死之局,全賴著孫全福糾集手下設計殲滅了押送的官兵,這才讓呼延鐵心逃過了一死,故此,面對著孫全福的怒罵,素性講恩義的呼延鐵心沒來由地便是一陣心慌,頭一低,面色愧然地低下了頭去。

  “殺!”

  孫全福自知與李顯乃是不兩立之仇,便是投降,也斷然逃脫一死,自是不想坐而待斃,之所以怒叱呼延鐵心,正是為了亂其心智,這一見呼延鐵心果然上當,又怎肯放過這等沖出包圍圈的大好機會,也不待呼延鐵心反應過來,就聽孫全福大吼了一聲,縱身便向呼延鐵心飛撲了過去,竟打算就此從呼延鐵心的身上打出個突圍的缺口。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殺!”

  孫全福的算計倒是挺美的,奈何卻壓根兒就實現不了,還沒等他展開身形,王寬已是斷喝了一嗓子,一擺手中的橫刀,縱身而起,毫不客氣地便向孫全福攻殺了過去,他這一動之下,圍在四周的“鳴鏑“高手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紛紛隨之而動,一場圍毆之戰就這么突然開始了。

  殺,沒有多余的話語,有的只是揮刀狂殺,無論是“鳴鏑”高手,還是孫全福等“黑風盜”余孽,此時腦海里都只有“拼命”二字,一個個全力出手,各種絕招紛呈迭至,一場惡戰打得驚天動地,各色劍芒、刀芒四下飛舞,草木橫飛,大樹傾倒,生生將幽靜的山谷打成了一片的狼藉,至于結局么,不消說,除了孫全福還在拼著老命地與王寬苦戰不止之外,余下的盜匪盡皆慘死當場,便是有著“大漠獨行客”之稱的刁三也死在了葉勝的劍下。

  “王兄,別玩了,殿下還在等著消息呢。”

  葉勝一劍刺死了刁三之后,回頭一見王寬還在不緊不慢地壓著孫全福在打,眉頭立馬便是一皺,幾個大步走將過去,口中一邊說著話,手底下卻是半點都不慢,接連幾記狠招揮灑出去,數息間便在孫全福的身上開出了幾個血洞。

  “啊…,要死就一起死罷!”

  孫全福的武功也算是相當高明了的,不過么,比起王寬來,還是有著一段的差距,再怎么拼命也無法從王寬的刀下脫逃出來,再被葉勝來了幾下狠的,自是更加抵擋不住了,連中了數劍之后,渾身上下已是鮮血狂噴不止,自知不免之下,索性不守了,大吼了一聲,也不管葉、王二人的刀劍如何劈殺而來,奮力一躍,一劍筆直地挑向了王寬的咽喉,試圖與王寬拼個同歸于盡之結果。

  “死!”

  “殺!”

  孫全福倒是想拼命,奈何王、葉二人卻沒打算給他這個機會,就在其剛剛躍起之際,卻聽王、葉二人同時嘶吼了一聲,先是葉勝一劍刺在孫全福的后背上,“噗嗤”一聲,便給其來了個透心涼,生生將孫全福釘在了空中,緊接著,王寬刀鋒一閃而過,已將孫全福的頭活活劈了下來,一股子血箭如泉般瞬間從脖頸的斷口處噴濺起了老高,斗大的頭顱在地上彈動著滾落到了雜草叢中,一代奸閹已是就此徹底死于非命…

  盟會進展得極為不順,都已是開了三天了,卻始終沒個結果出來,大小頭人們各持己見,誰也不肯輕易退讓,不說選盟主了,便是因著個選舉的程序問題便鬧得個不可開交,因此而大打出手的著實不在少數,當然了,這也不奇怪,草原人素來崇尚的是武力而不是道義,誰的拳頭大,誰的聲音便響,問題是如今冒出來的三個候選者——頓寧阿、明祈、阿史那勝華都是大部落頭人,彼此間的實力又幾乎不相上下,各有擁躉,誰也無法壓旁人一頭,這么鬧來鬧去,整一個的《三國演義》之微縮版,若不是唐軍就在場外彈壓著,指不定這幫家伙就要當場開演上一把全武行了。

  鬧,接著鬧去,李顯壓根兒不管那幫子頭人們如何鬧騰,只是優哉游哉地貓在軍營里好生將養著傷,但凡有前來請求主持公道者,李顯也接見,不過么,卻絕不偏幫任何一方,無論是誰來,李顯都是一派溫和之狀,言辭懇切卻絕對空洞無物,可有一條李顯卻是沒含糊,那便是言辭灼灼地宣布:當選為盟主者,可表奏朝廷,進封為懷化大將軍,別看這玩意兒是虛銜,并無甚實權可言,可畢竟是堂堂正三品的高位,說將出來,可算是朝廷之大員了的,光宗耀祖自是不在話下,如此一來,原本就鬧騰得歡快的一眾大小頭人們更是紅了眼地爭了起來,便是連那些個原本不想出頭的中等部落頭人們也蠢蠢欲動地串聯來串聯去,生生將一場盟會開成了熱粥一鍋,這一鬧騰之下,時間自是過得飛快,七天一眨眼便過去了,可該難產的依舊難產,盟主之位始終無法決出個所以然來,原本就不甚和睦的各族到了此時已是散沙一盤,再難有甚聯合之說可言,當然了,一眾頭人們也都鬧得疲了,這盟會顯然是有些子開不下去了,到了此時,一眾頭人也就只能無奈地集體去求見李顯,懇請李顯親自出面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這個自然該當,李顯放任一眾頭人們去瞎鬧騰,最終的目的自然不是為了拿張小板凳看戲過癮的,要的便是全面掌控這個所謂的部落大聯盟,有了數日前一戰的威風,再加上幾日來“鳴鏑”的私下工作,李顯已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自是不會再多謙讓下去,當然了,架子還是要擺上一擺的,直到眾部落頭人們再三請求之后,李顯這才勉為其難地接下了這副“重擔”。

  擔子是“重”了點,不過么,卻是難不倒李顯,實際上,早在定策平亂之初,李顯便與張柬之商量好了應對的辦法,說來也簡單,就是按部落人口定票數,每千人為一票,部落有多少千人便有多少票,至于人口的統計么,自然是按照各州報備上來的計算,所有部落頭人皆開明票,最終哪位候選人的票數最高便是勝者,若是有相同票數的情形出現,則由李顯這個主持人來裁定最終花落誰家。

  李顯這辦法說起來簡單得很,并無甚復雜之處,一眾頭人們都能理解得了,同時也公平得很,既不致令小部落毫無發言權可言,也不會讓大部落徹底掌控全局,一眾頭人們自是沒有反對的理由,也就這么照著做了去,經過一番緊張的投票之后,結果終于是出來了,只是卻有些子出人意料,原本呼聲最高的頓寧阿與阿史那勝華盡皆落選,倒是聲勢原本稍弱上一籌的明祈高票當選盟主之位。

  奇怪么,一點都不,李顯之所以放棄了頓寧阿與阿史那勝華,轉而選擇明祈,自不是沒有原因的——前兩者都是在盛年,野望太強,李顯在河西還好說,倘若李顯要是半道被調走,那必將是為河西的不穩埋下顆威力無窮的定時炸彈,當然了,李顯是有信心能在河西經營上相對長的一段時間,可也不敢百分百地下個斷言,畢竟萬一的事兒實在是太難說了些,至于選擇明祈的原因么,說來也簡單,除了其年老之外,更多的則是因明祈是個聰明人,知道取舍,跟這等樣人打交道,李顯能省上不少的心力,而這,對于一心想要在河西建立穩固根基的李顯來說,尤其重要。

  隨著選舉結果的出來,不管眾頭人們是欣喜也罷,失落也好,一場紛紛擾擾了近一個月的鬧劇總算是就此告了個終了,剩下的事便是由李顯表奏朝堂,一待明詔送抵,明祈也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走馬上任了,至此,河西的內患算是清理得差不多了,李顯大展手腳的時機已是徹底成熟,好戲即將開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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