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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節 四面包圍中(中)

  我一把抓住跟在后來跑出來的政委的衣領,大聲地問道:“哪里可以找到車?我要趕緊到城里看看。”

  “太危險,還是留在指揮部里等消息吧!”

  “不行,我必須去。”我真的急了,喊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哽咽。畢竟這次部隊的調動是我親自下的命令,如果讓他們在后撤過程中被德軍的炮火消滅掉,那我的罪過就大了。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到城里去,了解一下情況怎么樣?看有沒有什么補救的辦法。

  政委呆呆地在我的面前立著,半天沒做聲。

  “政委同志,這次戰斗部署是我親自布置的,我必須親自到城里去一趟。看看部隊的情況怎么樣了,如果能湊巧遇到幾位團長,我還可以根據具體的情況來重新調整一下自己的部署。您明白嗎?”我松開抓著衣領,后退了兩步,換了個誠懇的語氣重新對政委說道。

  政委的嘴角動了一下,想說什么,卻有沒有說出來。很顯然,這事對他來說也不輕松。沉默了好半天,他才開口說:“不行!你是一師之長,肩負著指揮全師的重擔,不能擅離職守,你應該留在指揮部里統籌全局指揮部隊。”隨即他加重語氣說:“況且你現在還負著傷,作為一個男人,我能讓一位負傷的女指揮員到前線去嗎?要去,也是我去才行。”

  他既然把問題抬高到是否尊重女性這個高度來了,還真讓我一時間無言以對。我憋了老半天,才反駁說:“現在是戰爭期間,戰場上只有戰士,沒有男女之分。況且你在師里待的時間長,師里的指戰員們都認識你。如果說掌控部隊的能力,您比我強得多,讓您到城里去,如果發生什么意外的話,我是控制不住整個部隊的。”

  “可是…”政委還想說什么,但是被我打斷了,我把手一揮,說:“沒有什么可是的,就這么定了。您留在指揮部里,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除了把這里的情況向集團軍司令部報告外,也許還需要你安排人手收容那些被打散的部隊。”

  “好吧!”聽到我這樣說,政委終于勉強答應了我的請求。他朝旁邊走了兩步,大聲地喊起來:“拉米斯中尉,拉米斯中尉!”

  “到!”拉米斯中尉大聲答應著,從不遠處的一間土屋里跑了出來。他跑到我們的面前,來了個立正敬禮,然后報告說:“中尉拉米斯奉命來到,請指示!”

  政委也沒繞圈子,開門見山地向他交代任務:“中尉同志,奧夏寧娜師長需要馬上趕到城里,你親自陪她去。記住,要像保護自己眼睛一樣,保護她的生命安全。現在,你先去找輛車,等車一到,就馬上出發。”

  “是!”拉米斯答應一聲,又敬了個禮,轉身跑開了。

  在等車的這段時間,聽著城市方向傳來此起彼伏的槍炮聲,我不禁心急如焚。沃洛斯拉姆斯克如果失守了,那么第十六集團軍的防線就會出現一個巨大的缺口。如果德軍從這個缺口長驅直入,對于防御縱深上沒有任何預備隊的集團軍來說,就將是一個巨大的災難。一旦部隊被合圍,朱可夫精心構筑的防線就會土崩瓦解,那時德軍就可以直逼莫斯科城下。雖然在我已知的歷史里,莫斯科保衛戰是以蘇軍的勝利和德軍的失敗而告終,但此刻我卻不敢冒這個險,誰敢保證歷史不會因為我這個穿越者的出現而發生偏差呢?

  看到車一直沒來,我和對政委打了個招呼:便回指揮部去取槍。沖鋒槍擱在桌上,我一把抓住槍身,正想拿起來,卻瞥見了桌上擱著的電話,不禁有些躊躇起來,是否該向羅科索夫斯基或者朱可夫,把這里的情況報告一下呢?

  猶豫再三,覺得還是不說為妙,眼下情況不明,貿然上報除了會被他們訓斥一番外,對局勢是一點幫助都沒有,這種棘手的事情還是交給政委去辦吧。想到這里,我挎上沖鋒槍興匆匆地走出了指揮部。

  出門便看見外面停著輛車,政委、拉米斯和兩名戰士正站在車的旁邊。看到我將要乘坐的車,我不禁大吃一驚,圍著車轉了一圈,才確定自己沒看花眼,停在面前的不是常見的那種蘇制的黑色轎車,而是一輛美式吉普。

  看到我圍著車轉圈,滿臉一副吃驚的樣子,政委向我耐心解釋說:“這是美國盟友援助給我們的汽車,叫做吉普車。前段時間方面軍下發美援物質時,給我師配了一輛。待會兒就讓他們開這輛車送你到城里去。”

  政委幫助我坐進了吉普車的副駕駛位,然后握住我的手,關切地說:“麗達,你一定要活著回來!”我的眼睛不禁有些濕潤,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只能使勁地點點頭。

  司機把車開得飛快,不到兩分鐘就接近了城市的邊緣。道路兩側到處都是倒塌的房屋和漆黑的彈坑,還到處可以看到倒臥著的尸體和傷兵,離城越近,尸體和傷兵越多。德軍的炮擊還沒有停止,不時有呼嘯而至的炮彈落到了路邊爆炸,把許多四散奔逃著的戰士炸得血肉橫飛。看到一陣陣硝煙從車前掠過,彌漫的硝煙中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我心中一陣悲戚,這就是戰爭!

  我顧不得停車查看沿途的傷兵和尸體,一個勁地催著司機往前開。我知道這樣做很危險,但又不能不這樣做。今天這慘烈的一幕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況且我現在又代行師長的職務,如果不身先士卒的話,定會被戰士們瞧不起的,將來只怕也難以統領全軍。

  車又開出一段便停了下來,前面的路已經被磚石瓦礫堵得嚴嚴實實,根本沒法開過去,只能下車步行。我提著沖鋒槍走在前面,拉米斯和另外兩名戰士緊跟在后面。

  前面有群戰士迎面跑過來,拉米斯上前抓住一名戰士大聲地問:“你們是哪個團的?”

  那個戰士回答說:“1077團2營的。”

  聽到這個番號,我不禁一喜,趕緊過去問:“你知道列維亞金將軍在哪里嗎?”

  “知道,中校同志!”

  “那趕緊帶我去,我正要找他呢。”

  那個戰士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估計心里正在盤算是否有必要陪我一起再回到那個危險的地方。

  “這是師長奧夏寧娜中校。”拉米斯看對方猶豫不決的樣子,馬上向他表露了我的身份。

  “對不起,我不知道您就是師長。”戰士向我立正敬禮,說:“師長同志,我知道將軍在什么地方,我帶您過去。”

  “好,前面帶路吧!”

  由于長時間遭受炮火的洗禮,整個城市幾乎都成為了一片廢墟,到處都是磚石瓦礫、殘垣斷壁,有的街區變得無法辨認了。帶路的戰士幾次跑迷了路,領著我們幾個人在廢墟中來回地兜圈子。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終于聽到帶路的戰士興奮地叫了一聲,然后指著前方不遠處矗立在廢墟中一個殘破建筑,說:“師長同志,您快看。將軍和他的指揮所就在那棟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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