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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坐懷不亂

  楚留香嘆道:我嘆息的只怕別人說我吹牛。石觀音也不禁怔住了,笑道:吹牛…我一向對別人說的話都很了解,但這句話,我即實在不懂。楚留香道:日後若有人問起我:可見過石夫人?我自然說見過,那人若再問我:右夫人長得是何模樣?我可就回答不出了。也苦笑著接道:那人見找忽然語拙,必定要認為我是吹牛,卻不知夫人容貌之美,世上本無一人能夠形容。石觀音嫣然道:我平生也聽過不少恭維話,卻從來也沒有這樣能令找開心的了。屋子里自然有張床,寬大而舒服。

  石觀音緩緩坐了下來,靜靜的瞧著楚留香。

  她只是靜靜地坐著,靜靜地瞧著,沒有任何言詞,沒有任何動怍,但卻比世上所有誘惑的動作和言詞都要誘人。

  她身上仍穿著一件輕盈的紗衣,掩蓋著她的軀體,露出來的只有一雙柔若無骨的玉手,一雙纖美的足踝。

  但這已比世上任何一個赤裸著的美女都要令人動心。

  楚留香目不轉睛,竟似瞧得癡了。

  石觀音嫣然一笑,道:你許久以前就已聽到過我的名字,是麼?楚留香道:嗯!

  石觀音道:但直到現在,你才見到我的真面目。楚留香道:嗯!

  石觀音道:你失望麼?

  楚留香嘆了口氣,道:夫人看我可像失望的模樣?石觀音道:你…你不覺我老?

  楚留香道:對女人說來,老確是最可怕的敵人,但夫人顯然已將這可怕的敵人征服了。石觀音笑了笑,又道:你可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楚留香道:除了夫人的閨房外,世上那里還有這樣的所左?石觀音道:你可知我為何要你來?

  楚留香這次只點了點頭。

  石觀音眼波忽然蒙朧,柔聲道:你既知道,為何還不過來?世上沒有一個男人能抵抗這種誘惑,是麼?楚留香終於抱起了她。

  她身子輕盈得像是真能作掌上舞。

她眼睛里像是籠罩著一片迷蒙的霧,耳語般柔聲道:無論今後會怎樣,有了今夜,你就永遠也不會後悔了。楚留香道:我從來都不會後悔的  他忽然用盡剩下的全部力量,將她遠遠拋了出去。

  石觀音的身子就像一片葉子,雖然被他重重拋了出去,還是輕輕落下,只不過她的面色已變了。

  她不但憤怒,卻更驚奇,她這一生也曾做過一些荒唐離奇的夢,卻連做夢也想不起楚留香會將她拋出去。

  楚留香笑嘻嘻瞧著她,道:瞧你的神情,好像以為我是個瘋子,是麼?石觀音在這瞬息間已恢復了她那優美的風姿,淡淡道:你難道不是瘋子?楚留香大笑道:我只恨現在沒有力氣,將你拋得更遠些。石觀音柔聲道:你忍心麼?

  她盈盈站了起來,那霧一般的紗衣,便自肩頭滑落,露出了她那如象牙雕成的胴體。楚留香的呼吸驟然沈重起來,幾乎不信世上竟有如此完美的胴體,如此纖細的腰枝,如此美的褪…

  這光滑而溫暖的胴體,已蛇一般纏住了他,堅挺的雙峰,已壓上了他的胸膛,那秀美的語聲在他耳旁輕輕道:你是個很有經驗的男人,是麼?楚留香道:嗯!

  石觀音夢囈般低語道:那麼你就該知道,我現在是多麼需要你,你忍心拒絕我麼?楚留香的手,沿著她背脊輕輕溜下去,她全身都顫抖了起來,世上永遠沒有任何事比這種發自靈魂深處的顫抖更令人銷魂。

  她眼波已蒙朧,伏在楚留香肩上,顫聲道:這里已是天堂,你還等什麼?楚留香嘆了目氣,喃喃道:不錯,美人的軀體,的確就是男人的天堂…只可惜這天堂卻離地獄太近了。也忽然在她身上最光滑,最柔軟,也最誘人的地方重重擰了一下,重重將她推倒在床上。

  石觀音仰躺在床上,柔和的愷光,滿了她乳白的胴體,卻又偏偏留下幾處陰影。

  那是誘人瘋狂的陰影。

  她在等待著,這是等待的姿態,是邀請的姿態。

  誰知楚留香竟忽然攫起床頭的金杯,高高舉起,緩緩傾下,杯中琥珀色的酒,一條線般流出來,在她身上。

  楚留香大笑道:現在你更要認為我是瘋子了,是麼?石觀音靜靜地躺著,動也不動,任憑那冰冷的酒,流過她高聳的胸膛,平坦的小骯…

  她只是長長嘆了口氣,道:你不是瘋,你只不過是個白癡而已。楚留香微笑道:你認為一個正常的人,是絕對無法拒絕你的,是麼?石觀音道:永遠也不能的。

  楚留香嘆了口氣,道:那些山谷中的奴隸,也許就是因為太正常了。石觀音霍然生了起來,道:你說什麼?

  楚留香道:我若不拒絕你,就也會和他們一樣,去掃那永遠也掃不盡的風沙,直到死為止,因為你見到一個特殊的男人,就想征服地,占有他,要他將靈魂都奉獻給你,但等到這男人真的將一切都奉獻給你時,你便又會覺得這男人太卑賤,最多也不過只配為你去掃地。石觀音瞪著他,良久良久沒有說話。

  楚留香道:也許這因為你的心靈很空虛,所以一直在不停地尋找,想找個男人來填補這空虛,但你卻永遠也找不到的。石觀音忽又笑了,柔聲道:也許我所要找的男人就是你。楚留香道:現在你或許覺得我和別的男人都有些不同,但等到我也被你征服時,也就會和也們一樣了。石觀音溫柔地笑道:你對你自己難道沒有一點自信?楚留香笑道:我不是沒有自信,只不過不愿意冒這個險而已。石觀音道:我…我難道還不值得你冒險?楚留香揉了揉鼻子,笑道:也許我覺得世上沒有一個女人值得我為她冒生命之險的。石觀音悠然道:蘇蓉蓉呢?

  楚留香的心沉了下去,但面上卻仍不動聲色,淡淡笑道:在我眼中,她們并不是女人,只不過是我的好朋友,為了自己好朋友,大多男人都會冒生命之險的。石觀音面上溫柔的笑容忽然不見了,冷冷道:但你不知道,拒絕我的男人會有什麼結果麼?楚留香笑道:除了我之外,難道還有別的男人拒絕你?石觀音道:有一個,許多年前曾經有一個。她目中忽然露出了惡毒的笑意,道:你可知道我對他怎麼了?楚留香道:你殺了他?

  石觀音獰笑道:殺了他,那有如此容易…我將他赤裸裸地困在烈日下,讓烈日曬毀他的臉,曬瞎他的眼睛,再讓他像騾子般推磨,永久也不許他有片刻休息…她格格地笑著接道:你可知道他最後變成了什麼模樣?楚留香跟前已泛出了石駝的影子,長嘆道:我知道。石觀音道:你難道也想變成他那副模樣?

  楚留香淡淡道:我只知道他并沒有死,他後來終於逃了出去,我也知道他現在雖然痛苦,但也比那些掃地的人好得多。石觀音變了顏色,咬牙道:但你…你永遠也休想活著逃出去。楚留香微笑道:我還知道,你現在對我還沒有完全死心,還不會像那樣折磨我的。石觀音忽然拎起只枕頭,向他摔過去,大喝道:滾!乘我還沒有殺死你之前,快滾出去。楚留香微笑鞠躬,道:遵命!

  他微笑著走出去,只聽得石觀音在身後喘氣。

  楚留香一步步走回屋去,這位輕功天下第一的名俠,此刻每走一步,都像是要用盡全身力氣。

  兩個少女在後面跟著他,走得遠遠的,像是生怕自己若和他走得近了些,有災禍降臨。

  楚留香忽然停下腳步,回首道:我走不動了,姑娘來扶我一扶好麼?那少女瞪眼道:前面就到了,這兩步路你難道都不能走?楚留香道:姑娘難道如此狠心,要我爬過去嗎?另一少女道:大少爺,求求你,別替我們找麻煩行不行,已經有兩個人為你送了命,一個人為你斷了手,你還不滿意?楚留香苦笑道:但現在…我只求姑娘們扶我兩步…否則我只好坐下來了。那少女跺腳道:你真是個魔星,女人見到你,真是倒楣。姬冰雁見到兩個少女扶著楚留香走進來,楚留香竟像是已奄奄一息的模樣,他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冷冷道:看來你對那位石夫人,倒真是賣力得很。楚留香嘆了口氣,道:想不到你的想像力也如此豐富,只可惜你卻想錯了…話猶未了,雙肘突然向外輕輕一撞。

  那兩個少女連驚呼都未發出,已倒了下去。

  楚留香嘆道:抱歉得很,在下雖不愿恩將仇報,但為了逃命,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一點紅和姬冰雁都已吃驚得瞪大了眼睛。

  姬冰雁失聲道:你…你那里來的力氣?

  楚留香笑了笑,道:好像是天生的。

  姬冰雁道:但…但那迷香…

  楚留香笑道:你當我真的也和你們一樣,也被那見鬼的迷香迷暈過去了麼?姬冰雁怔了怔,苦笑道:不錯,你自然是假裝的,否則你又怎會比我們先暈過去,又比我們後醒過來?但石觀音沒回來時,你為何不逃走?楚留香悠悠道:那時我還想見她一面哩!

  他嘴里雖這麼說,但姬冰雁卻已知道,那時也之所以不逃走,只為的是怕自己逃走後,害了他們。

  楚留香又道:現在我已將那位石觀音氣瘋了,一個半時辰內,她絕不會出來,咱們要走,就得乘這個時候。姬冰雁嘆道:但我們還是沒有力氣,只怕走不出去。楚留香先不答話,卻將那兩個少女的腰帶解了下來,然後才沉聲道:你先將紅兄背在背上,用這腰帶扎緊,我再背起你…你站起來的力氣總該有吧?這是間石頭屋子,有一縷情泉,自石壁上的虎口中流出來,兩個赤裸著的少女,正在清泉下沐浴。

  她們面貌雖不美,但結實的胴體,卻充滿著青春的魅力,正互相潑著水,格格的嬌笑著。

  忽然間,叁個人闖了來。

  這叁個人竟是疊在一起的,就像是疊元寶似的。

  少女們瞪大眼睛,張大嘴,再也笑不出來,其中一人蹲下來用手掩自已的胸膛,另一人卻去搶衣服。

  楚留香微笑道:姑娘們請放心,在下等都是正人君子,眼睛不會胡亂看的。他的手一彈,那少女只覺半身麻木,剛拿起的衣服又掉了下來。

  這少女連耳朵根子都紅了,顫聲道:正人君子為何…為何不許人家穿衣服?楚留香柔聲道:這只因在下知道,一個人身子若是赤裸著時,就不大會說謊的。姬冰雁接道:而且也一定不好意思出手。

  這少女咬著嘴唇,只有也蹲下來。

  楚留香仰首望天,道:現在我只想請問姑娘,石夫人將蘇蓉蓉、李紅袖、和宋甜兒叁個人藏在什麼地方了?那少女呆了呆,道:叁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了,楚留香嘆道:自然是女的。

  那少女咬著嘴唇,道:我們夫人從來不會將女人藏起來的。另一少女道:這里一共有五六十位姊妹,但都沒有姓蘇的。楚留香皺起了眉頭,回首道:你看她們說的可是真話?姬冰雁道:女人在如此情況下,還能說謊的并不多。楚留香長嘆道:如此說來,她們的確是不在這里的了。他瞧了少女們一眼,又嘆道:沙漠上每天渴死的人至少有十個,姑娘們卻在這里洗澡…

  一口氣嘆出時,手指又輕輕彈了出去。

  長廊中靜悄悄的,不聞人聲。

  姬冰雁沉聲道:你認得出去的路麼了?

  楚留香道:她們將我抬進來時,我已記住了。姬冰雁道:蓉兒既不在這里,你為同還不快走?這里的女子武功都不弱,你若遇見幾個穿著衣服的,只怕就麻煩了。一點紅忽然道:我也想找個人。

  姬冰雁皺眉道:誰?

  楚留香卻微笑道:莫非是那位曲姑娘?

  一點紅似乎嘆了口氣,道:我只覺得不能讓她留在這里。姬冰雁道:但你認為她會跟咱們走麼?

  一點紅默然半晌,黯然道:只怕不會的。

  姬冰雁道:你既明知她不會跟咱們走,為同還要去找她?一點紅沉聲道:但我卻知道,她至少不會攔阻咱們…突聽一人冷笑道:你憑什麼以為她不會攔阻你?就憑你們叁人這樣子,若能逃得出去,這地方只怕早已變成了一片瓦礫。

  胡鐵花倒在沙堆上,喘著氣,現在只怕已沒有幾個人認得也就是胡鐵花了,簡直連他自己都已不認得自己,也只覺得又臟、又餓、又累,喉嚨里更像是被火燒一般,燒得他整個人都要發瘋,整個人都要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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