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銘東和韓姬男拎著包走到校門口,老遠便瞧見方奕佳站在學校門口大著嗓門喊著:“哎,高一一班的同學到我這里來集合啊,把東西都放這里來!”
兩人一瞧,卻見一年級四個班的學生們都按方陣排好了隊,只不過方陣站得歪歪斜斜的,如同秋風吹過的稻田,東倒西歪的,學生們穿著一水兒的校服,戴著清一色的帽子,拎著清一色的包,嘻嘻哈哈,一片歡笑。
韓姬男湊到鄒銘東旁邊,小聲說道:“哎,包要不要放過去啊?”
兩個人再笨也知道,這包里面的東西肯定是見不得光的,至于是什么,那他們就猜不到了。
鄒銘東很是認真的想了想,說道:“還是放過去吧,要是大家都放,我們不放過去,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么?”
韓姬男用力點頭道:“有道理!”但他很快眼珠一轉,小聲又道:“哎,你難道不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東西嗎?”
鄒銘東也面露好奇之色,他左右看了看,然后與韓姬男一塊兒兩人腦袋湊在一塊兒,將包的拉鏈努力拉開一丁點兒,往里面看去。
這兩根拉鏈被鎖頭鎖住,充其量拉開的縫隙還不足一個小手指頭那么寬,兩個男生的腦袋又湊在一塊兒,你擠我,我擠你的,又怎么可能看得清楚?
兩人只見里面黑咕隆咚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好放棄。
鄒銘東想了想,面露狐疑之色,說道:“這里面到底是什么東西啊?”
韓姬男歪著腦袋想了想,忽然福臨心至,說道:“哎,會不會是毒品啊?”
鄒銘東嗤笑了一聲,說道:“你電影看多了你?哪里來的那么多毒品?以為這里是香港呢?”
由于天朝對于毒品的打擊極其嚴格,再加上新聞管制,使得學生們認為毒品離自己非常的遙遠,因此鄒銘東第一時間將這個正確答案給排除在外。
韓姬男也只是隨口一說,鄒銘東這一否定,他便也沒有多想,只是反問道:“那里面是什么?”
鄒銘東想了想,說道:“你說,會不會是槍啊?”
韓姬男哈的一笑:“你才是電影看多了!”
兩個人胡亂猜了一陣,正不得其所以然的時候,卻聽見旁邊一個聲音傳來:“喂,韓姬男,鄒銘東,你們干什么呢?”
兩人扭頭一看,卻是班長方奕佳叉著腰瞪著他們:“拎著包傻站在這里干什么呢,趕緊站好!”
韓姬男和鄒銘東心中發虛,便乖乖的去了,將包放在操場上,跟同學們的包放在一起,剛放下的時候,韓姬男小聲問了一句:“哎,一會拿錯了怎么辦?”
鄒銘東卻擺了擺手,笑道:“沒看見我們包上有鎖嗎?”
韓姬男笑道:“這倒也是,沒想到這鎖在這里倒派上用場了。”
兩人說說笑笑的說著話,一旁的方奕佳又喝道:“喂,說了趕緊把包放過去,沒聽見嗎?”
鄒銘東和韓姬男嚇了一跳,連忙將包都放了過去。
方奕佳見他們兩人歸隊后,有些煩躁的用手扇了扇風,管理這么一大幫子人是一件非常費心的事情,喊住了這個,喊不住那個,按下了葫蘆冒起了瓢,只把這位長腿班長忙得滿頭是汗。
方奕佳左右看了看,見班上的學生們都基本上已經到了,但她隱隱覺得好像還缺了什么,等她來回數了一遍后,這才想起來:哎呀,郝帥這個臭流氓還沒來!這家伙這種事情不是一向來很早的么?怎么這時候這么晚才來?
方奕佳找其他同學問了問,果然,郝帥還沒有來,她心中便有些焦急,暗道:這個家伙該不會是因為不讓姚夢枕跟班上一起去,他就鬧情緒不來了吧?
這幾天雖然方奕佳跟郝帥一直處于冷戰狀態,兩個人都有點互相不搭理對方,女的性格嬌蠻,自然不會向“黑惡勢力”低頭,郝帥心高氣傲,也同樣不會向“強權千金”折腰。
因此兩個人這幾天見面互相給對方臉色看,除了該履行的職責,除了幫郝帥溫習功課之外,兩人其他的閑話都不超過五句。
幾天擰巴下來,方奕佳心情越來越惡劣,此時瞧不見郝帥的身影,心情更是不好到了極點。
“這個臭流氓,怎么這么小孩子脾氣,這么不顧班級紀律?說不來就不來啊?”方奕佳跺著腳,心中暗自恨恨。
正咬牙切齒呢,卻忽然間瞧見一個熟悉的人影遠遠而來,拎著一個包,戴著一個太陽帽,正是郝帥。
方奕佳一瞧見郝帥,心里面的擔憂頓時不翼而飛,她松了一口氣,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的嘴角飛快的流露出一絲笑意,但這一絲笑意很快消失,她快步上前,叉腰沖著郝帥怒道:“你怎么才來?”
郝帥拎著包,包中藏著的正是姚夢枕和一些換洗衣服,乾坤如意鏡卻是藏在了胸前,外面裹著一層厚實的衣服倒也瞧不出端倪,他面色有些古怪,說道:“起,起晚了。”
方奕佳還要再責怪,卻聽見身后張登峰喊道:“方奕佳,人都到了沒有?”
方奕佳回頭大聲喊道:“張老師,人都到啦!”
張登峰道:“車快來了,一會組織大家上車了!”
方奕佳脆生生的應了一句:“哎!”說完,回頭對郝帥說道:“聽見了吧?趕緊的,把包都放一塊兒去!”她指了指身后放著的一片旅行包。
郝帥一愣,面色有些古怪,說道:“能不能不放啊?”
方奕佳嗔怒道:“大家都放,為什么你不放?”
郝帥眼珠一轉,試探道:“不放犯不犯法?”
方奕佳怒道:“喂,現在是集體活動,你別鬧好不好?平時鬧也就算了,別因為你一個人耽誤大家的事情呀!你包里面什么寶貝,寸步不離身哪!”
郝帥做賊心虛,打了個哈哈,說道:“沒什么,放,我這就放過去!”
他走到放包的平地跟前,見一班的旅行包放了一大片,他看了看,挑一個輕輕放下,郝帥放下包后,扭頭走到不遠處,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的包,目不轉睛。
一些同學們為了怕有人把包拿錯,也都紛紛在自己包上做著記好,有扎繩結的,有貼不干膠的,有人干脆在上面寫名字的。
郝帥心中暗道:幸好買了一把鎖,要不然一會都分不出哪個包是我的!還得每個包拎起來試一下!
可他卻是不知道,就在他的包旁邊,還有一個包同樣也掛這鎖頭,而且…這種鎖頭來自商店最常見的小鎖,一模一樣!
誰會特意買一個與眾不同的鎖啊?防著對方不把包無意間拉開不就行了么?弄得太夸張,反而引人注目不是?
郝帥正想著,卻見校門口呼啦啦開來五輛金龍大客車,在校門口一字排開,學生們頓時歡呼了起來。
張登峰揮著手道:“方奕佳,帶著班上學生們上車,你做好登記啊!”說著,他自己便走到放包裹的地方,與班上其他幾名任課老師一起拎包往大客車處拎。
郝帥見他們拎著包走到大客車旁邊,將一個個包裹塞在大客車腰腹處放行李的地方,他頓時一愣,暗叫不好。
郝帥雖然是第一次坐這種大客車,但用屁股想想都知道,這種大客車開動的時候,艙門一關閉,里面肯定又悶又熱,若是人呆在里面,只怕能活活憋死!
姚夢枕本來就悶在袋子里面夠難受了,這要是關在里面,那不死也脫層皮呀!
郝帥正暗自惴惴,卻見張登峰走到包裹堆前,拎起兩個包,剛一用力,手便一沉,身子一個踉蹌,往前走了幾步后,轉過身,一臉的擰眉瞪目,他大聲道:“這是誰的包啊?怎么這么沉?”
郝帥連忙上前,陪笑著說道:“我的我的,張老師,我來吧!”
張登峰一瞧見他便覺得頭大如斗,道:“你的啊?里面裝了什么東西啊?怎么這么沉?”
郝帥一臉正色道:“都是書,都是書!就算出去玩,也要不忘記學習啊!”
這話要是別人說出來,張登峰少不得要夸講兩句,可這話從郝帥嘴里面說出來,真是說不出的滑稽,張登峰笑罵道:“你要是真能這么想,我可就燒高香了!”說著,他松開手,說道:“自己拎包,去放好!”
郝帥連忙笑著接過他手中的包,一只手拎了起來,快步朝著客車而去。
這時候韓姬男和鄒銘東也聽到張登峰的聲音,從隊伍中趕了過來,連聲道:“張老師,這是我們的包!”
張登峰似笑非笑道:“你們的包里面也都是書啊?”
鄒銘東訕訕笑道:“不,不是,都是吃的…”
張登峰嘿的笑道:“帶這么多吃的,真是餓死鬼投胎啊!自己拎吧!”說著,他走到放包的地方,又拎起了另外兩個包,當起了搬運工。
韓姬男和鄒銘東拎著包松了一口氣,正準備朝著放行李的地方走去,鄒銘東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拿起來一接,卻是掃把頭在里面罵道:“白癡啊,東西放那里面,一會你怎么把行李扔出來啊?”
鄒銘東恍然大悟,他與掃把頭約好的是在進入到黃山市地面后,在第一個加油站,便將行李放在一個垃圾桶旁邊,自然會有人去拿的。
他如果把行李包放在了汽車的行李箱中,那等他去拿的時候,肯定是會引起其他人的疑心的。
鄒銘東連忙說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掛了電話后,與韓姬男打了個眼色,拎著包朝著車上走去。
方奕佳這時候正在組織學生們上車,她一瞧見郝帥拎著包便往車上走,她奇道:“哎,你怎么不把包放下面啊?”
郝帥一臉認真的說道:“我包里面有好吃的,一會悶壞了!”
方奕佳嘟囔了兩句,也沒有攔他,反正車上也有地方放行李,之所以都統一放下面,是因為有些學生行李不少,甚至還有人帶鍋碗瓢盆去燒烤的,若是都搬上車,那車里面就坐不下人了。
只要其他人不跟著郝帥起哄,那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眼前這么多人要管,她可是實在沒有精力再跟這個臭流氓抬杠了。
方奕佳擺了擺手,便放著郝帥進去了,可上了幾個同學后,她見韓姬男和鄒銘東也拎著包往上走,她連忙道:“哎哎哎,你們的包怎么也不放下面啊?”
鄒銘東陪笑道:“有貴重物品,貴重物品!”
方奕佳一臉狐疑的看了他們一眼,又看了看他們的包,小聲道:“什么貴重物品這么寶貝,走吧走吧,煩死了!”
他們兩人一上車,后面的學生便鼓噪了起來:“憑什么他們能拿包啊?我們也要拿!”
方奕佳頓時大怒,叉腰怒喝道:“吵吵吵,吵個屁呀!再啰嗦抱著行李一塊兒呆行李箱去!”
她這一聲大喝,喊得班上其他學生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說什么。
郝帥自己找了個位置坐好了以后,便將包放在了自己腳下,輕輕拍了拍,低下頭,壓著聲音道:“喂,我們上車了!”
他卻不知道姚夢枕這時候處于龜息狀態,也便是入定狀態,根本聽不見他說話,但郝帥更不知道的是,張登峰拎包的時候背對著郝帥而拎,半當中轉過身來才喊的他,左右手的包早就不一樣了,而郝帥百密一疏,卻沒有留意到這兩個一模一樣的袋子,早就已經左右手已經調換。
他只看了一眼袋子上面掛著的鎖頭,便拎著包離開,卻渾然沒有留意到張登峰手中另外一個包一側的拉鏈上同樣也掛著一模一樣的鎖頭。
郝帥手中的包此時已經變成了滿是毒品的“定時炸彈”,而在前排坐著神情頗有些緊張的韓姬男和鄒銘東同樣也沒有發現,他們的袋子里面裝著的東西卻變成了一個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