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莜雪在放學之后就離開了學校,她要趕緊回家拿一些東西去醫院看望自己的母親。
自從在皇家壹號發生了沖突事件后,她就一直不敢回自己的家,生怕有人找到自己的家中來,可幾天過后,馬莜雪心中尋思應該躲過了風頭,也不見有人找上門來,自己心中便活泛開來。
她已經連續好些天沒有回過自己的家,即便經過也只是遠遠的看上一眼。
馬莜雪知道,既然對方敢在皇家壹號這種地方口出狂言,而四周竟然無人敢阻攔,那說明對方一定是有相當的勢力背景的,她被郝帥救了一次,但性格倔強驕傲的她并不打算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郝帥的幫助。
她有自己的尊嚴與堅持。
尤其是在馬莜雪看來,郝帥所倚仗的不過是武力,而對方所倚仗的則是權勢。
匹夫一怒固然血流三尺,但是位高權重者一怒,則是血流漂杵!
郝帥可以幫她到哪一步,將對方殺了么?即便是將對方全家都殺得干干凈凈,然后呢?他們又該怎么辦?從此浪跡天涯,成為通緝犯?
十六歲的少女早就過了青春妄想的時期,她的內心無比的早熟,知道這種人是她絕對惹不起的,也是郝帥絕對惹不起的。
因此她壓根就沒有再想過要找郝帥,上一次她帶著自己的母親住進了醫院,自己每天也跟著住在醫院之中,每晚都守在床前,自己許多隨身換洗的衣物和毛巾都在家中沒有帶來,讓她重新買,四處要用錢看病的馬莜雪又舍不得,只好硬著頭皮自己一個人回到了家中。
可她剛從家中拿了東西出來,迎頭便撞上了黃新等人。
黃新知道自己是絕對不可能如佟歡所說那樣,將馬莜雪帶到他跟前去讓他肆意蹂躪,東吳市可不是內地的偏遠城市,這是國家二線城市中排名第一的城市,而且緊挨魔都上海,萬一馬莜雪的事情鬧出了人命,遮都無法遮掩!
像鄧玉嬌這樣類似的事情,即便是在山高皇帝遠的內地也遮掩不住,最終鬧得沸沸揚揚的,在東吳市這樣的地方,他哪里敢冒這樣的大不韙?
承認佟歡家里面的確是有相當的權勢,但有權勢并不等于可以一手遮天,佟歡自己腦子有問題,黃新可自認為自己腦子沒問題,犯不著跟佟歡一起犯二。
可該做的事情畢竟是該做的,否則佟歡那里沒有交代,那自己以往的奉承功夫就全都打了水漂,甚至有可能跟這個喜怒無常的家伙反目成仇。
這是黃新絕對不愿意看到的,因為一個賣酒的小女生跟佟歡翻臉?這是更加犯二的事情。
所以黃新想盡辦法打聽到了馬莜雪的下落,他不敢到學校去堵著她,因此只敢在她家門口守株待兔,而且他知道,馬莜雪也一定十分害怕,生怕他們恐怖的報復,只要自己做得不過火,對方一定不敢聲張,而且一定會打落門牙和血吞!
黃新所料一點也不差。
當他和自己的幾個手下出現在馬莜雪跟前的時候,馬莜雪的臉色立刻變得一片雪白,她本來就皮膚白皙,此時臉上血色瞬間退得干干凈凈,當真是人如其名,皮膚白得十分嚇人。
馬莜雪驚恐的看著黃新等人,她迅速四周張望了一眼,嘴唇微動,像是想要大聲叫喊。
可黃新料到了這一點,他立刻冷笑著說道:“你想自己把事情鬧大,就盡管張口大聲喊!”
馬莜雪心中咯噔一下,張開的口又閉上了,她恐懼而倔強的向后退縮了一步,嬌柔的身子緊緊的靠在墻壁上,像一只無路可走的小綿羊,盯著對方,她顫聲說道:“你,你們想怎樣?”
黃新嗤笑了一聲,說道:“很簡單,要么把踢傷佟公子的那個人告訴我們,要么你自己上門去給佟公子賠禮道歉,要么…賠一筆錢,這件事情我們一筆勾銷!”
馬莜雪心中一沉再沉,讓她出賣郝帥,這是她絕對不肯做到的事情,她能在皇家壹號這樣的地方潔身自好,守身如玉,可見她是一個極有主見和堅持的女孩兒,她可以認輸,可以妥協,但是她有著自己的道德底線,一旦觸碰到這條底線,她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可讓她自己登門道歉,她也是絕對不可能的,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她才不會像一些單純的小女生那樣,傻兮兮的為了省幾個錢,跑到對方的手底下去,渴盼對方良心發現放過自己。
如果對方有良心,有人性,當初在皇家壹號就不會如此的喪心病狂!
這一點,馬莜雪年紀不大,可事情卻是看得透透的,因此她第一時間便否定了這一點。
于是,她只剩下了最后一點可以選擇,賠錢!
馬莜雪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起了自己最后的勇氣,問道:“你們要賠多少?賠多了,我也沒有!到時候大不了一拍兩散,我跟我媽媽一起都不活了,我看你們捂不悟得住這件事情!”
這一句話直指黃新的軟肋,在繁華的大城市,人命案往往都是最敏感的,在市區一旦鬧出這種事情,極難捂住,馬莜雪擺出一副你們欺人太甚,我就跟你們同歸于盡的強硬姿態,的確極大程度的威懾了黃新。
黃新愣了一下,上下仔細打量了馬莜雪一眼,他極善長察言觀色,的確發現馬莜雪所說一點都不是謊言,她的眼睛里面雖然藏著恐懼,但同樣也燃燒著憤怒與不屈。
黃新笑了笑,語氣稍微有些松軟,他飛快的尋思了一下,說道:“佟公子給人踢得躺在醫院,現在都下不了床,至少你得賠個醫療費!而我呢,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他打量著馬莜雪身后的貧民窟,伸出兩根手指,說道:“鑒于你這樣的情況和條件…二十萬,只要你賠這個數,這件事情我就自作主張,當擺平了,怎么樣?”
黃新漫天要價,嚇得馬莜雪渾身一抖,她離奇的憤怒了,失聲怒道:“二十萬?你殺了我吧,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
黃新見她憤怒得恨不得立刻就要撲過來與自己拼命,自己也嚇了一跳,立刻改口道:“你想干什么?你知道你踢傷的是誰嗎?要么賠錢,要么就把踢傷佟公子的人交出來,我也有個交代。這年頭誰都不容易,我替佟公子辦事,你也別為難我,對不對?”
他這個姿態放得不可謂不低,而且十分的油滑。
瞧,是佟公子派我來的,我只是傀儡,你冤有頭,債有主,真有什么事情,去找佟歡啊,跟我沒關系。
黃新將自己先拎了出來,但馬莜雪卻是心中一動,她怒視著黃新,豐滿的胸脯劇烈的起伏著,過了一會兒,她不甘心的說道:“我只有兩萬,你們要就跟我走,不要就在這里干脆殺了我吧!”
說完,她看也不再看黃新等人一眼,拖著自己的行李,扭頭便走。
黃新等人倒是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女孩兒,他們一個個看著馬莜雪走到自己跟前,年紀雖小,身材雖然嬌弱,但是骨子里卻透出一股不容輕誨的力量,讓他們不由自主的讓開了一條道路。
馬莜雪也不理他們,仰著頭從他們身邊走過,自顧自的走著。
黃新的兩名手下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人小聲道:“新哥,咋辦啊?”
黃新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馬莜雪的背影,小聲道:“夠個性,難怪佟歡會看上她,我喜歡!走吧,別為難人家小姑娘,有兩萬也不錯啊,回頭給你們打牙祭了!”
這兩人頓時眉開眼笑,連聲道謝,幾人快步跟上了馬莜雪,防止她逃跑似的,將她左右夾住。
馬莜雪心中打定了主意,她壓根就不想給這些人錢,自己辛辛苦苦才存了一點錢,一下就要被這些人弄走,她吃什么,自己母親看病又怎么辦?
馬莜雪一路一邊走,一邊想著應對的辦法,她正束手無策的時候,忽然間過馬路的時候瞧見路旁的一個銀行和門口的保安,她頓時心中一動,朝著銀行走了過去。
馬莜雪帶著黃新等人走到銀行門口,剛要進門,黃新看著門口的保安,他突然間警惕了起來。
黃新眉頭一皺,喝道:“站住!”
馬莜雪心中咯噔一下,腳下卻是不停,她扭頭冷笑道:“你們要是膽子小,就在這外面等著!”
黃新皺著眉頭看著她走進了銀行,心中稍微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走了進去。
而這時候,郝帥和姚夢枕以及方奕佳也過了馬路,好奇的跟著他們走進了銀行 這間銀行并不算大,馬莜雪進了銀行后,正要大喊,卻見黃新走到了自己的身旁,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以為在這里就能擺脫我們嗎?我們能找到你一次,就能找到你第二次,你能一輩子躲著我們嗎?想好好的活下去,就老實一點!”
馬莜雪心中一顫,到嘴邊的救命聲又咽了回去。
她不甘心的轉頭走到取號機處,取了一個號,走到了等待區,低頭等待著。
而這時候,郝帥和姚夢枕、方奕佳剛剛走進銀行,目光正朝著馬莜雪看去,與此同時,外面的運鈔車開到了銀行門口,從車上跳下來兩名荷槍實彈的押送員,而早就準備好的銀行職員則拎著封閉的鋁合金箱子朝著門口走去。
郝帥等人好奇的看著他們從門口經過,自己則讓開了一條道路,正當他們要將目光挪開,重新看向馬莜雪的時候,馬路上風馳電掣的沖過來一輛普桑。
這輛普桑如同野牛一樣撞在路邊,車還沒停穩,車上便跳下來兩個人,一高一矮,都頭戴面具,個子矮的一人身形極快,只一個跳躍便沖到了馬莜雪身邊最近的一名押送員跟前,用手中的一把手槍指著對方的腦門,然后飛快的扣動了扳機。
這名押送員只來得及轉過身,調轉了槍口,便瞧見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自己的腦門,他瞬間瞳孔縮得如同針孔一般,然后眼前紅光一閃,身子便立刻飛了起來!
“砰”的一聲槍響,震撼了周圍所有的人!
一剎那間,四周安靜極了,只有一陣陣恐怖刺耳的槍聲震動著眾人的耳膜,余音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