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金見司令部的領導都同意崔可夫的提議,讓他去收攏那些散兵游勇,在爽快地接受了命令后,又請示道:“司令員同志,我不在司令部的這段時間內,我的工作該移交給誰來負責呢?”
舒米洛夫看了我一眼,說道:“奧夏寧娜中校是我們集團軍的參謀處長,你就把工作移交給她吧。”對拉斯金說完后,舒米洛夫又吩咐我說:“奧夏寧娜同志,你跟拉斯金上校去交接一下吧,他不在司令部的這段日子里,就由你來代理參謀長的職務。”
我跟著拉斯金往外走時,崔可夫突然抬頭說了句:“參謀長同志,好好干,完成了這次的任務,我給你記大功一件。說不定還沒有等到這次戰役結束,你就不再是上校,而是當上了將軍。”崔可夫的話,頓時引起了指揮部里的一片笑聲。
拉斯金聽到崔可夫這么說,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翹,看來他也是非常渴望能當上將軍的。
我心里在默念,要是拉斯金當上了將軍,那以后就不能稱呼他為拉斯金上校,而是拉斯金將軍,準確地說,應該是少將拉斯金。一想到少將拉斯金這個稱呼,我的心底突然浮出了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聽到過這個稱呼,當倉促之間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聽到過。
直到跟著拉斯金走進一間低矮的木屋時,我驟然想起了為什么會有這種熟悉的感覺,原來拉斯金還是一位在歷史大大地書寫了一筆的名人呢。在幾個月后,走在前面為我帶路的這位集團軍參謀長,成為蘇軍派出的受降代表。他威風凜凜地站在德軍元帥保盧斯的面前,表明自己的身份后,擲地有聲地宣布:“我奉命前來接受德軍投降并將你們全部俘虜!”
沒想到我居然有幸和這位名人成為同僚,還將在短期內接替他的工作,不知道照這樣發展下去,幾個月后。我是否有機會和他一起去接受保盧斯的投降。想到這里,我的臉上不禁掛上了一絲笑意。
“奧夏寧娜中校,您在笑什么?”拉斯金的聲音把我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回來,我慌忙定定神,回答說:“參謀長同志,我正在想怎樣做好您移交給我的工作。”看到他的眼中閃過疑惑,我趕緊擺手一笑:“我真的在想工作上的事情。您就不要亂猜了。”
等說完這話,我才有機會觀察自身所處的木屋,發現居然是一個由洗澡房改建的資料室,墻角還堆著幾個很久沒用過的大浴桶,中間洗浴途中喝茶吃茶點的長木桌上,擺滿了各色各樣的文件資料。
拉斯金從桌上拿起一個文件夾遞給我。同時說道:“近期方面軍的編制變化太大,你先好好地了解一下,這樣在討論戰役行動時,才能為集團軍的指揮員們提供正確的意見。”等把文件交到我的手里以后,他又用力地拍了拍手,等市內的參謀人員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時,他鄭重地向大家宣布:“各位參謀同志。大家請注意了。我近期要外出去執行重要的任務,在我離開的期間,由奧夏寧娜中校暫代我的職務,大家有什么事情都要向她請示匯報,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屋里的五六個參謀齊聲回答道。
等拉斯金上校離開后,我拿著他給我的文件夾,來到靠近門口光線好的地方,找了個小木凳坐了下來。認真地看介紹方面軍編組的最新文件。
文件里提到,從8月13日起,原斯大林格勒方面軍改組為東南、斯大林格勒兩個方面軍,由總參謀長華西列夫斯基上將統一指揮。東南方面軍司令員由葉廖緬科上將擔任,副司令員由原方面軍副司令員戈利科夫將軍出任,編制內有第51、第57、第64集團軍,以及坦克第1集團軍、坦克第13軍和空軍第8集團軍。
斯大林格勒方面軍由副司令員戈爾多夫中將指揮。編成內有第21、第62、第63集團軍,以及坦克第4集團軍、坦克第28軍和空軍第16集團軍。
由于華西列夫斯基作為總參謀長,大部分的時間必須待在莫斯科,所以這兩個方面軍的實際指揮權。還是掌握在葉廖緬科的手中。為了加強方面軍的政治力量,最高統帥部還派來曾擔任過烏克蘭第一書記的尼基塔.謝爾蓋耶維奇.赫魯曉夫,來擔任方面軍的軍事委員。
看完這份文件,我不禁暗自嘆氣,從戰役打響到現在,一個多月的時間,部隊的歸屬老是變來變去的,今天在這個集團軍,明天又在另外的一個集團軍,連師級指揮員都被搞得一頭霧水,更別說基層的指戰員了。不過唯一讓我感興趣的,是能取代斯大林的人出現了,有機會一定要和他接觸一下,爭取給他留下個好印象,好為自己將來的發展打下良好的基礎。
我把這份文件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旁,又開始看起集團軍近期的戰報。時間在一點點過去,可我看得太入神,居然沒有絲毫察覺,直到一名參謀走過來打斷我的時候,我才下意識地看了看表,發現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參謀客氣地向我報告說:“中校同志,外面有位女兵找您。”
“女兵?!”我一時沒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反問道:“她有沒有說她叫什么名字?”
參謀回答道:“她說她叫嘉爾卡。”
嘉爾卡,難道是前幾天和我同住一個房間的衛生員嘉爾卡?我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旁邊的桌上,又問道:“是個女衛生員嗎?”
參謀搖搖頭說:“我看不像,要知道,集團軍衛生營里的女衛生員我幾乎都認識,可這位女兵卻從來沒見過。”
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禮貌地向參謀道了謝,直接走出去,看看究竟是誰來找我。
一看才發現,還真不是那個女衛生員嘉爾卡。而是今天被我營救的女高射炮兵嘉爾卡,都怪叫這個名字的人太多,讓我搞混了。我走過去,拉著小女兵的手,親切地問道:“親愛的嘉爾卡,你來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瘦小的嘉爾卡使勁地點點頭。回答說:“是的,麗達。”
“什么事情?”
嘉爾卡猶豫了一下,然后回答說:“麗達,你給我們安排了戰斗崗位,但是好像忘記給我們安排住宿的地方了。”
一聽她們晚上沒有住的地方,我不由一拍自己的額頭。心里連忙自己真是太粗枝大葉了,這么幾位年輕的姑娘,總不能讓她們去和男兵們擠在一起住吧,連忙說:“嘉爾卡,走吧,帶我到你們那里去看看。”
嘉爾卡帶著我急匆匆地朝防空陣地走去。走了沒多遠,我看見遠處有一堆人圍在防空陣地附近。不由地放緩了腳步,問身邊的嘉爾卡:“你們的陣地怎么有那么多人啊?他們是做什么的?”
嘉爾卡看了看,回答說:“麗達,都是高射機槍連的男戰士,他們知道來了我們幾個女兵,都是過來套近乎的。”
我看了看表,又抬手看了看依舊明亮的天空,嘟囔了一句:“簡直是瞎胡鬧。萬一敵人的飛機這時候來空襲的話,這么多人擠在一起,就不是個活靶子么。”于是加快了腳步,朝他們走過去。
還有二三十米遠的時候,我聽見人群里傳來了一陣清脆的歌聲,是個女兵在唱《小路》:
“一條小路曲曲彎彎細又長一直通向迷霧的遠方我要沿著這條細長的小路跟著我的愛人上戰場我要沿著這條細長的小路跟著我的愛人上戰場紛紛雪花掩蓋了他的足跡沒有腳步也聽不到歌聲 聽到歌聲,嘉爾卡興奮地對我說:“麗達。你聽到了嗎?這是薇拉在唱歌,在學校里她唱歌是最棒的。”
一曲剛罷,男兵集體鼓起掌來,掌聲剛停。便有人高喊著:“姑娘們,再唱一個。”
薇拉的聲音響了起來:“不行,我已經唱過一首歌了,現在該輪到你們男兵唱了。”
“對啊對啊,說好一邊唱一首,現在該你們男兵唱了。”
對于女兵們的請求,馬上有男兵答道:“弟兄們,不就是唱歌嘛,難道我們能輸給這些姑娘們嗎?”
“不能!”男高射機槍手們集體答道。
“好,那我們就一起來唱一首《共青團之歌》吧。我來開頭,聽吧!戰斗的號角發出警報。預備,唱!”
男兵們整齊地唱起了《共青團之歌》:
“聽吧戰斗的號角發出警報穿好軍裝拿起武器青年團員們集合起來踏上征途萬眾一心保衛國家我們再見吧親愛的媽媽請你吻別你的兒子吧再見了親愛的故鄉勝利星會照耀著我們我們自由所愛的一切寧死也不能讓給敵人青年團員們武裝起來踏上征途萬眾一心保衛國家我們再見吧親愛的媽媽請你吻別你的兒子吧再見了親愛的故鄉勝利星會照耀著我們 本來我還制止他們的,但聽到男兵們開始唱歌,我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在我所知的記憶里,在殘酷的斯大林格勒戰役里,戰士的平均存活時間不超過24個小時,而大多數的基層指揮員也只有約三天的平均存活時間。既然他們現在這么開心,就讓他們繼續歡樂下去吧,誰也不知道自己明天是否還能活在這個世界上。于是我站在隊伍的后面,靜靜地聽著他們盡情地歌唱。
男兵們的歌曲唱完后,正當他們在起哄讓女兵們唱下一首歌的時候,一名男戰士無意中回頭看到了我,連忙大喊一聲:“指揮員來了,全體立正。”
隨著他的喊聲,那些圍在防空陣地四周的男戰士們連忙安靜下來。個個挺直了身體,像根電線桿似的站在原地不動。
我和嘉爾卡擠到女兵們的身邊,沖著那些站得筆直的男戰士笑著問道:“戰士們,我剛才聽你們唱歌唱得挺開心的,怎么停下來了?繼續啊!”
男戰士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先開口說話。還是活躍的薇拉率先開了口:“既然你們不愿再唱了,那你們就走吧。”
見女兵們下了逐客令。男兵們就不愿意了,好不容易在戰場上見到幾個異性可以聊聊天,就這么離去,著實不甘心。一名中尉從隊伍里走出來,來到我的面前抬手敬禮,說道:“報告中校同志。我是高射機槍連連長斯捷寧中尉,可以請您為我們大家唱一首歌嗎?”
有了這個中尉帶頭,下面的戰士頓時附和聲一片:“是啊,請中校同志為我們唱一首歌。”接著便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看到大家的盛情難卻,我抬起雙手向下壓了壓,等掌聲完全平息后,我大聲地說道:“好。既然大家想聽我唱歌,那么我就給大家唱一首吧。”說到這里,我故意停頓了一下,裝出若有所思地表情自言自語地說,“可是我該唱什么歌呢?”
“《小路》!”
“《燈光》!”
“《紅梅花兒開》!”
男戰士們頃刻間就喊出了一系列的歌名,甚至還有人讓我唱《神圣的戰爭》。
我沖他們笑了笑,高聲說道:“我今天給大家唱一首新歌《》。”
聽到我報的歌名,不管男兵還是女兵。頓時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我沒有聽過這首歌,你聽過嗎?”
“我連歌名都沒有聽過,是不是剛創作的新歌啊?”
我聽到他們的議論,心說沒聽過就對了,要知道這首歌是1956年才問世的,你們也算運氣好,沾了我這個穿越者的光。能提前十幾年聽到這首歌。我清了清嗓子后,唱起了《》:
“深夜花園里四處靜悄悄只有風兒在輕輕唱夜色多么好心兒多歡暢在這迷人的晚上夜色多么好心兒多歡暢在這迷人的晚上小河靜靜流微微翻波浪水面印著銀色月光一陣輕風飄來歌聲多么幽靜的晚上一陣輕風飄來歌聲多么幽靜的晚上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著我不聲響我想對他講但又難為情多少話兒留在心上我想對他講但又難為情多少話兒留在心上長夜快過去天色蒙蒙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但愿從今后你我永不忘但愿從今后你我永不忘 我的歌剛剛唱完,戰士們頓時又熱烈鼓掌,有的戰士還邊吹口哨邊喊:“真是太美妙了。中校同志,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我擺擺手,對大家說道:“好了,我就唱這一首,剩下的時間,留給你們盡情地去歌唱吧。”然后我走到斯捷寧中尉的身邊,低聲地對他說:“連長同志,跟我來,我有事情要對你說。”
當我們擠出人群來到隊伍后面時,里面的女兵又在男兵們的歡呼聲中,唱起了別的歌曲。我看著歡樂的人群,對中尉說道:“連長同志,戰士們的情緒都很高啊。”
斯捷寧中尉連連點頭說:“是啊,中校同志,這幾個女兵一來,頓時把戰士們的士氣都鼓舞起來,看來應該讓上級給我們多派點女兵來。”
我沒有接他的這個話題,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道:“連長同志,我把你單獨叫出來,是有事情要吩咐你。”
斯捷寧連忙挺直了身體,來了個立正,恭謹地說道:“中尉斯捷寧聽候您的指示。”
我指著人群對他說:“連長同志,這五名女戰士是新來的,晚上還沒有住的地方。你要盡快為她們安排,別讓她們晚上找不到睡覺的地方。”
斯捷寧連忙響亮地回答說:“中校同志,請您放心,我這就去安排,把最好的掩蔽部騰出來讓她們住。”
“做得不錯,中尉同志。”我稱贊他一句后,轉身離開,同時還丟下了一句話,“讓戰士們別玩得太晚了,早點休息,沒準明天還有作戰任務呢!”
我再度看了看表,剛到八點,正準備回資料室去繼續看戰報,卻被那名上尉參謀攔住了。他一臉焦急地對我說:“中校同志,可找到您了。剛才崔可夫將軍讓我來找您,說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您。快點跟我到指揮部去吧,這么長時間,估計將軍同志該等急了。”
我走進指揮部,看到只有崔可夫一個人,其余的領導都不在。看到我進來,崔可夫一臉不悅地問道:“奧夏寧娜,你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現在才來?”
看到崔可夫要發火,我連忙端著態度,恭恭敬敬地回答說:“報告副司令員同志,我剛才去為今天解救的女兵們安排住處,所以來晚了,請您原諒!”
崔可夫擺擺手,說道:“不說那些了,你過來看看,我們該如何加強雷諾克――斯帕爾達諾夫卡――奧爾洛夫卡一線的防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