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復陣地后,克羅希科夫帶領戰士們打掃戰場,掩埋尸體,救護傷員加固工事,我便留在了營指揮部里,監督通訊兵們安裝通往后方的通訊線路。
在等待通信兵鋪設線路的時候,我閑著無事,借著屋子里搖搖晃晃的蠟燭的微弱光亮,把那支波波沙沖鋒槍拆成了零件,一絲不茍地把每個部件都擦拭得一塵不染,才重新組裝好。擦拭完武器后,看通訊兵還沒忙完,又把圓形彈夾取出來,一顆一顆地退出子彈,左右瞧了瞧,見通訊兵們都在忙碌,沒人注意到我,便蘸著口水挨個把它們擦得錚亮,然后再重新裝回了彈夾。
剛把彈夾安好,桌上的電話便響了。我看了看時間,僅僅恢復營指揮所和后方之間的通訊,通訊兵就花了將近三個小時。看來完全有必要組織他們進行一次技術比武,借以提高他們的技術水平。
通訊恢復后,電話鈴聲就一直響個不停,幾乎打來的每個電話,都是祝賀我們重新奪回了被敵人占領的陣地。
首先打來電話的潘菲洛夫少將,他在電話那頭開心地說:“奧夏寧娜中校,你真了不起!僅僅用了半個小時,就把我們失去的陣地奪了回來。我會立即向上級為你們請功的。”
他的電話剛掛斷,集團軍司令員羅科索夫斯基中將的電話就接踵而至,他先和師長一樣,向我收復陣地的行動表示了祝賀,然后關切地問:“你營的傷亡大嗎?”
我看著擺在面前的那份傷亡報告,回答說:“不大,在反擊戰斗中,我們犧牲了六名戰士,負傷十五人,消滅敵人一百九十七人,還繳獲了兩門迫擊炮和大量的沖鋒槍。”
聽到我說這些,羅科索夫斯基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用語重心長的語氣地對我說:“麗達同志,我們都不是外人了,我希望你能對我說句實話。你的營里到底傷亡了多少人?要知道為了打敗敵人,付出再大的代價,這也是覺得是值得的。”
“真的,司令員同志。”我知道在這樣的進攻戰中,只有如此小的傷亡,是非常難以令人置信的,趕緊辯解說:“我營在這次進攻中,真的只傷亡了二十一人。這個數據是絕對沒有造假的,如果您不信,可以親自到陣地上來清點一下人數。點過人數以后,您就知道我說得話是真是假了。”
“真的嗎?”羅科索夫斯基還是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
“當然是真的,司令員同志。”我用肯定的語氣回答他說:“我知道在這樣的戰斗中,只有如此小的傷亡,是非常讓人難以置信的,不過這的確是事實。”
“那你說說,你是怎么做到這點的?”他的語氣中還是透著一股子的不信任。
“我趁集團軍的大炮還在轟擊陣地,德國鬼子被壓制在戰壕里,無法觀察外面情況的有利時機,率領部隊發起了進攻。炮擊結束時,我們的部隊離陣地只有十來米的距離,一個沖鋒就沖進了戰壕,敵人被我們打了個措手不及。再加上警衛營的裝備好,強大的火力打得敵人沒有還手之力。可能是這幾種因素加起來,我們才能以最小的傷亡重新奪取陣地吧。”
“明白了,麗達中校,干得不錯!既然陣地已經奪回來了,那就好好地守住它吧,絕對不能讓敵人前進一步。祝你們好運!”說完他就放下了電話。
電話鈴又響了。
這次打來電話的是朱可夫本人,電話一通,他就不耐心地說:“麗達,你那里的電話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老打不通?”
“您好,大將同志!”我禮貌地和他打了個招呼,然后耐心地向他解釋:“剛才我正在和集團軍司令員羅科索夫斯基將軍通話。”
“我聽說你不肯留在集團軍司令部,卻要跑到部隊里去帶著戰士們沖鋒!這可不是你該做的事情,還是乖乖待在司令部里當個出謀劃策的參謀吧!”
“謝謝您的關心,大將同志,我覺得自己不適合待在司令部里,還是在前線和德國鬼子面對面真刀真槍地干更合我的胃口。”隨著我的軍銜日漸提高,將來能接觸的高級將領也會越來越多。但如果繼續長期待在司令部里的話,不免會卷入軍隊內部的權力斗爭。前線雖然兇險萬分,但你至少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而在司令部里,如果站錯了隊的話,就有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所以我這個政治小白,才會一再地選擇到前線來。
聽了我的解釋,朱可夫嘆了一口氣,又說:“我剛才聽潘菲洛夫少將說,你帶部隊已經奪回了316師丟失的陣地,真是了不起!我向你表示祝賀。”接著他又說:“這次進攻,部隊的傷亡情況如何?”
“傷亡很小,大將同志。”接著,我還補充一句:“這次的傷亡小得令人難以置信。”
“小得難以置信?!”他重復了一遍我的話,然后反問道:“究竟小到什么程度?”
“犧牲了六名戰士,負傷十五人,消滅一百九十七個德國鬼子。并且還繳獲了大量的武器彈藥。”我向朱可夫重復了一遍剛才對羅科索夫斯基報告過的情報。
他聽完我的匯報,然后有些遲疑地問:“你確定你說的情報準確嗎?”如果在后世,我這樣告訴別人,對方估計就會問我:“你沒有開無敵外掛吧?”
“完全準確,格奧爾吉·康斯坦丁諾維奇。”我用非常肯定的口吻回答他。心里猜測他接下來該問我為啥會取得這樣的戰果。果然他接著又問:“怎么傷亡會這樣小啊,你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于是,我又把剛才匯報給集團軍司令員的內容,又再次向他重復了一遍,最后還補充說:“我覺得打仗時,作為指揮員,還是要講究一些指揮技巧的,不能一味地猛打猛沖,那樣的話,部隊的傷亡會太大。如果我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勉強奪回陣地,面對敵人的瘋狂反撲,沒有足夠的兵力也很難守住。”
“你說得很有道理。”他贊同地說道:“既然陣地已經奪回來了,那就好好地守住它吧。如果大本營有預備隊派來的話,我會給你補充的。祝你好運!”然后他也掛斷了電話。
這個時候,政治副營長克羅希科夫進來向我報告說:“中校同志,戰場全部打掃完畢,我們已經把敵人的尸體收集起來埋掉了,我們犧牲的戰士遺體和傷員也已經全部送往后方。陣地上原有的防御工事也進行了加固處理,可以抗住敵人新一輪的進攻。”
“走,帶我去看看,一級政治指導員同志。”我說著站起來身來,把沖鋒槍斜背在背上,帶頭走了出去。
沿著新挖好的戰壕走了一通后,我發現戰士們只是把炸塌的地段,重新挖開,然后用原木簡單地加固了一下,在這樣的戰壕里躲躲子彈還行,遇到炮擊照樣會損失慘重。于是我轉身對克羅希科夫說:“一級政治指導員同志,這樣的工事可不行啊,只要敵人一頓炮轟,我們待在戰壕里的戰士們就會傷亡慘重的。”
“那應該怎么辦啊?中校同志。”克羅希科夫虛心地征求我的意見。
“應該在戰壕里開挖避彈坑,越大越好。敵人炮擊的時候,除了留下幾個觀察哨,其他人都可以躲到里面去,這樣一來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傷亡。”然后我又指著陣地前面的開闊地,說:“馬上組織戰士,到前面二十米遠的地方,挖上幾十個單兵掩體,越深越好,要深到人進去以后爬不出來的深度才行。”
克羅希科夫聽得滿頭霧水,好奇地問:“單兵掩體挖那么深干什么啊?而且還要深到人都爬不出來的深度?”
我微微一笑,故意賣了個關子不說:“至于有什么用途么?等德國鬼子進攻的時候,你就能知道了。還有,”看到克羅希科夫轉身要走,我又叮囑說:“馬上安排人手,立刻開挖單兵掩體和防彈坑,動作要快。”
“可是,中校同志。”他有些為難地說:“戰士們都很疲倦,需要休息,這個時候安排他們再繼續工作不太合適吧。”
“執行命令!一級指導員同志。”我語氣強硬地說:“如今可不是休息的時候,你告訴戰士們平時要多流汗,戰時少能流血。現在多挖一鍬土,打仗的時候,就能少挨一炮彈皮。”
“但是…”克羅希科夫還想辯解什么,但馬上被我打斷了,“沒有什么但是的。我是營的最高指揮員,在我管轄的地盤內,一切都由我說了算。快去執行吧!”
“是!”克羅希科夫向我敬了一個禮,轉身去安排戰士們進行我安排的土工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