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云?’我大叫一聲,差點沒從全力奔跑的灰馬上倒跌下來。枉嘯風吃了一驚,問怎么?’石破天一直策馬跟在我們后邊,對汪嘯風叫道∶‘那狄云是易大哥的拜把子兄弟。’‘但他是朝廷欽犯啊?’汪嘯風驚疑道∶‘我們和官府關系不錯,見他和官差放對,只然出手管上一管┅┅’‘此事也怪不得你┅┅我二弟是被人冤枉,找得知道才去劫獄救了他出來!’我搖頭苦笑,汪嘯風‘啊’的一聲,說∶‘原來荊州的大案竟是你做的?’‘我們江湖中人本來就和官府不同道。雖然我是想奉公守法,但事急從權,有時候也迫不得以┅┅譬如說殺傷人命是家常便飯,生在江湖怎能輕這做個良民?’‘但官府說狄云是個意圖萬云山小妾的萬惡賊┅┅那血刀惡僧還是因此而出手救他,說甚么血刀門歡迎小徒加入┅┅’汪嘯風一臉鄙夷。
‘所以我說他是被屈的嘛!’我說道∶‘看來也不過是身不由己┅┅若然你們要殺我,我也只好自衛了!’‘風兒,笙兒在哪里?’突如其來的有人在背后說話,我和雙兒都是嚇了一跳,霍地回頭,見到一個白需如銀,相貌俊雅的藍衫老者不遠不近的跟在灰馬之后,輕功造詣之高實在非同響。我再望向后面,另外還有三個老者以輕功追上來,其中一個我認得是花鐵干。
‘師父!’汪嘯風忍不住大叫道∶‘你來就好了!我已追了那惡僧兩日啦!表妹應該還安全。’‘很好!不枉我四兄弟趕來!’說話的是個穿杏黃道袍的老者。那個藍衫老者正是水岱,他那緊皺的眉頭稍稍放松,另一個高大的錦衣老者叫道∶‘我們奔走了一日一夜,還得在前面換馬,否則很難再追下去!’汪嘯風了點頭,又對水岱說道∶‘師父,這位是我朋友易一,江湖人稱“快劍易一”便是。’水岱‘啊’的一聲說道∶‘小兄弟便是山東那邊火燒連環寨,一劍誅七霸的易一?這陣子闖出了好大的名頭!有勞你為小女奔波了!’我自然少不免謙遜一番。
自從我加入了追捕隊伍之后,十余天里一直馬不停蹄的西行。這次圍殺血刀僧,除了水笙的親生爹爹水岱之外,自然還有和他齊名,并稱‘南四奇’的‘仁義陸大刀’陸天杼、‘中平無敵’花鐵干、‘柔云劍’劉乘風,此外尚有中原三十余名好手,或為捕頭鑣客,或為著名拳師,或為武林隱逸,或為幫會首腦。原來這陣子血刀門的眾惡僧在湖廣一帶做下了不少案子,得罪了黑白兩道。這次竟然是血刀門的最強高手,第四代掌門‘血刀老祖’親自出馬,還敢擄劫江南武林領袖之一水岱的女兒,武林群豪動了公憤,均覺若不助水岱奪還女兒,殺了血刀老祖,江南武林人士均會臉上無光。
群豪一路追來,每到一處州縣市集便掉換坐騎,眾人換馬不換人,在馬背上嚼點干糧,喝些清水,便又急追。這十余日中,因為不斷有川湘武人加入,追捕隊伍越來越大,到了四川西邊,已有近百人大隊了。
除了加入隊伍,也有不少熱心之人企圖在中道伏擊和阻截刀老祖,卻反被殺死在路旁。
出了四川后進入藏邊,此地已屬大雪山山脈,地勢高峻,雖然是中原是炎夏時節,但這里仍遍地冰雪,馬路滑溜,極不好走。這時候隊伍里頭人數又開始少了起來,他們大都覺得此行越走越遠,越走越險惡,加上接近了血刀門在西藏的根本地,怕他們弟子眾多,到時非但救不了水笙,還得送上自己性命。怯意既生,有的便借故落后,事不關己般跟著便算;有的更乘人不備,悄悄走上了回頭路。
我和汪嘯風及水笙都有交情,并非來湊熱鬧之輩,自然不肯放棄。更何況此事關系到狄云,據汪嘯風所說,那血刀老祖是‘路見不平’,見他們鈴劍雙俠‘欺侮’狄云這個‘罪犯’的朝廷欽犯,因此‘出手相救’,順帶捉了水笙去。若此事當真,不好好料理的話,狄云隨時會成為武林公敵!
血刀老祖 搶了鈴劍雙俠的兩匹駿馬,因此找們無論如何趕路也追一他們,但幸好未有被他擺脫。來到大雪山,地勢險峻,無論好馬劣馬皆是寸步難行,走得幾天,終于讓我們追上了!
我們才跟著馬蹄痕跡走進了一個大雪谷,老遠便看見遠處有兩個黑點在移動,還未走出雪谷。這時候月已中天,晈潔的月色底下遍地白光,看得份外分明,沒有錯的了。汪嘯風和水岱齊聲大吼,已雙雙從馬上躍起,使出輕功追上去。這時候追捕隊伍只剩下一十八人,就連石破天和雙兒也在前幾日墮后了──我不知道前路會有甚么危險等著,怕雙兒有所失閃,于是要他們兩人隨后趕來──在余人的歡呼聲中,陸、花、劉三老和我一起下馬,各使輕功從后趕上。
這個雪谷積雪更深,馬兒根本是舉步維艱,反而我們擅長輕功者邁開大步在雪上滑行,幾乎可謂‘踏雪不留痕’。形容輕功是,說甚么‘水上飄’呀‘草上飛’的是太過夸張了,但雪地既是實體又不比草般柔軟,只要學過輕功,要在上面奔跑并不太困難。
‘南四奇’果然名不虛傳,轉眼間已跑到最前頭,反而汪嘯風武功較差,不一會也被我追上了。遠處兩黑點停止了移動,立即便聽到一下怪笑聲,有一把蒼老干枯的聲音說道∶‘既然你們死纏不休,我血刀老祖今日就在這里會一會甚么“南四奇”!’這句說話在雪谷中傳出去,響起了陣陣回音,說話者內功修為一點也不比‘南四奇’差多少。
陸、花、劉、水兩老陡地站定,然后我也奔到他們身后,但見對面站住兩匹駿馬,上面騎著三人,其中汪嘯風的黃馬騎著一個身穿黃色僧袍、尖頭削耳的老者,另一匹白馬上騎著一男一女,正是狄云、水笙。
狄云見到我,臉上神色充滿了驚奇,也有帶著幾分羞愧。
‘你們之中哪一位是水大俠!你的千金已做了老子的老婆,也做了這新收徒兒的老婆!你是我師徒倆的丈人啦!那老僧自然是血刀老祖,怪笑說道。
水岱是大俠,卻當眾被人如此折辱,自是勃然大怒,從腰間抽出長劍,大喝道∶‘今日不是你死是我亡!’便地急蹤過去,劍中夾掌,掌中夾劍,兩股勁力一齊向血刀老祖襲到。
血刀老祖一聲長笑,制出一柄血刀來迎向水岱。這血刀刃長三尺差點,通體呈血紅色,有如紅寶石一般通透晶瑩,而且奇薄如紙,端的是把絕世好刀!難怪名列《兵器譜》天罡篇中。
豈料水岱此乃虛招,他本意還是想先救女兒,滴溜溜的一個轉身避過血刀,已施展‘登萍渡水’輕功,如在水上飄行一般向狄云、水笙那邊撲了過去。可是水岱的如意算盤并沒有打響,就在伸手可及水笙衣袖的時候,忽聽得呼的一響,背后金刃劈風。水岱反手回劍,架開了血刀老祖砍來的一刀,一陣風從身旁掠過,血刀老祖哈哈大笑,已又攔在白馬之前。
‘讓老道來會一會你!’我的身旁起了一陣輕風,一條黃影已躍了出去。那穿杏黃道袍的老者正是‘南四奇’的劉乘風。水岱救女心切,加上這是除惡,也顧不了甚么以二敵一是否公平,手中長劍上反射出耀眼月光,迫得血刀老祖退后一步,冷森森的劍光已點向他胸口,血刀老祖回刀掠出,當的一聲,刀劍相交,只震得虎口隱隱作麻,叫道∶‘好強的內力!’便在此時,劉乘風長劍已從右首遞到,這劍勢道甚奇,劍尖劃成大大小小的一個個圈子,竟看不清他劍招指向何處。我不禁‘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原來又是一位劍術名家!’血刀老祖勁透右臂,把血刀揮成一個圓圈,刀圈和劍圈一碰,當當當數聲,火花迸濺。劉乘風喝道∶‘好刀法!’向旁飄開。水岱立即又再補上,一柄長劍舞得寒氣森森,攻守兼備。一時之間血刀老祖和他斗了個旗鼓相當,不分高下。其實這個血刀老祖武功比‘南四奇’還要高點,但單打獨斗要分出高下還得在數百招開外,此時 以一敵四,又有我等伺伏一旁,這次是有勝無敗,有死無生。我倒佩服他這份膽氣,面對當前危機渾似沒事人一般,好像穩勝劵。
‘咦?’想到這里,心中有不詳的預感∶‘他是西藏血刀門掌門,怎會甘心就死在這里?如此氣定神閑,莫不要有甚么陰謀詭計預備計算我們!’這時候劉、水二老夾擊血刀老祖,三人幻化成兩道銀光,一團血霧,我們都插不了進去,尤其陸天杼和花鐵干,更是看得焦慮不已。陸天杼對花鐵干說道∶‘這次血刀老祖休想活命!他武功是高了,我不敢說能夠打贏他┅┅但想以一人之力對付“南四奇”,卻是太過目中無人了!他獨斗三弟和四弟,縱然勝了也必大耗真元,到時候我和二弟你哪一個也能輕易將他殺敗┅┅我只擔心二弟他們有甚么失閃,那就真是殺了血刀老祖也得不償失了。’花鐵干嗯了一聲,說道∶‘以二敵一我們贏多輸少,多加一人參戰再無敗理。大哥,我們這是除惡,又是為水侄女出氣,人家笑我們以多欺少也好,先料理了這惡僧,為武林除一大害再說!’陸天杼還在猶疑,花鐵干已提起他的爛銀短槍──‘中平槍法’是以短槍攻擊,而花鐵干雖是‘鐵槍門’掌門,成名兵器卻是這柄名列兵器譜的爛銀短槍,有個名堂就叫做‘中平槍’──緩緩接近激斗中的三人。
血刀老祖武功精絕,戰斗指數達到605,絲毫不下于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那時候南賢說及十大高手時,曾經提起幾個外族強者,譬如金輪法王、鳩摩智、血刀老祖等,血刀老祖當然比不上金輪法王和鳩摩智,但已勝過宋遠橋,和武當七俠中最強的俞蓮舟不相上下。相反,這邊武功最強的是‘柔云劍’劉乘風,也只514點戰斗力,其次的陸天杼有500點功力,而花鐵干是418點,水岱卻是458點。
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四年,觀察了這么久我肯定了一般人的戰斗力只在50點以下,女人和小孩少一點,男人強裝些的話便會有數十點,如果受過訓練,好像一般官差和士兵,便會有七八十點,但不懂武功沒見過會有超過100點的。150點上下的江湖人物最常見,好像當日的‘青城四秀’一般,但這種人只能欺負弱者,我第一次下山重遇‘青城四秀’已經不怕他們。功力在200點至400點之間的人也有不少,他們和150點左右的人物加起上來占了武林中的絕大多數。他們仍只能算是二流人物,但有300點以上已經是二流中的好手了,只要不得罪少數高手,在江湖上行走吃虧的機會不大。至于武功在400點以上的,黑道白道加起上來也不過數百,他們不是一派之尊便是武林名宿,‘高手’二字當之無愧。而好像眼前的血刀老祖,以前見過的宋遠橋、俞蓮舟等,達到或超過500點功力,在以萬人計的江湖里面只占數十人,可以說是‘一流高手’,少有人敵。而名列十大高手的,襄陽城中見過的郭靖、喬峰、金輪法王等,其功力指數均超過700點,那更是萬中無一。雖然我的隱形眼鏡顯示屏上共有三位數字,最大的數值可以去到999點,但我還未見過有人的武功高過800點的。
陸、花、劉、水四老武功在江湖上算得上是高手了,陸天抒外號‘仁義陸大刀’;花鐵干人稱‘中平無敵’,以‘中平槍法’享譽武林;劉乘風的外號叫作‘柔云劍’,再加上‘冷月劍’水岱,合稱為‘落花流水’。所謂‘落花流水’,其實是‘陸花劉水’的諧音。四人當中陸天杼和劉乘風功力尤高,卻始終和血刀老祖差著點兒。
不過我認同陸天杼說話,即使血刀老祖武功卓絕,戰情發展下去卻對他非常不利。然而觀乎他這種滿不在乎的神情,我心中不禁微微發寒。
陸天抒武功在‘南四奇’中只排第二,但他一來年紀最大,二來在江湖上人緣極好,因此排名為‘南四奇’之首。他性如烈火,于傷風敗俗、卑鄙不義之行最是惱恨,此時想起血刀門 的惡行,也得忍無可忍,當下叫道∶‘二弟,你就助三弟四弟他們合力料理了這惡僧吧!’花鐵干應了一聲,舉起短槍,看準機會便殺入戰團。他走到了血刀老祖身后,窺盡他背上破綻,舉起銀槍,力貫雙臂,槍尖下寒光閃動,勢挾勁風向其背心疾刺,乃是一招中平槍法中的‘四夷賓服’,勁力威猛已極。
只聽得波的一聲輕響,槍尖竟刺入了劉乘風胸口,從前胸透入,后背穿出。
‘甚么?’就在花鐵干面前的水岱陡地一呆,就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血刀老祖冷笑一聲,血刀橫削,水岱慘叫一聲,胸口中刀倒地。陸天杼眼見鉅變徒生,竟是到現在還沒弄清楚發生了甚么事,我卻早已猜到幾分,見血刀老祖要對水岱痛下殺手,大一聲,英雄劍已然出鞘,直點向他的額角。
這一招圍救趙果然湊效,血刀老祖回刀自救,鏗的一聲架開了英雄劍,然后反劈我的左肩。我急忙揮舞英雄劍去擋格,突見那血刀紅影閃動,竟有如活了一般轉彎,在英雄劍鋒前面曲了下來,刀頭削向我握劍五指。我知道若不及時放手撤劍,這只右手立時便廢了,百忙中只得變招,掌心勁力一吐,英雄劍向血刀老祖射去,正是一式‘天外飛龍’。
血刀老祖見我身法和出劍已大約猜出我的武功有多厲害,因此使出這招原擬可以把我一舉殺敗,豈料我會突然使出這一殺招,危急之間也算他應變奇速,雙膝一彎正是一招鐵板橋,硬生生貼著面躺了下去,避開了凌厲一擲。饒是如此,血刀老祖僧袍下擺還是被英雄劍削去一大片。
‘看招!’我自知和血刀老祖相差太遠,不感怠慢,一躍而起打出一掌‘飛龍在天’,直轟他小腹。血刀老祖大驚,避無可避之下舉起血刀向我腿上撩去,若我不設法躲開,就算能夠把他打得吐血,免不了有失去雙腿之厄。這時候正可讓‘上天梯’蹤身功夫大顯本事,我左足在空中虛跨一步,右足再順勢向前一踏,竟凌空跨過了血刀老祖,然后才落到地上,足見我的輕功已達爐火純青的境界了。
親,本章已完,祝您閱讀愉快!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