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情形,樸天慧有些厭惡,她左右看了看,低聲道:“你們國家的人太粗暴了。”
宋劍道:“哪個國家都有,你以為你們大韓民國就干凈了?”
“且。”樸天慧不跟宋劍爭辯。
黑鷹男子放開了那男人,道:“兩位,我們也不想為難你們,那三千元錢,你已經拖欠兩周了,現在給個說法吧。要么還錢,要么,留下一只手。”
“錢,我們給錢,我們給,”女人抱著她的男友,口中不住的說著。
“那就拿來吧,”黑鷹紋身的男子站在桌邊,面無表情。
“再…再寬限三天,”男人從桌子上抬起頭來,他“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道:“黑鷹哥,就三天,我…我女朋友的病就快好了,真的,就快好了,我跟家里說了,錢很快就到。”
“給了你幾個三天了?”黑鷹男子冷笑了一下,“沒錢就別治病,小子,算你有種,敢借我的錢去治病。”
“我…我沒辦法了,醫院催得緊,”男人臉上全都茶水,他跪在地上,不住的點著頭。
女人看著自己的男朋友如此屈辱,抱著他大哭起來。
黑鷹男子彎腰,伸手抓住了女人的頭發,提了起來。
女人哭的很厲害,眼睛通紅,她面容有些清瘦,長相倒是很俏麗。
“黑鷹哥,三天,就三天,求你。別為難我女友,”男人抬起頭,有些驚恐的看著黑鷹。
“好,看在你小子這么癡情的份上,我就給你三天時間,不過,三天過后,如果還還不上錢,你女朋友,可就要借我一晚了。”黑鷹松開了女人。女人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男友,雖然她的男友瘦弱無力,但是在女人看來,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最后一層保障了。
“我會想辦法的,”男人道。
黑鷹男子嘆了口氣,伸手在男人的頭發上胡亂的磨了磨,道:“其實你小子挺有種,就是太癡情。黑鷹哥告訴你一個道理,癡情的人。下場都不好。”
說完,黑鷹男帶著兩名屬下離開了。
樸天慧一直低頭吃著羊肉串,宋劍眉頭皺了一下,另外幾桌則悄聲議論著。
黑鷹三人走出很遠,布蓬里方才議論起來。
年輕的地攤老板娘上前,扶起了那對小年輕二人,給他們重新端上了茶水,又免費送給了他們兩道菜。
女子低頭啜泣,一直不住的感謝著。
男子默不作聲。臉上卻盡是恐慌和茫然。
“三千元?”樸天慧抬起頭,看了宋劍一眼,“你說,我要不要送給他們一萬元。”
宋劍看著樸天慧,這個美麗的女人一臉的認真,笑了一下,宋劍搖了搖頭。道:“我看,好像還有其他的事情。咱們和他們一塊吃吧,或許能幫上什么。”
樸天慧點頭。
宋劍正要起身,布蓬里的另外一個桌子上。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沓錢,放在了情侶二人的桌子上,道:“這里是三千元錢,你們快點把高利貸還了吧,那個黑鷹,不會太為難你們的。”
小情侶抬頭,想要感謝,那中年大叔已經走回了座位上,又和幾名好友胡吹海喝起來。
樸天慧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看來你們國家的人也并非一無是處。”
宋劍只是一笑,他朝著那對小情侶招了招手,道:“朋友,來這里吃吧。”
小情侶相互看了看,然后猶豫著坐到了宋劍和樸天慧的桌子旁。
“我叫宋劍,請問剛才怎么了?我看這位姐姐面色蒼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宋劍開口道。
男人和那女子對視了一眼,男人嘆了口氣,簡單說了一下。
原來這男人名叫尚學承,女人名叫尹丹,他們均是從齊魯省過來的,一起來姑蘇市打工的外地人員,兩個人是同鄉,又同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后來就成了情侶,而且雙方的父母也都知道了他們之間的事,雖然沒答應,但也算是默許了。
兩個人成了情侶后,便同居了。上個月,尹丹檢查出懷孕了,尚學承很高興,雖然還沒有結婚,但是兩個人均是一驚二十五歲,也該到了要孩子的年齡了,于是兩個人就打算把孩子生下來。不過上個月去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說由于尹丹患有宮頸糜爛,需要先把孩子打下來,治療好婦科問題后,再懷孕,否則,會使得孩子畸形。
這一對小夫妻一聽,嚇壞了,于是就在那家醫院里做了流產手術。
流產手術后,尹丹便接受了醫院里對宮頸糜爛的治療,這時候這對小夫妻還存了些錢,倒也沒怎么樣。
不過流產和宮頸炎治療完成后,醫生告訴尚學承和尹丹,他們兩個人其實患有性病,這才是導致宮頸炎的殺手,并且言之鑿鑿的說出了性病的致病微生物,屬于什么什么支原體。
這時候兩個人已經花掉了八千多,積蓄已經花光了,可是有了病就得治,而且還是性病,于是這兩個小夫妻就開始繼續接受性病的治療。
兩個人從家里父母那里各要了兩千多元,因為兩個人的家庭都是農村家庭,也沒什么錢,四千元錢的醫藥費花光之后,醫生說,性病已經治好了。
只是此時尹丹開始經常性的肚子疼,尚學承和尹丹很擔心,便再次來到這醫院,醫生檢查了一番,說道:“是上次意外懷孕造成的,流產時有組織殘留,這種情況很危險,比宮外孕還要嚴重,發炎后可能造成不孕不育,甚至切除。”
于是,尹丹只好繼續接受治療。不過這次的治療費用更多,這對小夫妻已是沒有多余的錢來治療,只好到處借債,于是就有了剛才黑鷹逼債的那一幕。
聽完這些,樸天慧張了張嘴巴,嘀咕道:“你們可真夠倒霉的。”
宋劍卻是皺起了眉頭,他打量著尹丹的面色,尹丹面色蒼白,的確是有一副病態,但是這種病態。在中醫生多是由于虛證造成的,而不是淤血證,如果是宮外孕的話,中醫上的表現就會使一派淤血之象。
隨后宋劍給尹丹把了下脈,脈象虛弱,略微動數,他又問了下尹丹的病癥,心中已是明白,這根本不是什么淤血之證。尹丹之所以會肚子疼,完全是由于流產之后。身體虛弱,再加上后期注射了太多的藥物,傷害了人體的正氣,所以才會感覺到腹部疼痛的。
“病例什么的,都還有嗎?”宋劍問道。
這對情侶趕緊點頭。
宋劍“嗯”了一聲,道:“你們是在哪個醫院治療的。”
“就在這附近不遠處,姑蘇市最好的婦科專科醫院,”尚學承回答道。
宋劍嘆了口氣,道:“先吃飯吧。吃完飯后,你們去取一下病例和拍片結果,另外,尹丹,你這屬于氣血虧虛型腹痛,只需要喝點補益品,就會好了。”
樸天慧聽到宋劍的語氣里有異。驚疑的看著宋劍,低聲問道:“怎么了?是不是不對勁。”
宋劍道:“但愿是我想多了,我是個中醫,也做不得準。等會帶他們去姑蘇大學醫學院,找專家問一問情況。”
吃過飯后,宋劍招呼了一輛出租車,先是帶著尹丹和尚學承去了他們租的房子處,取了病例和檢查單之類的,隨后又直奔姑蘇大學醫學院,打聽了一下,找到了醫學院的教授,胡青。
胡青是姑蘇市中心醫院婦科的主任,同時也在姑蘇大學醫學院任教。
宋劍簡單說明了來意,然后把尚學承和尹丹的病例交給了胡青老教授,胡青只是看了看,隨后臉色氣的煞白。
“太胡鬧了!太坑人了!一條人命啊!”胡青瞪著宋劍,隨后又看向了尚學承,道:“你長不長腦子的!你妻子懷孕了,為什么要去一家私人醫院!你看,孕婦在懷孕期間宮頸不適很正常!為什么要打掉胎兒!那是一條人命!”
“我…我…”尚學承有些驚恐,“那家仁愛婦科醫院是…是最專業的婦科醫院了。”
“專業,專業!專業就是要打掉胎兒嗎!這…這醫生是誰?竟然如此黑心,為了多賺些治療費用,竟然不惜把一個胎兒打掉!這還有王法嗎?!”胡青作為一個母親,一個奶奶,此刻已經氣得頭發都直了。
宋劍心中嘆了口氣,看來果然如自己所想,其實尹丹根本沒有什么大病癥,反而被醫院里的黑心醫生如此忽悠,最終落得下場這般凄慘,已經到了被高利貸逼債的程度了!
(哎,其實寫這段情節時,心里很不舒服。或許親愛的讀者,你們覺得我只是在寫一個虛無的情節,在夸大事實。但是我想說,我真的沒有夸大,我所寫的事情,真實的發生過。是我一個在私立醫院實習的同學,親口告訴我的,而且她還說,這種事情,時常發生。醫生為了制造效益,欺騙恐嚇病人,從他們的腰包里掏錢。
在這里,我并非是想表達西醫不好,或者贊揚中醫好,其實中醫的騙子也很多,很多什么祖傳中醫、打著老軍醫牌號治療性病的,很多都是中醫,黑心的中醫。我只是想告訴大家,就醫時,請擦亮眼睛。
只是,在這里我又迷茫了,難道我說的情況,只有私立醫院才會發生嗎?不,很多國家公立的大醫院,也在做著相同的事情。前不久,我的一個寫書的朋友,說他和他妻子得了性命,三天治療費,花了兩千多。我問癥狀,竟然是沒有癥狀,只因為去醫院體檢,就檢查出了是什么東西感染,是性病。
聽了這個事情,心里挺難受的。他只是個撲街寫手,一個月的稿費一兩千,短短三天,就花去了他一個月的心血。
沒有那么多的難治的性病,外因部感染,其實挺正常的,因為那個地方常年潮濕,特別是女人,如果發現有這種情況,其實簡單的一些中醫、西醫洗劑,就能夠治好,真的不必要恐慌。
寫到這里,挺無力的,患者掌握的醫學知識太少,而醫生,他的收入,直接和患者的治療費用掛鉤。患者一千元治好一種病,醫生只有一百元的提成,如果這個患者花費了一萬元的治療費和檢查費,那么醫生就能分到一千。這其中的厲害,每個醫務工作者,在衡量之后,會選擇良心,還是會選擇金錢?
醫生和患者的信息太不對稱,所以,醫生說了算。
其實醫學生是最苦逼的,一直讀到博士,三十多歲,才能參加工作,而醫生的工資,只有區區三四千,這種情況下,有多少醫學生能禁得住良心的考驗?
當然了,我寫的事情,雖然多,但也是個例。大多數身披白大褂的醫生們,還是很好的,他們苦逼的學習了這么久,又守著清貧,工作幾十年,為患者兢兢業業服務。向這些偉大的醫務工作者們,致敬。)
多謝“福氣牛”書友和“心無掛礙83”書友的慷慨打賞,多謝你們。
本來是應該要加更的,但是周四到周日因為要出去有事,所以存稿要省著點,見諒。我會努力更新的,多謝大家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