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時間轉瞬即逝,不知不覺中決戰的日子臨近了。
為了籌劃這次獨立師成立后的首次戰斗,我不光親自到前沿去進行偵察,還同自己手下的幾名團長對我們所掌握的情報反復研究,有針對性地制定出了作戰計劃。
眼看明天就要進攻居民點的日子,我下午特意把四名團長都召集起來,又開了一次戰前會議,檢查戰斗的準備情況。
來參加會議的團長們和我一樣,都處于一種特別興奮的狀態中。一見到我的面,擔任首攻任務的奧列格上尉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師長同志,可盼到這一天了。請您指示,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是啊,師長同志,我們都一直盼著這一天呢。”走在他身后的科斯嘉大尉也跟著說道。
我抬手虛按了幾下,招呼他們:“都先坐下吧,我們先開個會。這么多天都等了,難道大家連這幾個小時都等不了嗎?”四人聽我說的這么輕松,不禁都會心地笑了起來。
等他們都坐下后,我手扶著桌子邊緣站起來,鄭重其事地說道:“團長同志們,再過十幾個小時,我們師就要發起對居民點的進攻。這是我們獨立師成立后的首戰,所以大家都要慎重對待。今天下午把大家召來,就是在檢查一下戰斗的準備情況進行得怎樣了。”
話音剛落,性急的奧列格站起來搶先說道:“報告師長同志,20支突擊隊已經準備就緒,只要您一聲令下。就可以立即投入戰斗。二團團長上尉奧列格隨時聽候您的命令。”
看著求戰心切的奧列格上尉。我無聲地笑了起來:“上尉同志。做得不錯,明天我們能不能順利地突進居民點,可全看你所率領的突擊隊了。”
看到奧列格上尉搶先露了臉,謝杰里科夫也站起來,不甘示弱地說:“師長同志,我們支援分隊也準備就緒,隨時可以跟在突擊隊的后面,去鞏固那些被我軍占領的陣地。”
“奧夏寧娜同志。你們師的士氣蠻高的嘛!”正在和幾位團長說話時,門口突然傳來了參謀長拉斯金熟悉的聲音。
看到拉斯金進門,我連忙迎了上前,抬手敬禮后,正準備向他報告戰斗的準備情況,沒想到他擺了一下手,親切地笑著說:“奧夏寧娜同志,不用說了,情況我都了解了,一切照常進行吧。”
等拉斯金坐下后。我主動向他介紹了部隊的進攻計劃,在最后的時候。我主動把部隊面臨的一個苦難向他提了出來:“參謀長同志,我們師的駐地距離進攻地點太遠,要是讓戰士們步行前往,等趕到潛伏地點的時候,他們已經疲憊不堪了。等到天明時,不知道還有沒有足夠的體力參加進攻。”
拉斯金聽完我說完,用手指著我說:“我就知道你要向我提要求,所以主動送上門了,還要什么?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圍內的,我就一定幫你辦到。”
其實我就一直等這拉斯金說這句話,既然他現在開口了,那我也不客氣,于是我板著手指對他說道:“參謀長同志,我要的東西還真不少呢。首先需要有一支車隊,來運送我師參戰的兩千指戰員前往近衛師的駐地;其次,我們需要一批煙霧彈,在進攻前,由迫擊炮發射到居民點,讓產生的煙霧干擾敵人的視野,掩護我們的突擊隊接近目標;第三,您上次答應的坦克和火炮,我希望在到達近衛師駐地時就能看到;最后一點嘛,”說到第四點時,我覺得自己向拉斯金提的請求太多了,是否再提最后一個要求,我開始猶豫起來。
拉斯金一副很理解地笑著說:“還有什么請求,都提出來吧。我提醒你,要是過了今天,你再向我提要求,我可以就不會這么爽快地答應你了。”
既然他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就不再顧忌,直截了當地說:“參謀長同志,不知道能否給我們提供幾部步話機,可以單兵攜帶的,便于我在指揮師,能及時地和最前面的指揮員隨時進行聯系。”
拉斯金聽完,哈哈地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不好意思向我提這件事呢。放心,我早就給你準備好了。”說到這里,他站起身來,沖著門口喊道:“喂,我說,你們別站在門口,都進來吧。”隨著他的喊聲,五名戰士從門外走進來,迅速地面朝我們排成了一排。
拉斯金指著這幾名戰士,對我說道:“奧夏寧娜同志,他們都是集團軍司令部的通訊兵,正好上級給我們配發了一批步話機,我就先借給你們師在這次戰斗用。怎么樣,還滿意吧?”
我看了看站得整整齊齊的通訊兵,以及他們背在背上的步話機,頓時激動起來了,連忙伸出雙手握住拉斯金的右手,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甚至有點結巴地說道:“謝謝您,參謀長同志,您真是太好了,您為我們考慮得真是太周全了。”
拉斯金用左手輕輕地拍拍我的手背,說道:“不用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因為我答應過崔可夫將軍,要好好地照顧你。”
聽他提起崔可夫,我忍不住關心地問:“崔可夫將軍現在怎么樣了?”
拉斯金聳聳肩膀,說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人還關在斯大林格勒,沒有送走,也沒有被送上軍事法庭。”他顯然不像過多地談論這些敏感的話題,說到這里,他立即岔開了話題:“這些步話機,你打算怎么分配?”
我點了點頭,指著通訊兵對幾位團長說:“通訊兵從左到右,分別編為一號直到五號。一號機配屬給奧列格上尉的突擊隊;二號機配備給謝杰里科夫大尉的支援分隊;三號機跟隨蓋達爾大尉行動。剩下的四號機、五號機都留在我的身邊。”
說到這里,我低頭低聲地問拉斯金:“參謀長同志,不知道運送我師指戰員的車隊。什么時候能到達?”
“奧夏寧娜同志。先去把你的部隊集結起來吧。”拉斯金表情平靜地說道:“至于運兵的車隊。他們已經隨我一起過來了,現在就停在森林外面。因為各部隊都需要卡車,我想盡了一切辦法,也才只征集到了五十輛卡車。”
“五十輛?!”這個數字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想,雖然不能一次把所有的部隊都運走,但是可以分批把部隊運送到近衛師的駐地。“五十輛,數量不少了。參謀長同志,謝謝您。”
拉斯金有些擔憂地說:“如果是兩千人的話。可能卡車坐不下。”
我擺擺手,向他解釋說:“參謀長同志,我們可以讓一半的戰士乘車,一半步行。等卡車把那些指戰員運到目的地以后,再返回去接那些還在步行的指戰員。”
“好吧,就按你說的辦。”拉斯金說到這里,抬手看了看表,對我說:“已經五點了,是不是該把你的部隊集合起來,準備出發了?”
我點點頭。開始向四名團長發號施令:“謝杰里科夫大尉、奧列格中尉、蓋達爾大尉,你們三個去把部隊集結起來。記住要讓戰士帶足一天的干糧。去吧!”等他們離開后,我又吩咐正在值班的報務員拉祖梅耶娃:“中士同志,你把這五名戰士帶出去,測試一下步話機的通訊狀態是否良好。科斯嘉大尉,你出去幫拉祖梅耶娃中士一下。”
等指揮部里只剩下我和拉斯金的時候,我謹慎地問道:“參謀長同志,您大白天帶這么大一支車隊到我這里來,難道不怕路上遇到敵機的空襲嗎?”
拉斯金不以為然地說:“沒事,這兩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天上沒有見到敵機的影子。所以我才敢大白天帶著車隊趕到你這里來。”
“天上沒有敵機?”這幾天我都窩在森林里練兵,外面的情況還真不清楚,不過戰事正酣的時候,敵機居然幾天不出動,顯然是在醞釀著什么大的陰謀。不過這些只是我的猜測,只能心里想想,不能說出來。
過了一會兒,科斯嘉大尉和拉祖梅耶娃回來向我報告說:“報告師長同志,通訊暢通。”
接著奧列格也跑進來報告說:“師長同志,突擊隊集結完畢。”
我拿起靠在桌邊的沖鋒槍,扭頭對拉斯金說道:“參謀長同志,我們走吧。先讓突擊隊上車,隨我們趕往近衛師的駐地。”
拉斯金有些遲疑地說道:“那其他的部隊呢?”
我擺了擺手,說:“不用擔心他們,突擊隊人數少,所以集結快。而其他的部隊人數太多,沒有一個小時,是無法完成集結的。我們與其在這里等他們,不如先趕到近衛師的駐地去等他們。”說完,我又吩咐站得筆直的科斯嘉大尉:“大尉同志,待會兒謝杰里科夫和蓋達爾的部隊集結完畢后,你安排他們一部分乘車,一部分步行,盡快地趕往近衛師駐地。”
就這樣,我和拉斯金乘坐的吉普車在前面開道,后面跟在一隊由十五輛卡車組成的車隊,浩浩蕩蕩地向著近衛師的駐地前進。
經過前幾天遇到險情的地段,我還指著路邊沒有爆炸的炸彈,饒有興趣地對拉斯金說:“參謀長同志,您看路邊那些炸彈,都是德軍飛機投下的。當時我看到運送物質的車隊被這些家伙擋住了,我就靈機一動,讓戰士找東西把炸彈尾部的風翅卡住,然后用繩子把這些炸彈拖到了路邊。”
拉斯金扭頭向窗外看了看那些炸彈,微微地蹙了一下眉頭,聲音低沉地說:“要盡快想辦法把這些炸彈處理掉,擺在路邊始終是個威脅,沒準啥時候就爆炸了。”
我們的車隊來到了近衛師的駐地,我讓奧列格去指揮部隊下車,自己就和拉斯金往近衛師的指揮部走去。
看到我們走進指揮部,柳德尼科夫離開了桌子,向我們迎過來。在和拉斯金握手時,他表情嚴肅地說道:“參謀長同志。您要讓我們準備的東西。已經準備就緒了。”拉斯金點點頭。趁我和柳德尼科夫握手時,又伸手去和旁邊的季托夫握手。
等大家相互都打了招呼后,拉斯金對我說道:“奧夏寧娜同志,我在出發前,曾經讓柳德尼科夫上校為你們準備200發煙霧彈。現在他已經把你們所需要的煙霧彈準備好,同時還打算從近衛迫擊炮營里抽調一個連,去幫助你們完成釋放煙霧的任務。”
聽到這里,我明白那天拉斯金離開時。為什么會突然說讓我和近衛師聯系,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原來指的就是這件事情。我連忙再度向柳德尼科夫伸出手去,向他表示感謝。
夜幕降落時,我師的參戰部隊全部到達,同時配屬給我們的坦克分隊、兩個炮兵連也先后到位。我把部隊分為三個梯隊:第一梯隊,是奧列格上尉指揮的突擊隊,他們負責為全軍開路;第二梯隊,是謝杰里科夫大尉的支援分隊,以及炮兵連;第三梯隊。是我和蓋達爾歲率領的另外五個連的戰士。至于坦克分隊,我也反復叮囑了坦克兵的指揮員。一旦聽見居民點方向打響后,坦克分隊就立即出動,趕到居民點附近為我們的進攻部隊提供火力支援。
也許是最近這個地段沒有戰事,所以敵人也放松了對這幾公里地段的監視,而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其它方向。這樣一來,就給我師的行動帶來了便利。兩千多人在急行軍一個小時后,在敵人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成功進入了居民點旁邊的這片面積幾平方公里的森林內。
在等待天明的時間里,我進入了一種亢奮狀態,坐著不踏實,站著不舒服,不停地在原地走來走去,盼望著能早點天明。
隨著時針指向五點,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參戰的指揮員們紛紛圍到了我的身邊,等待我下達進攻的命令。
我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這些指揮員,有謝杰里科夫大尉、奧列格上尉、蓋達爾大尉、近衛迫擊炮連連長、炮兵連連長。我再度抬手看了看表,首先吩咐迫擊炮連連長:“連長同志,命令你的炮兵做準備,五分鐘后,向敵人占據的居民點發射煙霧彈。”
等迫擊炮連連長離開后,我又扭頭問奧列格:“上尉同志,突擊隊準備好了嗎?”
奧列格使勁地點點頭,壓低嗓音回答說:“報告師長同志,突擊隊已經準備就緒,隨后可以向敵人盤踞的居民點發起進攻。”
我滿意地點點頭,吩咐他說:“好吧,上尉同志,把你們的部隊集結起來。一旦迫擊炮連開始發射煙霧,你就率部隊向居民點靠近。一旦接近了居民點,要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敵人占領的樓房發起沖鋒,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為我軍占領幾個立足點。”
奧列格興奮地答應一聲“明白”后,轉身離開了。
“師長同志,我們支援分隊的任務是什么?”謝杰里科夫見已經有兩個人接了任務離開,而我還沒有喊他的名字,不免有些著急了。
“不要著急,大尉同志。”雖然我心里有些急不可待,但表面上還是要保持鎮靜,我不緊不慢地對謝杰里科夫說道:“你的支援分隊,是去鞏固奧列格上尉的突擊隊所占領的樓房的,等他的部隊出發五分鐘后,你再出發。”
謝杰里科夫面無表情地沖我敬了個禮,轉身離開。
我看了看還在身邊的蓋達爾和炮兵連連長,吩咐蓋達爾:“大尉同志,待會兒我們的部隊開始進攻后,你讓你的部下,幫助這位連長把他們的火炮盡量地向前推。他們的火炮都是小口徑的,有五六個人就能推著走了。”
正在這是,背著步話機的四號報務員來到我身邊,向我報告說:“師長同志,集團軍參謀長拉斯金上校要和您通話。”
我剛戴上耳機,就聽見拉斯金焦急的聲音傳過來:“奧夏寧娜同志,天都亮了,部隊為什么還不進攻?”
我對著送話器吹了口氣,正想向拉斯金解釋一下,不遠處傳來了迫擊炮彈連續出膛的聲音,我立即興奮地對著送話器說道:“參謀長同志,您聽見了嗎?我們的進攻開始,近衛迫擊炮正在向居民點發射煙霧,掩護我們的突擊部隊接近居民點。”
聽到炮聲,拉斯金也變得激動起來,他大聲地說:“太好了,奧夏寧娜同志,那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祝你好運!”說完,便終止了和我的通話。
煙霧彈落在居民點里爆炸,灰白色的煙霧慢慢地升騰起來,原來清晰可見的居民點,慢慢被煙霧所籠罩。看到炮擊開始,奧列格所指揮的突擊隊,分成若干小隊,端著武器彎著腰,向著居民點小跑過去。看著他們手里的武器,我不禁暗自感到慚愧,裝備了沖鋒槍的戰士畢竟只有少數,勉強有三分之一,剩下的戰士手里拿的都是鐵鍬、斧頭,背著一個背囊,里面裝的都是手榴彈。
四百米的速度說遠不遠,以突擊隊戰士的速度,不到兩分鐘時間,就逼近了居民點。我在望遠鏡里看到,處在隊伍中間的奧列格上尉,突然挺直了身體,把手槍高高地舉過頭頂,似乎喊了一句什么,接著就率先沖進了煙霧之中。在他的帶領下,三百名突擊隊員的身影也紛紛消失在煙霧里。
看到突擊隊已經消失在煙霧里,后面的謝杰里科夫可按捺不住了,他也揮舞著手槍,身先士卒地朝居民點沖去,在他的身后,密密麻麻的指戰員蜂擁而上。
當謝杰里科夫的部隊也接近居民點的時候,可居民點里的敵人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管是我們當初觀察到散兵坑,還是位于那樓頂的火力點,都一點動靜都沒有。在那一剎那,我甚至以為居民點里的敵人已經全部撤退了。
蓋達爾看到這一幕,也格外納悶,走到我身邊,低聲地問道:“師長同志,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敵人覺得這里沒有堅守的意思,在我軍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都悄悄撤走了。”
看到煙霧像巨大的怪獸,將謝杰里科夫的部隊也大部分吞噬進去時,我的心有些慌亂起來,難道敵人真的撤走了。在短暫的慌亂后,我恢復了平靜,鎮靜自若地下達著各項命令:“近衛迫擊炮連停止射擊。蓋達爾大尉,和我一起出擊,幫助那個炮兵連把火炮推到居民點附近去。”說到這里,我忍不住發狠地說道:“我要去看看,這些該死的德國佬,為什么到現在還沒有動靜,他們究竟是上天還是入地了?”
蓋達爾指揮著部下幫助炮兵連的戰士們推著小炮,快速地向居民點前進著。我提著沖鋒槍,咬牙切齒地跟著后面,心里想著要是居民點里沒有敵人,我又該如何向上級報告。準備了那么長的時間,還找友軍借了部隊和裝備,沒想到居然撲了個空。
這時四號報務員又來到了我的身邊,默默地把耳機和送話器遞給了我。我停住腳步,把耳機戴上,聽到拉斯金緊張地問:“奧夏寧娜同志,情況怎么樣?敵人的抵抗激烈嗎?我們的隊伍接近居民點了嗎?”
“參謀長同志,”我有些無奈地回答說:“不光奧列格上尉的突擊隊已經沖進了居民點,就連謝杰里科夫大尉的支援分隊也沖進去了。…”
“太好了。”拉斯金沒等我說完,就興奮地叫了起來:“看來今天上午就能把居民點拿下來。奧夏寧娜同志,我提前向你表示祝賀。”
“參謀長同志,”我苦著臉說道:“情況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的部隊從發起進攻,到沖進居民點,里面的德軍一點動靜都沒有,也許他們都撤退了。”
“撤退?!這怎么可能,我們的偵察員昨天還在居民點附近偵察過,見到里面有德軍出入。既然他們沒有動靜,那你可以擔心了,沒準里面有什么陷阱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