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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四一章 美國之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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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李維諾夫的陪同下,再次來到了白宮。剛一下車,一名站在門邊穿著西服的中年男子便迎了上來。先和李維諾夫打了一個招呼后,又笑著用俄語對我說:“您好,奧夏寧娜將軍,我是國務秘羅德,是替夫人來接你的。”

  我握住哈羅德伸過來的手,友好地說道:“謝謝您,哈羅德先生,請帶我去見夫人吧。”

  我和李維諾夫跟在哈羅德的身后走進了建筑物,沿著一條鋪了地攤的走廊朝前走去。但哈羅德在一個門口停住,并抬手敲門時,李維諾夫忽然小聲地對我說:“奧夏寧娜,待會兒您一個人去見羅斯福夫人,我在外面等您。”

  聽到李維諾夫說要離開,我不禁慌亂起來,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對他說:“李維諾夫大使,拜托您不要走,我單獨見羅斯福夫人會緊張的。”

  “為什么會緊張?”李維諾夫嘟囔著,“據說您每次見斯大林同志的時候,都能保持鎮靜,這次見的只是美國的第一夫人,我想您應該也能表現正常吧。”

  沒等我做出什么回應,禁閉的房門已經打開,門口出現了一位穿著米色風衣的禿頭老人。他瞥了一眼站在門外的哈羅德,隨即目光投向了我們這邊,臉上露出了友好的笑容,他伸出雙手朝李維諾夫走過去,和他握手時,說:“您好,李維諾夫大使。”

  在和李維諾夫握完手以后,他又轉身看著我。笑著說道:“您好,奧夏寧娜女生。我是羅斯福夫人的朋友詹姆斯,她讓我代表她出來迎接您。快點請進吧。夫人等您很久了。”

  “詹姆斯先生,我還有別的事情。就不奉陪了。”李維諾夫在禮貌地對詹姆斯說完這番話后,又低聲地對我說:“奧夏寧娜,我過兩個小時再來接您。”

  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在心里暗暗對自己說:“沒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見羅斯福夫人嘛,有什么值得緊張的。既然我見斯大林和羅斯福本人時,都沒有緊張過,那么在見到埃莉諾的時候。也一定不會緊張。”

  但我跟著詹姆斯走進房間以后,哈羅德在我的身后輕輕地關上了房門。而此刻,我也看清了屋里的情況,就是一個布置得很普通的房間,除了兩面是窗戶外,剩下的一面墻上,還有一扇禁閉著的房門。一張鋪著白色餐布的長方形桌子,四周整齊地擺放著十幾張靠背椅,桌子上擺著兩個裝滿了水果的水晶果盤。

  一位穿著得體,留著一頭金色卷曲短發。慈祥可親的老太太站在桌前,見我們進來,她立即迎了上來。同時笑容可掬地問道:“是奧夏寧娜嗎?”

  雖然她用的是英語,但我都聽懂了,同時身后的老紳士詹姆斯也及時地為我翻譯了這句話。mianhuatang.cc[棉花糖]從各方面來看,埃莉諾的情緒很好。于是我趕緊迎過去,同時伸出雙手,和她僅僅相握,同時恭恭敬敬地說:“您好,親愛的第一夫人,能和您會面。是我的榮幸。”

  “來吧,到這里來。孩子。”羅斯福夫人和我握完手以后,依舊抓住我的手。并將我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里,牽著我往桌邊走去。

  我的身體不由一僵,過了片刻才恢復正常,但依舊感覺自己有些手足無措,機械地跟著埃莉諾來到了桌邊。

  到此刻,她才松開了我的手,柔聲地說道:“請坐吧,麗達。”當她用很隨意的語氣稱呼我為麗達后,還特意向我解釋說,“據我所知,在蘇聯,只有比較親密的人之間,才稱呼對方的小名,我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

  聽到她這么說,我立即就把頭擺得撥浪鼓似的,連聲說道:“不會不會,不會介意的,總統夫人。您這樣稱呼我,讓我感到很親切。”

  “既然是這樣,那么你也別老叫我總統夫人,就叫我埃莉諾吧。”埃莉諾笑著對我說:“還有,在稱呼時,別在用‘您’,這樣顯得特別疏遠,明白嗎?”

  “明白了,總統夫人。”我剛說完這句話,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連忙在詹姆斯翻譯以前及時地進行糾正,“明白了,埃莉諾。”

  我的腦子飛速地運轉著,思索著該如何把話題進行下去,這時,埃莉諾又說道:“麗達,你知道嗎?我因為不愿意去哪里,都帶上一直屬于自己的私人警衛隊,所以保衛部門曾建議讓我至少在身上帶一件武器用來防身。”

  在我已知的歷史里,羅斯福夫人從來沒遇到過什么刺客,所以我一點都沒為她不帶私人衛隊,就擅自出去訪問醫院、學校、工廠這樣的舉動而擔憂,而是笑著問道:“親愛的埃莉諾,那你身上帶了武器嗎?”

  “最初的時候,我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有關部門的好意。”埃莉諾微笑著對我說道:“但安全部門的人不放心,便在請示了我的丈夫羅斯福總統后,將我帶到了聯邦調查局的練習場上學習射擊。你猜猜,我的射擊成績如何?”

  從埃莉諾滿是笑容的臉上,我無法尋找到答案,只能憑借自己的想象,認為她也許有射擊天賦,沒準第一次進射擊場,就鎮住了所有的人。因此,我就毫不遲疑地說出自己的猜測:“我想,你第一次進射擊場,可能把所有在場的人驚呆了吧。”

  “沒錯,麗達,你猜得沒錯。”埃莉諾臉上的笑容更盛,“我共打了十槍,結果打出去的子彈不知道飛到什么地方去了,一發子彈都沒有擊中靶子,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說到這里,她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而我也陪著笑了起來,這笑聲中帶著幾分尷尬,不過好在埃莉諾誤會了我的意思,以為我猜到了她打出的子彈全部脫靶的事實。因此便沒有察覺到我的異常。

  笑了一陣后,一直在為我們充當翻譯的詹姆斯插話說:“夫人去過幾次靶場后,聯邦調查局的局長埃德加.胡佛便向羅斯福總統訴苦說:‘總統先生。假如在美國有哪個人必須被禁止攜帶武器的話,那個人就是您的夫人。她在聯邦調查局的靶場上。打了上百發子彈,可從來就沒有一次將子彈打在靶子上。’”

  由于詹姆斯是用俄語說得這番話,在他向埃莉諾進行翻譯以前,我搶先問道:“埃莉諾,你現在隨身帶著武器嗎?”

  “當然,為了讓大家安心,我如今只要出門都會隨身攜帶武器。”埃莉諾繼續對我說:“我跟著我丈夫的一位叫米勒的警衛員學會了如何與武器打交道,所以從此以后。只要是出門,我的身邊都會帶著一支手槍,盡管是一支沒裝子彈的手槍,但這樣卻能讓大家更放心。”

  羅斯福夫人是個健談的人,只要我不打斷她,她就能滔滔不絕地講下去,稍微察覺到我有想發言的跡象,她就會主動地停下來,詢問我是否有什么話要說。

  我們閑談了一會兒后,她拿起桌上的一盒駱駝香煙。朝我遞過來,同時禮貌地問道:“麗達,你抽煙嗎?”

  我連忙擺擺手。拒絕了她的好意,同時歉意地說:“對不起,埃莉諾,我從來不抽煙的。”

  我本來以為埃莉諾會從煙盒里取出一支香煙,誰知她卻隨手放在了桌上。這時,我聽到詹姆斯小聲地埋怨埃莉諾:“夫人,你不是最討厭聞到煙味嗎?就因為這一點,總統先生在你的面前時,也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抽煙。”

  聽完詹姆斯帶著關懷的抱怨。埃莉諾笑著對他說:“親愛的詹姆斯先生,雖然我根本不吸煙并且對吸煙的女人特別反感。但我后來發現自己這么做是不對的,我不能把自己的喜惡強加給別人。所以我努力克服了自己的反感。極力倡導在總統官邸晚飯后給夫人們也遞上香煙的習慣。”

  雖然我能聽懂兩人大部分的對話,但我還是裝出什么都不懂的樣子,面帶著笑容望著他們,同時心里對埃莉諾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等兩人的對話告一段落后,我這才笑著說道:“埃莉諾,我聽說你和我們的女狙擊手柳德米拉之間有不錯的交情。”

  “是的,麗達,你說得很對。”埃莉諾爽快地承認了她和柳德米拉之間的友誼,還特別向我進行了說明:“我第一次見到柳德米拉的時候,問她:‘殺過多少敵人。’誰知她卻回答我說:‘我不殺人,我殺的是法西斯。’

  我愣了片刻后又問:‘那么你消滅了多少法西斯。’

  當她面無表情地告訴我,說她擊殺了309名法西斯時,全場聽到這句話的人都驚呆了。

  我當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再次確認過一次,沒錯,還是309人。…”

  “對了,奧夏寧娜,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詹姆斯在翻譯完埃莉諾的話以后,猛地問道:“我記得一兩年前,你曾經在報紙上被稱為‘女屠夫’,具體的細節我記不清楚了,但好像是一次性殺了幾十名放下武器投降的德軍官兵。您能給我們講講具體的情況嗎?”

  “詹姆斯先生,您的記憶力不錯。在莫斯科城下的大反攻開始后,我的確曾指揮自己的部下槍殺了一批放下武器投降的德軍俘虜,這件事還在西方的報紙上被大肆宣傳過。”既然詹姆斯問到了我殺德軍俘虜的事情,我便爽快地將自己在村里如何發現了卓拉被毀損的遺體,一時義憤填膺,所以毫不遲疑地下達了開槍命令的全過程,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

  我說一句,詹姆斯便翻譯一句。埃莉諾沒有說話,只是在默默地聽著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雖然她始終沒有說話,但我卻發現她聽了一陣后,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放在桌上攥成拳頭的雙手也在微微顫抖。

  等我終于講完整件事情后,詹姆斯表情凝重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啊,如果我存在您當時的地位,奧夏寧娜,我想我也會忍不住下達同樣的命令。”

  而埃莉諾卻沉默了很久,最后才緩緩地說道:“麗達,你做得對,這些德國法西斯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就算是上帝看到了,也不會原諒他們的。”

  我聽了她話,隨口說道:“是否原諒這幫劊子手,是上帝的事情;而我們能做的,就是送他們去見上帝!”

  我的話音剛落,忽然旁邊傳來了幾下清晰可聞的掌聲。我順著聲音望過去,只見剛剛看到的那扇禁閉的房門,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無聲地打開了,一名高大年輕英俊的保鏢,推著一個輪椅,緩緩地走進了房間,輪椅上坐著的便是我曾經有一面之緣的羅斯福總統。

  埃莉諾“啊”一聲,便走過去從保鏢的手里接過了推輪椅的工作,而我也不能托大地繼續坐在座位上不動,也連忙站起身,沖著不遠處的羅斯福微微鞠了一個躬,禮貌地說:“您好,總統先生。”

  “不錯,不錯。奧夏寧娜,你剛剛的話說得真是棒極了。”羅斯福微笑著沖我頷首,在稱贊我以后,又把我剛剛的話重復了一遍:“是否原諒這幫劊子手,是上帝的事情;而我們能做的,就是送他們去見上帝!”對我說完這幾句話以后,他又扭頭對推著自己輪椅的妻子說,“親愛的,下次你再發表演說時,就可以把奧夏寧娜將軍的這幾句話加進去,讓我們的人民明白,不管是德國人、意大利人,還是日本人,我們和他們之間,都是你死我活的敵我關系,對這幫破壞人類和平的劊子手,是來不得半點仁慈的。”

  埃莉諾聽到羅斯福這么說,沒有說話,只是面帶著微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請坐吧,奧夏寧娜將軍。”羅斯福見我還站在原地發呆,連忙招呼我說:“我們怎么能讓客人站在我們的面前說話呢。請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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