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聲音并不大,還帶著幾分蒼老的沙啞感,但是這一聲下去,整個病房都靜了下來,就連一直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的那個氣管被割開的病人,也盡量屏住了氣,不敢大聲呼吸。
聲音落下,一個穿著軍大衣的老人出現在病房門口,老人的身后,還跟著兩名年輕干練的軍裝小伙子。
老人只是簡單看了眼病房內的情形,便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他和你有過節?”老人慢慢走向齊飛,沉聲問道。
這老人的面容很和善,聲音也并不鋒銳,但是此時的齊飛,卻是感覺到脖子一陣的發緊。
“我…我們沒有,我是個醫生,當然要救治病人…”齊飛還想繼續說下去,無論到了哪里,他的理由都能說得過去,畢竟,宋劍的確是個病人,而且是個受傷很重的病人。
“夠了,我明白了,小楊,把他帶下去,先關起來。”老人只是輕描淡寫的吩咐道。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出聲反對。
老人身后的一名軍裝小伙子,敬了個禮,道:“是,首長。”說著,小伙子走到齊飛身前,“跟我走吧。”
“不!你們是誰?你們憑什么無緣無故抓人!你們還有沒有王法!這里是醫院!”齊飛大叫了起來,他一邊往后退著,一邊掏出手機,道:“我…我要報警,我要叫保安,趕你們出去!”
那軍裝小伙子一伸手,“啪嗒”一下把齊飛手中的手機打落在地,隨后他一把拎起齊飛,像是抓麻袋一般,抓著齊飛走出了病房,一邊走一邊還說道:“你的罪名是危害1國家1安全,放心,就你這本事,也沒多大危害,最多關上十天半個月而已。”
“危害1國家1安全?”齊飛有種想哭的沖動,自己什么時候有這本事了?
病房內,老人揮了揮手,讓其他人退了出去,他轉頭,吩咐另外一人,道:“去,叫人備車,在滄浪療養院安排一間病房。”
另外一個軍裝小伙子轉身離去了。
老人這才笑瞇瞇的看向宋劍,“小伙子,咱們又見面了,聽云空大師說你得躺上一個月,以后能恢復好吧?”
這老人正是李夢雅的爺爺,李長江,幾個月前,李長江因為腿上膝蓋處中了一種毒素,導致肌肉持續腐爛,一直無藥可醫,是宋劍想出的利用活蛆來治病的法子,這才使得李長江轉危為安,脫離了死神。
在京城治療了兩個多月后,李長江已是完全康復了,他剛剛從京城飛到姑蘇市,找自己的孫女過除夕,就聽說了宋劍出事的消息了。知道了這消息,李長江和李夢雅就立馬趕來了,正好撞上齊飛想要整治宋劍的那一幕。
宋劍朝著李長江微微一笑,道:“好多虧老爺子你來的及時,不然我得被那醫生整的蛻一層皮。”
李長江開嘴一笑,道:“好了,去滄浪療養院吧,哦,就是我前段時間呆的地方,那里都是我的人,放心,不會有人敢為難你了。”
宋劍點頭道謝。
一旁的許思疑惑的打量著李長江,又看了幾眼李夢雅,有點搞不清楚這二人的身份,但是從李長江的身上,許思感覺得出一股上位者的氣勢,這種氣勢,要比自己的爺爺強大的多,甚至比一些省廳的在位者都要強大的多。
李夢雅也在悄悄的打量著許思。
宋劍咳嗽了一下,道:“我來介紹一下,這是許思,是我的朋友兼老板兼合伙人,哦,還是我的房東。許思,這一位是李爺爺,是軍部的高官,這位是李夢雅,咱們市局的警察,我的朋友。”
許思朝著李夢雅和李長江打了聲招呼。
很快,轉院的程序辦好了,四名高大的護工推著一輛精致的小護理車走進病房。
許思跟在宋劍的身邊,她看了看,發現在這之前照顧宋劍的,僅有一個胖和尚。
“謝謝你了,大師,”許思朝著郝賤道了聲謝。
郝賤臉紅了起來,“不…不謝,師爺吩咐的,不謝…咕咚!”話沒說完,郝賤吞了一口口水,他實在是太緊張,太激動了。
很快,宋劍便被轉到了滄浪療養院中。
這家療養院外觀看起來雖然不是多么豪華,但是病房內卻是十分寬敞舒適,一切的生活用具都是準備齊全的,而且,院內就有武警端著槍守衛著,這場景讓許思有些驚疑不已。
安頓好宋劍之后,李長江和李夢雅又和宋劍說了會子話,便離開了。
病房內,只剩下郝賤、許思和宋劍三人。
“大師,你就回去吧,我會照顧宋劍的,”許思朝著郝賤道。
郝賤怯懦了幾下,道:“我留下來吧,萬一宋劍要有什么事,你…你扶不動他。”
“有護工呢?放心,”許思道。
郝賤很希望留下來,可是看許思和宋劍的意思,他只好離開病房,心中還在想著,不知道就這樣回去,那個老和尚會不會不傳給自己泡妞寶典了。
泡妞寶典,我要是能泡到許思那樣的妞,那該多好啊!不,就算是那個大胸女警察,要是能泡到手,也不錯了。
郝賤一邊YY著,一邊往云巖寺走了回去,事實上,現在的郝賤完全想不到,幾年之后,他將成了泡妞界的一個傳說。
病房內,許思坐在宋劍床頭,一臉的擔憂。
“宋劍,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許思問道。
“也沒什么,被煞氣沖進了體內,需要靜修一個月才行,放心吧,沒有大礙,對了,今天是大年三十啊,你也回去吧,你爺爺肯定等著你過團圓年呢,這里有護工,你不用擔心我。”宋劍說道,他的身體、四肢動也不能動,一動就如同刀割一般,幸好舌頭處的筋脈沒有被損毀,不然宋劍連話都不能說,那可真就凄慘了。
許思搖了搖頭,低聲道:“你都這樣了,我怎么能回去呢?我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療養院的。”
聽到許思的話,宋劍心中溫暖起來,他看著許思,道:“許思,謝謝你。”
許思坐在床頭前的椅子上,雙臂放在床沿,支撐著自己的腦袋,大眼睛盯著宋劍,“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宋劍微微一笑,“我很知足呢,等我能下地走路的時候,咱們就結婚吧。”
“嗯…啊?你說什么呢?”許思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紅到了耳朵根,她趕緊低頭,不敢看宋劍的雙眼。
“過了年,咱們都二十四了,可不該談論這些事情了嗎?”宋劍道,事實上,在前世大宋朝的時候,他十八歲就迎娶了秀兒,現在自己都二十四了,可真是晚婚了。
“宋劍,這…不是這樣的,得…得爺爺同意,”許思低著頭,小聲說道。
“哦,對,”宋劍見到許思那羞赧的模樣,不覺笑了出來,“還得先搞定你爺爺才行。”
“嗯,我去給你倒水。”許思低著頭,拿杯子給宋劍接水。
宋劍躺在床上,看著許思忙碌的身影,覺得陣陣的溫馨,如果不是這次受傷,他不會體會到時間的短暫,如果不是這次受傷,他也無法確定許思的真心。
兩次死里逃生,站在病床邊的,都是許思,宋劍這才有了沖動,有了要和許思結為夫妻的沖動。
沒多久,許思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接過電話,許思也沒有避開宋劍,道:“爺爺,今天我不回去了…宋劍出了點事情,我得陪著他…爺爺,宋劍受傷了,傷的很重,現在躺在病床上呢,我真的不回去了…在滄浪療養院,這里挺好的,爺爺不用來了…恩恩,告訴奶奶和爸爸一聲…”
掛上電話,許思松了一口氣。
電話的另一端,許海天慢慢的放下手機,眼中閃過幾分痛苦的神色。
一直立在沙發旁的龐九咳嗽了一聲,慢悠悠道:“老爺,看開點吧,女兒家大了,終究要嫁人的。”
許海天晃著腦袋,頹然的坐到了沙發上,“我知道,可是老九,那個宋劍有什么好的?”
龐九嘿嘿笑了下,道:“老爺,你這是當局者迷了,宋劍那小子,我看行,沒有錢沒關系,只要靠得住,關鍵時刻頂的起來,這就夠了。老爺你也還有點時間,咱們倆老頭再努力幾年,我看宋劍那小子未必不能順順利利接手許氏集團。”
許海天搖了搖頭,突然他神情一呆,道:“滄浪療養院?老九,姑蘇市有幾個滄浪療養院?”
龐九想了想,道:“只有一個。怎么?”
“不可能啊,思思說宋劍住在滄浪療養院,那個地方,他怎么可能住的進去?”許海天驚疑起來。
龐九也是點了點頭,“看來老爺你的確低估宋家那小子了,滄浪療養院是江南軍區的第一療養院,要進入那里,只怕咱們市的市長都沒資格。還有,老爺你還記得林豹此人嗎?”
“林豹?殺了宋劍父母的那家伙,他不是已經死了嗎?”許海天自然知道林豹。
龐九嘿了一聲,瞇著眼,道:“這段日子我一直在調查這件事情,那林豹天賦絕高,就算是我出手,也只能僥幸取勝,而且此人心思細膩,手下人手眾多,想要殺他,可是不易。嘿嘿,可是偏偏此人死的莫名其妙,而且,十有八九,下手的人就是宋劍!”
許海天驚訝的看著龐九。
“上一次東北二虎暗殺小姐,也是宋劍出手相救,老爺,你這個準孫女婿,可不簡單啊!”龐九嘿嘿笑道。
許海天驚訝的看著龐九,半晌,他的臉上開始露出幾分深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