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帥沖進醫院一聲大吼,立刻驚得大堂中立刻涌過來,一些護士和醫生熟練而專業的從郝帥手上接過葉霜霜,然后將她送上擔架,飛快的送往急診室。
一名護士戴著口罩拿著一張表格遞給郝帥,大聲道:“你是病者家屬?把這個填了吧?”
郝帥這時驟然間從極為強烈的運動中停止下來,體內氣息亂到了極點,他痛苦的彎著腰,劇烈的呼吸著,只是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護士,痛苦的擺了擺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示意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姚夢枕劈手便奪下了這張單子,朝著郝帥急道:“你快點到外面去再跑會,慢跑啊,注意控制呼吸和毛孔!你這樣突然間停下來,會出事情的!”
郝帥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但他心系葉霜霜,扭頭看了一眼急癥室的方向,目光之中有些猶豫。
姚夢枕忍不住跺足道:“哎呀,你這個人!她人又跑不了!你快去,快去!還想不想要命了你!”
說著便將他往外推,這才將郝帥趕了出去。
可即便這樣,姚夢枕也不放心,看著郝帥在外面又開始慢跑了起來,她這才手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胸口,搖了搖頭,嗔怒道:“真是一點也不讓人省心的大混蛋!”
一旁的護士看得好奇,她瞪著一雙頗大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老氣橫秋的姚夢枕,心中暗道:這看起來應該像是這個男生的妹妹吧?怎么好像他姐姐似的?
她奇怪的問道:“小妹妹,你是病者家屬什么人呀?”
姚夢枕一路跑來也頗為耗費力氣和氣血,她一邊仔細小心的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一邊看著手中的表格,她聽見旁邊的護士說話,歪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病者家屬?”
護士指了指急癥室:“就是你們送過來的病人啊!”
姚夢枕想了想,試探性的說道:“算是…朋友吧?”
護士苦笑了起來:“朋友?那你幫她墊付醫藥費嗎?”
姚夢枕頓時張口結舌,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她前一陣子和郝帥偷雞摸狗弄來的錢,早就被她花了個七七八八,現在哪里還有錢?
就算有錢,又怎么可能夠付醫藥錢?
護士一看姚夢枕這模樣,頓時覺得有些頭大,但她見姚夢枕生得漂亮動人,言談舉止也不像是貧苦家的孩子,想來醫藥費還是負得起的,便又耐心的問道:“那你能聯系到病者家屬嗎?最好是直系親屬!”
姚夢枕想了想,說道:“我建議你們打電話到二中去,她是那里的學生,你們應該可以通過學校聯系到她的家長,我們這里沒有她的直系親屬的聯系方法。”
姚夢枕這一個多月來在塵世間也算混得門清,眼前這事情,她心念一動便想得周全,惹得旁邊的護士連連夸贊:“小妹妹,你好聰明啊!真是厲害!”
姚夢枕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心道:姑奶奶我若不是身子變小了,你該喊我大姐姐!
想到這里,她不禁目光向外面的郝帥看去,卻見他在門口來回的慢跑著,原本極為駭人的漲紅面孔也慢慢的恢復如常,總算是將體內的氣血都重新調整控制好了。
姚夢枕心中暗自感慨:這個大混蛋這一個月功夫總算沒有白練,有了不少長進,可是…他現在的實力跟普通人比起來,那的確是厲害很多了,可要是扔到修行界去,只怕人家一根手指頭就能弄死他,然后就能弄死我!
這家伙實力越強,自己的實力也就越強,他啥時候能夠修煉成仙,自己啥時候能夠恢復到原來的樣子,恢復到原來的力量啊?
想想以前自己如何的叱咤風云,像剛才那一段路,自己一個念頭轉動,就能帶著葉霜霜從幾千米的地方,瞬間來到這個地方,這種法術對她而言,那充其量都只是幼兒園檔次,還是小班級別的!
可眼下,自己跟著郝帥一路跑來,他險些把自己跑死,自己也累得氣喘吁吁!
自己下凡前,這種事情,那可是打死她都想不出來!
這位女護士被姚夢枕提醒了之后,立刻查詢了二中的電話,撥打了電話過去。
而這時候二中的學校也已經亂成了一團,運動會是開不成了,老師們帶著學生們各自回家,校領導們人仰馬翻的通知葉霜霜的家中,又打電話給方奕佳和郝帥的母親。
方奕佳有隨身手機,她正坐在馬路邊抱膝痛哭,卻聽見自己的手機電話聲響,掏出電話來一看,卻是班主任老師的電話,她連忙在臉上和眼睛上抹了一把按下了接聽鍵,努力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剛跟張登峰說了一句話,張登峰一問郝帥和葉霜霜的下落,方奕佳便立刻崩潰了,她一下便嗚嗚的哭出了聲來:“張老師,我沒用,我不配做班長,我把他們追丟了!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
張登峰聽得心中一涼,聲音都有些走樣:“什么?你,你怎么會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呢?你不是跟他們一起走的嗎?”
方奕佳哭得越發的厲害,心中的愧疚自責讓她痛不欲生:“我速度慢了,剛出校門,就已經看不見郝帥他們了!”
張登峰平日里脾氣極好,可遇到了這事兒,也不禁急了眼:“你怎么會這么慢呢?這種事情怎么能跟丟呢!你!”
方奕佳一只手拿著電話,一只手抱著腿,坐在路邊眼淚直流,路旁經過的路人看著她眼神詫異,她也視若不見,她哭道:“張老師,對不起,我…”
她正說著,便聽見手機里面忽然間傳來另外一個人的大喊聲,欣喜若狂的說道:“有消息了,有消息了!郝帥已經把葉霜霜送到醫院了!”
緊接著便是一陣歡呼聲,顯然是辦公室里面的老師們都慶幸得忍不住齊聲發喊了起來。
方奕佳一聽見這話,也頓時像回魂了一樣,雙手緊緊的抓著手機,耳朵緊緊的貼著,恨不得將手機都塞進耳朵里面似的,緊張無比的聽著里面傳來的每一個聲音。
張登峰在一聲歡呼后,很快也想起了方奕佳,聲音緩和了許多:“方奕佳,你別自責了,這件事情怪不了你,是郝帥速度太快了!這小子,我就知道他行!怎么就這么快!120急救車還沒到呢,他就已經把人給送到醫院了!好樣的,好樣的!”
方奕佳也面露狂喜之色,連聲追問:“張老師,是哪個醫院!”
張登峰快速的說道:“是附二醫院,離我們這里最近的一個醫院!”
方奕佳愣了一下,問道:“附二醫院?離這里四公里的路程啊,郝帥怎么這么快就到了?120急救車從這個醫院發出的話,堵車的話,最多最多也就二十多分鐘,怎么要四十分鐘?”
張登峰頓時語塞,他的妻子便是醫療系統的人,對于這個體系中的黑暗與腐朽可謂體會極深,往往病人或者急救人員撥打120的時候,派出的往往并不是最近的醫院,而是與他們有經濟掛鉤,或者能夠從這個醫院得到最多好處的一個醫院,這種情況也導致當人們在撥打110的時候,120基本上都處于一個同時收聽的狀態,聽到有哪里需要出車,立刻就調跟他們經濟掛鉤最緊密的一家醫院出急救車。
當然,如果發現對方是壓根就不可能付得起急診費的人,那么…急救車調度不過來,閣下自求多福吧!
當然,一竿子不能打死一船人,并不是全天下哪里的醫生護士都這般的腹黑無恥,但…這個體系的腐朽已經是滿目瘡痍,觸目驚心。
最重要的是,張登峰不能將這個世界的黑暗一面說給一個青春朝氣,滿心都是陽光善良的小女孩兒聽,他支支吾吾的說了幾句話,將這個話題給搪塞了過去后,這才掛斷了電話,滿心的慶幸:如果不是郝帥,只怕葉霜霜今天…真的就會香消玉殞了!
方奕佳哪里知道張登峰的無奈,她更加不知道今天這件事情的背后險些隱藏著一起悲劇,這個長腿黑發的女生掛了電話后,一臉興奮狂喜的一下從地上蹦了起來,飛快的跳上自行車,朝著醫院沖去。
等到方奕佳趕到醫院的時候,醫院大廳也已經亂成了一鍋沸粥似的,二中得到了消息的師生們都紛紛趕到了這里,他們七嘴八舌到底聚在一起,有些人焦急的翹首而望,也有些人在過問了情況后,索性七大姑八大姨起來,瞧見一個人便驚道:“喲,你也來了?”
恰好對方也是個八卦,便答道:“是啊是啊,來看看葉霜霜怎么了,哎哎,現在怎么樣啊,人沒事吧?”
“不知道啊,聽說是送到了急診室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呢。”
“哎,哪個是葉霜霜的父母啊,我到現在沒見過她的父母呢。”
這些八卦黨們正嘰嘰喳喳說的起勁,鬧騰得大堂里面雞飛狗跳,一些醫生護士不得不頭大如斗的出來維持秩序。
這時候,醫院大堂忽然沖進來兩個人影,剛進門一個女子便大聲喊道:“霜霜,我的寶貝兒霜霜,你怎么樣了,別嚇唬媽媽呀!”
嗓門之大,簡直喊得一棟大樓上上下下都聽得清清楚楚,眾人扭頭一看,卻見一個容貌頗佳的婦人站在大堂中,神情緊張焦急,眼中含淚的大聲嘶喊著,在她身邊卻是一個身材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站在旁邊。
一旁的護士走過來問道:“請問你們兩位是葉霜霜的家屬嗎?”
這女子正是葉霜霜的母親易舒蘭,她抹著眼淚,哭哭啼啼道:“我是她媽媽,我乖女在哪里?她沒事吧?”
護士美眉耐著性子解釋道:“她正在急診室,具體情況要一會才能知道。您請在旁邊休息一下,等等就會有結果的。”
易舒蘭被葉群扶著坐到了急診室旁邊的座椅上,她坐在座位上一邊哭,一邊抹著眼淚,方奕佳在一旁看到的心中難受,上前勸道:“阿姨,葉霜霜她不會有事的。”
她不勸還好,一勸之下,易舒蘭頓時跳了起來,指著方奕佳便厲聲道:“佳佳,你是霜霜的朋友,平日里也沒少來我們家玩,我都是怎么待你的,怎么跟你說的?我再三跟你說過,我們家霜霜身體不好,你要多照顧她一點,你怎么能讓她參加這樣劇烈的跑步比賽呢!你是想害死她嗎?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要你償命!!”
說著,易舒蘭便像瘋子一樣朝著方奕佳撲了過去。
方奕佳駭得俏臉慘白,連忙后退了一步,一旁的葉群趕緊拉住她,低聲呵斥道:“舒蘭,你瘋了嗎?她還是孩子,怎么知道霜霜有什么病?”說著,他寬容溫和的對方奕佳笑了笑,說得到:“佳佳,不關你的事,你阿姨是有些著急,你別往心里面去。我知道,霜霜看起來溫和,可實際上性子很倔的,她決定的事情,旁人是很難改變的。這件事情不怪你。”
他雖然這樣說,方奕佳卻心中更加的難受自責,她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著,說道:“阿姨,叔叔,你們罵我吧,打我吧,這樣我心里面才好受一點,如果不是我勸她,她現在不會這樣的,這都怪我!”
易舒蘭怒笑了起來:“你還知道啊?要是霜霜她…”
她話沒說完,急診室的門忽然打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醫生走了出來,頓時,急診室走廊里面的人都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他,嘩啦啦的一起站了起來,在不遠處緊張等待的郝帥和姚夢枕也將目光看向了這個醫生,他們都死死的盯著醫生的嘴巴,生怕他說出一句晴天霹靂的噩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