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玲昏迷前腦海中的記憶還停留在郝帥拖著自己離開自己父親的場景,此時剛一蘇醒,腦海中的記憶立刻接駁到記憶中最近的一個場景,她一瞅見郝帥,立刻下意識的便低頭一咬。
若是在平常,郝帥一運氣,周身肌肉如鐵,怕不是要崩掉沈玲的幾顆牙齒,但此時郝帥已經疲勞到了極點,而且又是走在熔巖的浮橋上,稍一不留神,掉下去立刻便會化為灰燼,哪里又能防得住身后這一咬。
郝帥只痛得一聲慘叫:“沈玲,你干什么!”
沈玲此時雙目赤紅,她眼中充滿了仇恨,咬著郝帥的嘴死死不肯松口,嘴里面發出含糊不清的話語:“你害死了我爸爸!”
郝帥怒道:“沈玲,你想死在這里嗎?”
沈玲卻是充耳不聞,后面的古麗夏娜因為前面的郝帥和沈玲正糾結著,自己也停了下來,她這一停,立刻感覺到腳下的石頭浮橋開始在熔巖中慢慢下陷,但最可怕的是熔巖開始翻滾,冒出咕嚕咕嚕的泡泡聲音。
古麗夏娜驚恐道:“郝帥,要噴發了,快走!”
郝帥一瞧旁邊,頓時駭得面無人色,他一咬牙,準備不顧咬著自己的沈玲便往前走,可他身形剛動,突然間眼前一黑,卻是沈玲雙手緊緊的抱住了他的頭和脖子,既蒙住了他的眼睛,又一副想要勒死他的駕駛。
郝帥驚怒交加,破口大罵道:“沈玲,你他媽的瘋了?快放手,你爸爸是為了讓你活下去才犧牲自己的,你想讓他白白犧牲嗎!”
沈玲聽到這句話,牙齒更加用力,這股力量之大,只咬得郝帥痛得腦仁都生疼,但最可怕的還是眼睛視線被蒙住,這讓他想要逃離這個地方都是困難,而且沈玲此時在自己背上,郝帥就算是想要打暈沈玲都夠不著她,而且沈玲緊緊的纏著他,他就算想把這個發狂的女生扔下去都是不可能。
一旁的古麗夏娜見狀,她一咬牙,一個箭步也躥上了郝帥站著的巨大石塊,舉起手刀,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朝著沈玲的脖子后面猛的一砍。
可她畢竟不是專門學過格斗的人,力氣又不夠大,只砍得沈玲猛的一回頭,齜著帶血的牙齒,殺氣騰騰的瞪著她。
古麗夏娜被沈玲的目光瞪得恐懼發慌,此時郝帥的肩膀被沈玲松口,他猛的一個頭槌向后撞去,一下撞在沈玲的鼻子上,只痛得沈玲捂著鼻子,涕淚橫流,古麗夏娜立刻一低頭,在巨石上撿起一塊小碎石,一下砸在沈玲的腦袋上,將她砸暈了過去。
郝帥趁機背著沈玲,邁步便向前狂奔,古麗夏娜也不敢耽擱,緊跟著郝帥一路跳躍。
此時在他們周圍,熔巖已經開始沸騰,兩人都感覺到這恐怖窒息的熱氣在兩邊蒸騰起來,燙得他們皮膚鉆心的疼,但兩人都沒工夫去看自己究竟哪里被燙傷,只管一路飛奔。
等兩人跳離最后一塊石頭浮橋后,他們身后的熔巖便轟隆一聲,再次開始噴發,兩人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卻見這一次的熔巖火柱竄得特別高,特別粗,無數的熔巖如雨一樣從四面八方潑灑下來,如同一場浩浩蕩蕩的火雨。
郝帥和古麗夏娜都捂著口鼻,貓著腰,郝帥一指不遠處的一個幽暗石洞,道:“那里!”說著,他將古麗夏娜往前面一推,自己背著沈玲擋在了后面。
古麗夏娜借著這熔巖的火光,朝石洞中跑去,她甚至都能感覺到身后的熔巖熱氣滾滾而來,與之前的噴發很不相同,古麗夏娜回頭看了一眼,卻見郝帥身后的熔巖蔓延進來,如影隨形的跟著他們,如同一個紅色的魔鬼,只要他們稍微慢下腳步,便會吞噬他們。
兩人向前狂奔了一截,古麗夏娜卻見前面的洞口越來越小,慢慢的她只能貓著腰往前跑,又過了一會兒,石洞再一次縮小,他們只能是膝行的向前爬去,但萬幸的是,由于距離拉長,追來的熔巖速度也變得越來越慢,可再慢的熔巖,也沒人敢傻傻的等在那里等熔巖來燒自己的腳。
古麗夏娜拼命的向前爬去,她磨破了手掌,膝蓋也磨得出血,但她卻恍若未覺,她心里面只想著:我要快點,快點,再快點,千萬不能拖累了他。
正想著,忽然覺得屁股后面一個東西頂了上來,按照接觸的那個觸感,想來應該是郝帥的腦袋,連自己手和膝蓋磨破都未察覺的少女此時對臀部的觸感可是敏感到了極點,她臉頰飛紅,心道:肯定是我速度太慢了!不過,他是故意的嗎?
正想著,身后的郝帥催促道:“快點,熔巖追上來了,你不想吃紅燒豬腳吧?”
古麗夏娜想要笑,卻發現有些笑不出來,她勉強提起剩下的力氣,再一次加速,她氣喘吁吁道:“我要渴死了,現在什么東西都吃不下。”
郝帥苦中作樂的接道:“說得好像有水你就還真吃一樣!”
兩人絕境求生,氣喘吁吁的你一句我一句,這樣又爬了一陣,忽然間古麗夏娜見前面洞口光線明亮,她頓時精神一振,大聲道:“快到了!”
由于太過干渴,原本如同銀鈴一般的少女聲音此時都變得陰暗沙啞,但在郝帥的耳中,這簡直是天籟之音,他手腳并用,拖著身后無法再背負的沈玲往前爬去。
古麗夏娜剛爬出洞口,向前探了一個頭,只看了一眼,頓時便兩眼發直,一動不動。
郝帥在身后著急的催促道:“走啊,別愣著啊!”
古麗夏娜這才如夢初醒,爬出了洞口,小心翼翼的站住,然后幫著郝帥和昏迷的沈玲從洞口出來。
郝帥發現這是一個近似于斷崖的地方,但有一條窄小的斜坡盤旋往下,但這并不算什么,郝帥往前放眼一看,頓時目瞪口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們此時置身在一個斷崖的高處,在斷崖上有盤旋往下的斜坡,斜坡下面是無數條正在滾動的熔巖小溪,這些消息從他們所在的斷崖無數的小洞中流出,甚至郝帥之前爬出來的洞口處此時也鉆出了熔巖,然后從郝帥和古麗夏娜旁邊的洞口流出,如同流水一樣順著一條并不明顯的凹槽,極有規律的流淌下去。
這些小溪站在高處看去,如同一個燃燒的火焰圖騰,這個圖騰不斷延伸,巨大無比,幾乎看不到頭,一眼看去,這個圖騰古怪而充滿野性,很像是一團在劇烈燃燒沸騰的火焰。
古麗夏娜顫聲道:“這是什么地方?”
郝帥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但是…好大!”
古麗夏娜下意識的跟著點了點頭,在他們眼里,這一片巨大的火焰圖騰足足有十個巨大的體育館那么大,頭頂空曠得幾乎看不到洞頂,讓人心生渺小敬畏之感。
古麗夏娜緊緊的靠在郝帥身邊,手有意無意的抓著郝帥的胳膊:“我們怎么辦?”
郝帥苦笑道:“只能往前走了。還能走得動嗎?”
古麗夏娜本來想說自己已經走不動了,但聽到郝帥這么柔聲一問,頓時又覺得有了幾分力氣,她道:“嗯,我還行。”
郝帥郝帥回頭看了看他們爬出來的洞口,卻見此時的熔巖已經不再流淌,漸漸干涸冷卻,因此洞口又縮小了幾分,他這才明白為什么這洞口越往里面越小的緣故所在,他道:“我們稍微休息一下,就繼續走吧。”
古麗夏娜點了點頭,兩人一路逃命,此時終于消停下來,都覺得肚子里面餓得厲害,但雖然有干糧,但是兩人口渴得幾乎要冒煙,看著這干得要死的壓縮餅干,又哪里吃得下去?
郝帥只看著手中的軍用干糧,眉頭緊皺,但他知道不吃又不行。
古麗夏娜卻是心中暗道:看來是真的逃不出去了,不過和他能一起死在這個地方,好像也沒有那么可怕。只是,他真的會喜歡我嗎?應該是喜歡的吧?如果不喜歡,那剛才親我干什么?那可是我的初吻!對了,那是他的初吻嗎?肯定不是了吧?這個家伙身邊美女這么多,看起來又很風流的樣子,哼,肯定早就不是了!
想到這里,古麗夏娜心里面酸溜溜的,女人這種生物吃起醋來,完全不分時間不分地點不分安危情形。
但古麗夏娜又不敢表現出來,生怕郝帥因此而厭惡了自己,她心中卻又患得患失,時不時的偷偷拿眼角窺視著郝帥,留意著他的每一個地方,見到少年目光向自己看來的時候,她便立刻躲閃開來視線,看向另外一方,心里面卻撲騰撲騰的跳了起來。
她只見郝帥拿出軍用干糧,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吃了一口,然后噗的一聲吐出一大半,口中噴出一陣灰煙,嗆得連連咳嗽,古麗夏娜連忙上前幫郝帥拍著背部。
郝帥苦笑著遞給古麗夏娜半截軍用餅干,因為嗓子干澀而聲音怪異的道:“勉強吃點吧。不吃沒力氣的。”
古麗夏娜哪里吃得下,但在郝帥的注視下,還是稍微吃了一點點,她眉頭緊皺,用力的將這點干糧吞下,只覺得這簡直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古麗夏娜吃完后,見郝帥流露出一絲笑容,她便又歡喜起來,覺得這東西似乎又沒那么難吃,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大著膽子問道:“郝帥,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郝帥道:“說吧。”
古麗夏娜紅著臉,小聲道:“剛才你為什么親我啊?”說完,眼睛卻是定定的看著郝帥,目光之中充滿了希冀。
郝帥正在低頭處理著自己一路過來跌打燙傷的傷口,他一愣,道:“剛才?哦,我想起以前看過一個電視劇,說人打嗝的時候,一親吻就不會再打嗝了,見你緊張就想著反正死馬當活馬醫,試一試看看,沒想到還真管用。”
古麗夏娜一愣,隨即兩條眉毛漸漸倒豎起來:“就是這樣?”
郝帥低頭道:“是啊,你以為呢?”
古麗夏娜眼眶紅紅的,她怒道:“郝帥,你混蛋!!”
郝帥驚愕的抬頭,道:“怎么了我?”他眼見古麗夏娜這模樣,心中一動,試探道:“你…不會喜歡我吧?”
古麗夏娜破口罵道:“誰會喜歡你這種混蛋!這個世界上我最討厭你了!!我不要看見你!!!”說完,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一股力氣,起身便蹭蹭的朝斷崖下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