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黑天的冤枉啊!”譚志豪跳著腳的叫道:“老大你可別聽這小丫頭胡說,什么試試新學的劍法,一句小賊看劍,從后面上來就是一劍,我又沒長后眼,哪知道是公主還是刺客,出手自然沒輕沒重…”
“你這惡賊竟敢叫本公主小丫頭?罪該萬死!皇兄為長樂作主!”小丫頭也不甘示弱,一雙黑寶石般的大眼睛瞪得溜圓,怒視著譚志豪叫囂著。
“你…”
“你…”
一大一小,兩個人的目光如斗雞一般狠狠在空中碰撞,灼熱的仿佛能夠閃出火花來。
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只“斗雞”,崇武皇帝忽然有了想笑的沖動,譚志豪這小子都二十四了,怎么還跟個小孩子似的,和十三歲的長樂斗起氣來了?
“你這惡賊還敢瞪我?信不信我叫皇兄砍了你的腦袋?”
比瞪眼,小小年紀的長樂怎么可能是譚志豪的對手,沒一會兒的工夫就敗下陣來,不自覺的低下了頭,隨即又覺得在“惡賊”面前失了面子,不甘心的揮舞著潔白如玉的小拳頭威脅道。
譚志豪也是毫不示弱的學著長樂公主的模樣揮著拳頭,呲著一口白森森的牙齒道:“你的皇兄是我老大,我老大才不會砍我的腦袋,倒是你這小丫頭要小心了,信不信我老大會揍你這個不聽話的小丫頭屁股?”
長樂公主終究年紀小,被譚志豪那副兀定的模樣鎮住了,慌不迭伸出小手遮在屁股上,微帶驚慌道:“皇兄最疼長樂了,才不會打長樂的屁股,皇兄你說是不是?”說到后面又撒起嬌來了。
崇武皇帝沒好氣的瞪了譚志豪一眼,心中好笑道:“居然敢當著朕的面嚇唬朕的御妹,滿大陳朝怕也就這小子一個人有這么大膽子了。”心中這么想著,面上神情卻是絲毫未動,嘴上安慰長樂道:“那是自然,朕最疼長樂了。”
“哈!皇兄才不會懲罰長樂!”長樂公主示威似的瞪了譚志豪一眼,然后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道:“皇兄,這惡徒打傷了長樂的右手,你看你看,長樂的手都紅了,皇兄要罰他,對!打他的屁股!”
崇武皇帝目中一亮,顯然覺得長樂這個提議不錯。
譚志豪一看皇帝的臉色,心中立刻開始叫起苦來,這不是引火燒身嗎?時值大陳內憂外患的時刻,皇帝不可能因為這么一點小事砍他的頭,但是打他十幾、二十庭杖卻是小意思。
“唉!沒事提什么打屁股?這不給自己找病嗎?”
不過很明顯,譚志豪覺悟的有一點晚,因為崇武皇帝已然臉色一凝道:“無敵侯你可知罪?”
譚志豪苦著臉道:“陛下,臣…不知…”
這調戲公主的罪,打死也不能認。
崇武皇帝把眼一瞪道:“公主乃是金枝玉葉,你冒犯公主,還不認罪?”
“可…”譚志豪還待說什么,忽然看到崇武皇帝送過來的一個特別的眼神,立刻蔫了,垂頭喪氣道:“臣…知罪!”
“哈!皇兄,這惡賊終于認罪了,快快命人打他屁股!”長樂公主立刻得了勢,興奮的叫了起來。
誰知道崇武皇帝把臉一板又道:“長樂你可知錯?”
“嗄?”小丫頭傻了,訥訥道:“皇兄,長樂哪里錯了?”
看來崇武皇帝是成心要各打五十大板,板著臉道:“長樂你身為大陳公主,卻枉顧皇家禮儀,于大內禁苑之內手持利劍刺殺我大陳第二大將,成何體統?”
“皇兄…”小丫頭烏溜溜的大眼睛里登時飄起了一層霧氣,噘著小嘴開始抽泣上了。
譚志豪心中大定,看這情形皇帝老大是不會責罰他了。
崇武皇帝還沒完,又對幾個太監與宮女喝道:“你們幾個是怎么服侍公主的?公主年幼,犯下錯事還有情可緣,你們呢?長樂如此胡鬧不但不攔著,還陪著她一塊胡鬧,該當何罪?”
“奴才(奴婢)知罪,請陛下饒命!”這些太監宮女可沒有譚志豪與公主那么大的膽子與倚仗,盡都惶恐至極的跪伏在地上。
長樂公主急了,“哇”的一聲大哭出來,邊哭邊道:“皇兄,長樂犯錯,與蓉兒她們無關,皇兄要罰,便罰長樂好了。”
譚志豪終于發現這個小丫頭還有一點優點,對下人夠仗義,看著小丫頭哭得那么慘,心里不禁也動了惻隱之心,當下抱拳彎腰行了一禮,幫場道:“陛下,長樂公主年紀尚幼,正是貪玩的時候,誰沒有過少年孟浪,陛下就原諒公主吧。”
長樂這小丫頭沒料到這個惡賊居然會突然幫自己說話,微微一怔后,哭得更起勁了,大有崇武皇帝若不答應她,便哭死在這里的架勢。
崇武皇帝終于沉吟著道:“也罷,你們幾個奴才還不趕緊叩謝公主與無敵侯全命大恩?”
幾個已經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太監宮女立刻又頭如搗蒜道:“奴才(奴婢)謝公主與無敵侯全命大恩。”
譚志豪大度的揚手道:“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不用你這惡…壞蛋裝好人,哼!”
女兒家的眼淚當真是收放自如,即使長樂這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也是說收就收,嘟著一張紅艷艷的小嘴,不甘心的瞪了譚志豪一眼。
“長樂還有譚志豪,既然這件事情你們兩個都有錯,是想一塊受罰屁股遭殃,還是握手言和,就此算了?”看看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崇武皇帝開始和稀泥。
“皇兄…”小丫頭不干了,一張小臉紅似煙霞,跑到崇武皇帝的身邊,在他的耳畔嘀嘀咕咕說了一番悄悄話。
譚志豪自然能夠猜到小丫頭會悄悄跟皇帝說些什么,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要壞!”
果不其然,崇武皇帝的眼眸中忽然射出兩道銳利目光,箭一般射在譚志豪的臉上,愛寵拍了拍長樂的頭頂,站起身來所有太監宮女道:“你們都下去。”
閣內的太監宮女們慌不迭的退到屋外,吱呀一聲,將大門閉攏。
崇武皇帝幾步沖到譚志豪的面前,也顧不得什么君臣之儀,此時他就是一個為寵愛的妹妹討公道的哥哥,一把揪住譚志豪的胸襟惡狠狠道:“好你個色膽包天的小子,連朕的御妹你也敢調戲,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譚志豪哭得心都有,哭喪著一張臉道:“老大,我冤枉。”
“你還敢喊冤,你沒摸長樂的…的那里?”崇武皇帝質問道。
“我沒摸!”譚志豪先是一臉堅決的斬釘截鐵道,隨即態度忽然一軟,苦著臉道:“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而已…”
譚志豪這一硬一軟,把睿智的崇武皇帝唬得一愣,等反應過來后更是氣笑交加,對著譚志豪比了比拳頭道:“信不信朕揍你這混蛋?”
“揍他!皇兄幫長樂揍這個混蛋!”長樂這丫頭在后面興奮的大叫著,那模樣哪有半點被人輕薄后應有的羞辱感覺。
“為了讓長樂開心,你小子一會兒叫的痛苦一點!”崇武皇帝在譚志豪的耳畔輕輕說了一句,隨即飄飄忽忽的一拳便揮向了譚志豪的面門。
譚志豪哪還不省得,口中發出一聲嚇死人的慘叫,身形猛地向后拋飛而出,連打了三個滾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兩只手捂著腮幫子,痛苦到仿佛隨時可能死掉似的道:“皇上別打了,您的拳頭太重了,再打下去臣可就沒法再為國效力了。”
崇武皇帝看著自己一拳創造出的輝煌成果,也不禁愣了一下,隨即心里啐罵道:“這小子還真會裝,不去做戲子著實是可惜了。”
原來看上去好像譚志豪是被他一拳打飛的,實則他的拳頭只是將碰而而未碰到譚志豪的臉皮,其中尺寸譚志豪拿捏的恰到好處,既讓長樂看不出絲毫虛假來,又不讓自己真的挨上一拳。
長樂公主還在一旁不依不饒道:“皇兄繼續揍他,揍到他爬不起來!”
這丫頭可夠狠的!
譚志豪心中暗罵著,沖崇武皇帝使了個眼色。
別說,這君臣倆頭一次配合做戲,就表現出了十足的默契,崇武皇帝二話不說,猛地沖上去又是兩拳一腳,譚志豪踉踉蹌蹌的一直跌到墻壁處方才勉強停住身形,抱著肚子一通干嘔,半天直不起腰來。
“耶!打得好,皇兄好厲害!”長樂公主沒看出假來,在一旁蹦蹦跳跳的歡呼了起來。
雖然是假的,可是這幾拳打出之后,加上譚志豪的賣力配合,崇武皇帝的心情仍然很是爽快,哈哈大笑道:“長樂,皇兄已經替你出氣了,趕緊回后宮去吧。”
看到輕薄自己的家伙終于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長樂公主得意洋洋的沖譚志豪揚了下小臉,神氣的道:“什么狗屁無敵侯,連皇兄的花拳繡腿都打不過,比亦心哥哥差遠了!等長樂練好了劍法,再來好好收拾你!哼!”說罷小丫頭開心又得意的揚長而去。
“行了,別裝了,長樂走遠了。”崇武皇帝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譚志豪這才重新站直了身體,擦了擦腦門上并不存在的冷汗,長長吐了口氣道:“我的娘,老大你這妹子簡直比一萬叛軍還要難對付。”
崇武皇帝笑罵道:“少說廢話,你知不知道長樂可是太后最疼的寶貝兒,若不是朕陪你做這一場戲讓這丫頭消了氣,真要告到太后那里,才有你小子好受的!”
“是!陛下是臣的老大,自然要關照小弟了。嘿嘿…”譚志豪嬉皮笑臉的答道。
“快滾你的吧!”崇武皇帝終是年輕,心情大快之下,說起話來也是百無禁忌。
譚志豪也想早點離開皇宮這個是非之地,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臣遵旨!”說罷轉身就跑。
“這小子!”望著譚志豪遠去的背影,崇武皇帝趙麟開心的笑罵道。
出了皇宮,譚志豪率領在宮門口等候多時的三十余個親衛,浩浩蕩蕩向鎮國公府趕去。
當初鎮國公那場聲勢浩大的假出殯完事之后,譚志豪眼見母親日益憔悴虛弱的模樣,再不肯瞞著母親,強自押著重國輕家,還想保密父親譚天去找母親解釋。
費了一番口舌,流下無數眼淚,譚夫人與洪氏夫人這才相信自己的夫君只是假死,其后為了保守秘密,不令敵人的密諜探出端倪,兩位夫人齊齊對外稱病,深居簡出,仿佛真的臥病不起一般。
兒行千里母擔憂,更何況譚夫人是丈夫與一個兒子一塊出征平叛,還有一個兒子逃家在外不知所蹤,自然更是憂心無比,她每日常在府中的佛堂打坐念經,祈求菩薩保佑自己的夫君與兒子在戰場上平安無事。
一直到襄陽大捷傳遍京城,兩位夫人才重新恢復了正常的起居生活,兒子與夫君一前一后打了大勝仗,譚府上下盡都開心極了,譚夫人的心這才稍稍放下,臉上也終于有了些許笑容。
這一日忽聽宮中來人說大兒子回來了,譚夫人一大早便到府門外等候,任憑洪氏夫人以及一眾侍婢如何勸解,亦不肯聽。
譚志豪遠遠的便看到府門前自己娘親瘦弱的身軀與朦朧的淚眼,心神激蕩下,禁不住鼻頭發酸,眼圈一熱,飛身縱下馬背,狂奔了二十余丈來到母親身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哽咽道:“娘,孩兒回來了。”
“兒啊!”譚夫人淚眼朦朧的將兒子扶起,緊張的上下打量著,秀眉緊蹙著叨念道:“正兒可瘦多了,也黑多了,我兒受苦了。”
譚志豪最見不得親近的人流淚,攙扶著自己的母親勸慰道:“娘您哭什么?孩兒回來了該高興才是。”
“是…正兒說得對,娘這不是高興的過了頭嗎?別在外面站著了,咱們回家了。”
“好,兒子扶您回去!”譚志豪孝順的攙扶著自己的娘親,這才來得及對旁邊的洪氏夫人道了聲“二娘”。
譚亦沖也趁機乖巧的抱拳道:“見過大哥。”
一邊向府內走,譚志豪一邊笑道:“自家兄弟,沒那么多客套。”頓了頓又道:“亦沖的武功兵法學的怎樣了?”說話間心中卻打起了小算盤,萬一捉不回譚亦心那滑溜小子,有這個憨厚的老三頂缸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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