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科索夫斯基在維斯瓦河西岸的兩個登陸場,一直待到了十月底,才重新回到了維斯瓦河的東岸。不過他連方面軍司令部都沒回,只給我和馬利寧打了一個電話,便直接去了納雷夫河西岸的塞羅茨克登陸場。
就在我考慮是否應該到塞羅茨克登陸場和他見一面,向他匯報一下方面軍的近況時,卻意外地接到了華西列夫斯基的電話。
總參謀長在電話里開門見山地問我:“麗達,羅科索夫斯基在司令部嗎?”
“沒有,元帥同志。”我恭恭敬敬地回答說:“司令員同志今天從維斯瓦河西岸回來以后,又連司令部都沒回,就匆匆忙忙地趕到塞羅茨克登陸場去了。請問您找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嗎?”
“是這樣的,11月7號將在紅場舉行閱兵儀式。根據最高統帥本人的命令,各方面軍的正副司令員和軍事委員都必須參加。”華西列夫斯基在電話里說道:“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們,最遲必須在6號趕到莫斯科。有困難嗎?”
“沒問題,”我立即毫不遲疑地回答道:“我們一定按時趕到。”
“很好,”華西列夫斯基叮囑我:“記得立即通知羅科索夫斯基元帥,讓他做好準備。”
我放下電話以后,就將馬利寧和捷列金叫到了面前,對兩人說道:“剛剛接到參謀總部的命令,讓方面軍的正副司令員和軍事委員,本月6號趕到莫斯科,參加十月革命節的閱兵儀式。參謀長,我們在離開之后,方面軍的一切事務就交給你全權負責了。”
“放心吧,麗達。”馬利寧點著頭說:“目前部隊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規,在短時間內又不會有大規模的戰斗發生,我完全能夠應付發生的事情,你們就安心地去莫斯科吧。”
“那么,由誰來通知元帥呢?”捷列金望著我們兩人問道。
我和馬利寧對視了一眼,從他的眼中,我猜到他是希望我親自來通知羅科索夫斯基,便點了點頭,說:“還是由我來給元帥同志打電話吧。”
給羅科索夫斯基打電話的事情,之所以讓他們兩人為難,是因為羅科索夫斯基此時的身份非常尷尬,他已被斯大林正式解除了第一方面軍司令員的職務,但暫時又沒有到第二方面軍去上任。
我拿起電話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撥通了第65集團軍司令部。在聽到巴托夫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后,我顧不上寒暄,便直截了當地問:“將軍同志,司令員在您的指揮部嗎?”
“是的,副司令員同志。”巴托夫態度恭謹地回答說:“元帥此刻正在我的指揮部里。”隨后我便聽到他對羅科索夫斯基說,“元帥同志,是麗達的電話,她好像有什么急事要找你。”
聽筒里很快傳出了羅科索夫斯基的聲音:“麗達,出了什么事情?”
“元帥同志,是這樣的,我剛接到了總參謀長的電話。”聽到羅科索夫斯基的聲音,我有點慌亂地說:“他說本月7號,將在莫斯科進行十月革命節的閱兵儀式,最高統帥部讓所有方面軍正副司令員和軍事委員參加。”
羅科索夫斯基聽完后,沉默了許久,最后問道:“華西列夫斯基有沒有說,必須在什么時間趕到莫斯科?”
“最遲不能晚于六號。”
“好吧,”羅科索夫斯基回答道:“我會在六號當天抵達莫斯科的,不過到時我就不回盧布林,直接從這里飛莫斯科,你們就不必等我了。”
我放下電話后,兩人立即迫不及待地問:“司令員同志怎么說?”
“元帥同志說了,他會按時趕到莫斯科。不過他會直接從當地直接飛莫斯科,就不和我們同行了。”我望著兩人嘆了口氣,說道:“看來元帥的心里還是有點抵觸情緒啊。”
捷列金點了點頭,贊同地說:“既然司令員同志不愿意與我們同行,我們就不強人所難了,到時我們就直接飛去莫斯科吧。”
幾天后,我和捷列金乘飛機來到了莫斯科。
飛機降落后,立即就有穿著軍大衣的軍官,從跑道旁邊跑過來,恭恭敬敬地請我和捷列金登上了停在跑道外的黑色轎車。
轎車沿著莫斯科河開上了瓦西里斜坡,卻被堵在了克里姆林宮的入口處。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軍官,扭頭沖我們歉意地說:“對不起,兩位將軍同志,由于今天來這里報道的人太多,我們可能要等一會兒,才能進入克里姆林宮。”
“沒關系,”我沖軍官擺了擺手,隨手推開了車門:“反正時間還早,我先出去走走。”
見我下了車,捷列金也慌忙從另外一側下了車。從車尾繞到我的身邊后,驚詫地問:“麗達,外面在下雪,路滑,有什么好逛的?”
我朝列寧墓那里一努嘴,說道:“軍事委員同志,你沒有看到那里圍了一堆人么,我們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見我和捷列金踏著厚厚的積雪,朝列寧墓走去,原本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軍官,也只好推開車門下了車,遠遠地跟在后面,以保護我們的安全。
我走到人群后面,看到他們正與執勤的衛兵和警察爭論著什么。我看面前站著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便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奇地問:“婦女同志,您能告訴我,這里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老太太扭頭看了我一眼,然后向我訴苦:“指揮員同志,我們都是從哈薩克斯坦來的,本來想向列寧墓進行獻花。可是執勤的保衛人員,說列寧墓已經關閉了,不允許大家在去獻花了。他讓我們明天再來,可是我們今晚就要乘火車返回哈薩克斯坦了。這可怎么辦啊!”
見老太太從那么遠的地方來,無法就是想在列寧墓前獻花,假如不能滿足她的這個心愿,沒準會留下終身遺憾。想到這里,我對老太太點點頭,信心十足地說:“放心吧,我可以幫你們完成自己的心愿。”
老太太瞥了一眼我的軍銜,可能把我當成了普通的大尉,不禁用懷疑的口吻說道:“你能行嗎?”
“行不行,總要試試吧。”我說完以后,就撥開人群朝前擠,同時嘴里喊道:“請讓一讓,同志們,請讓一讓!”
我擠到鐵鏈前,沖站在鐵鏈后門的衛兵和警察說道:“同志們,這些人都是從哈薩克斯坦來的,他們的心愿,就是為了能在列寧墓前獻上一束鮮花,難道你們連他們的這個心愿都不能達成嗎?”
“可是,將軍同志。”一名民警中尉看清的軍銜后,立即抬手敬禮,為難地說:“列寧墓已經關閉了,這個時候獻花可能不太合適吧?”
“沒什么不合適的,”我大包大攬地說:“民警同志,我又沒有讓你重新開放列寧墓,只是讓你把橫在這里的鐵鏈打開,讓這些來自哈薩克斯坦的同志,能向列寧墓前進獻一束鮮花,這個要求總不過分吧?”
“沒錯沒錯。”聽到我這么說,站在我身后的那些平民也紛紛地喊道:“我們就是想在列寧墓前獻一束花,請您讓我們進去吧。”
“將軍同志,這個我們需要請示。”民警中尉謹慎地說:“假如上級同意的話,我可以讓他們在墓前獻花。”
“中尉同志。”陪同我的那位軍官在這時擠了進來,沖著民警中尉說道:“我命令你放開鐵鏈,讓這些來自哈薩克斯坦的同志,能到列寧墓前獻花。”
民警中尉顯然是認識和我一起的這位軍官,連忙敬禮后,吩咐手下打開了鐵鏈,讓擠在這里的人進去獻花。同時他還在高聲地喊道:“大家不要著急,一個個來!”
圍在列寧墓前的群眾,聽說可以破例讓他們在這個時候進去獻花,不禁高呼著“烏拉!”并迅速地排成了一列長隊,井然有序地到列寧墓前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