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敵人的部隊離我團陣地越來越近,我也看清了這支部隊的規模,前面是三輛坦克,中間跟在二十幾輛三輪的摩托車,車隊的最后,又是兩輛坦克。令人奇怪的是,德軍部隊并沒有擺出進攻隊形,而只是普通的行軍隊列。
盧金看到這一幕,放下望遠鏡,對我說:“團長同志,看來這些該死的德國佬應該是路過的,他們沒有發現我們,我們該怎么辦?”他說話時,把聲音壓得很低,仿佛怕對面的德國人聽見,其實隔這么遠的距離,他就算扯開嗓門大喊,德國人也根本聽不見。
看清敵人隊伍的規模后,我頓時放了心,敵人一輛摩托車坐三個人,滿打滿算也才七十幾個人。唯一令人頭痛的是他們有五輛坦克,要想在短時間內把他們全部消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望著正在移動的德軍部隊,吩咐盧金:“大尉同志,給第一道防線的三個連長打電話,讓他們準備好對付坦克的燃燒瓶,把敵人放近點再打,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股敵人殲滅掉。等消滅掉這股敵人后,讓他們立即在陣地前敷設反坦克雷,以防止德軍步兵在坦克的掩護下再次發起進攻。”
敵人的小部隊沒有直接駛向我軍的陣地,而是從陣地前五十來米的地方經過。二十來輛摩托車如同閱兵似的排成兩路縱隊,不緊不慢地從前沿駛過,儼然一個活生生的靶子。
看到這么好的戰機,我剛想讓盧金命令前沿開火。就在這時,我軍陣地上的幾挺機槍驟然開火了,向那些完全忘掉了戒備的摩托車手猛烈掃射。我清楚地看到那些摩托車手紛紛從座位上跌下來,那些失去了駕駛員的摩托車頓時撞在了一起。坐在后座和挎斗里的士兵。有的被亂槍直接打死;有的被巨大慣性從挎斗里被顛了出來,重重地摔在了泥土地上。幸存下來的士兵,立即就地臥倒。或者躲在摩托車的后面,開槍向我軍陣地進行還擊。
槍聲一響。摩托車隊列前后的五輛坦克很快就發現了異樣,急忙停了下來,調轉炮塔,向我軍陣地進行射擊。隨著坦克炮彈的落下,戰壕前后一股股泥柱被炮彈炸得沖天而起。我不以為然地癟癟嘴,心說就憑這幾輛坦克,根本就拿我軍的陣地沒轍。況且我早就將陣地上的主力疏散隱蔽起來了,就算你們把炮彈打光了,也給我們造不成多大的傷亡。
正當我沾沾自喜的時候,陣地的中間地段發生了劇烈的爆炸。隨即戰壕里冒出了濃濃的黑煙,幾名渾身是火的戰士爬出戰壕,四處奔跑著,有幾個很快就被炮彈爆炸的氣浪掀翻,剩下的跑出沒多遠。就一頭趴在地上,然后身上的烈火熊熊燃燒,卻再也沒有爬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大聲地喊了出來。
“是燃燒瓶。團長同志,是戰壕里堆放的燃燒瓶被敵人的炮彈命中了。那個地段是二連防守的。”盧金向我解釋完畢后,馬上就抓起電話。搖通了前沿,大聲地喊著:“喂!喂!喂!我是盧金大尉,給我接一連連長。一連連長嗎?你馬上組織連里的戰士出擊,用燃燒瓶把左邊的三輛坦克干掉。”
“還有右邊的兩輛。”我連忙提醒了他一聲。
盧金神情嚴肅地又搖通了三連的電話,果斷地命令道:“三連長嗎?我是盧金大尉,我命令你,不要再窩在陣地里了,立即派出戰士,去把你們陣地前的兩輛德軍坦克干掉。”
等盧金打完電話,我有些擔憂地對他說:“大尉同志,剛才是二連的防區發生了爆炸,也不知道他們的傷亡情況如何,你打個電話問問二連長吧。”
盧金點點頭,撥通了二連的電話,語氣友善地問道:“二連長嗎?我是盧金大尉。剛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話筒里傳出了二連長焦急萬分的聲音:“報告大尉同志,我們堆放在戰壕里的燃燒瓶,被敵人的炮彈擊中,引發了爆炸和大火,有兩個班的戰士傷亡。目前我們剩下的人不多了,而對面的德軍步兵還沒有被全部消滅,您看是否把隱蔽部的部隊調出來?”
盧金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扭頭看向了我,我不假思索地說:“戰壕過于狹窄,如果太多的部隊擁擠在一起的話,敵人的炮火會給我們造成重大的傷亡,讓他再調一個排到陣地上去就可以了。”
盧金馬上把我的命令重復了一遍:“團長說了,戰壕里不要擺太多的兵力,你從掩蔽部里再調一個排進入陣地就可以了。”
一連接到命令后,立即積極地行動起來,兩名戰士爬出了戰壕,一手握住一個燃燒瓶,彎著腰向敵人的坦克快速跑去。他們的行動很快就被敵人的坦克發現了,一輛坦克調轉炮口,對著兩名戰士開了炮。一發坦克炮彈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們的中間,轟地一聲巨響后,兩名活生生的戰士就被炸得四分五裂,破碎的燃燒瓶落在地上,頓時劇烈燃燒起來。
看到第一次攻擊失敗,又是兩名戰士爬出了戰壕,彎著腰繼續向敵人的坦克沖去。一名躲在摩托車后面的德國人端著沖鋒槍,從側面向兩名戰士進行掃射,一名戰士猝不及防,被敵人的子彈擊中,在原地打了個轉后,撲倒在地上。而另外一名戰士,剛沖到那片燃燒著的區域,又一發炮彈落在了他的附近爆炸,彈片四射泥土飛濺,他的身體猛地停頓了下來,無力地松開手中捂著的燃燒瓶,反手捂著后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看到這一幕,真是心急如焚,陣地距離敵人的坦克有五六十米,燃燒瓶是投不了那么遠,又沒有反坦克槍,只能派人沖過去炸。但是照這種打法,就算把敵人的坦克全炸毀了,估計陣地上的指戰員們也死得差不多了。
我是這樣想的,旁邊的盧金也有著同樣的想法。但第三組、第四組去炸坦克的戰士先后犧牲后,他忍不住在旁邊大聲地提醒我說:“團長同志,不能再這樣打了,再這樣打下去,我們陣地上的人就全死光了。等到敵人的大部隊進攻時,陣地上就沒活人了,這仗還怎么打,還怎么打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