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怖!’焦宛兒身子一顫:‘這個佛像像是活的一樣,盯著我看。’我嘆了口氣,笑道:‘怎么,畫得不慈祥嗎?’說著,和焦宛兒一起看墻上佛像。這佛像的確不同其他,要知道中國的藝術是重神不重形的,講的是傳神,草草幾筆勾劃輪廓便算,精萃要人去領會。這個佛像刻在墻上,線條自然更是簡單。只不過當我認真細看,竟然認同了焦宛兒的說話:像是活的一樣。佛像由多條粗幼不一、淺不一的線條所組成,雕工極精,竟比一般用畫的來得要細致。尤其焦宛兒所說的那一雙眼,那更栩栩如生。剛才在黑暗中看不明白,這個時候細看,那佛像竟是出乎意料地做得非常立體,不像一般中國雕刻或繪畫只呈平面形態。‘這不像是中國藝術!’我只能這樣評價。看見焦宛兒的臉色有點發白,我捉住她的手臂往外拉:‘你不站在他的前面他就不會望住你了!難道這個眼珠子還會轉動不成?’想要說句笑話,講完后連自己也頭皮發麻。
‘嗯!’焦宛兒搖了搖頭,笑道:‘對呢!’我嘆了口氣,再望那佛像,只見那佛像一雙眼睛向前直望,好像望著房門外一樣。我勉強地笑道:‘他的眼神果然有點嚇人,不過不是望著你,而是你剛好擋住他的視線罷了。’‘是嗎?’焦宛兒松了口氣,打趣說道:‘那么他望哪里?’我聳了聳肩:‘我只想知道他指著哪兒…’說到這里,腦中靈光一閃,再次握著火把撲到佛像前面,仔細照著佛像的手。我撫mo著墻上刻痕,喃喃的道:‘沒可能…古代的中國畫和雕刻很少能把人物做得這么立體的…’‘怎么?’焦宛兒望住我問。
‘嗯…他的手向左斜指…不!不是指向左邊!宛兒,你過來看真一點,其實他的手指指著我們呢…’說到這里,我的身子向旁邊讓開:‘不!不是指著我們,是指著房外!’焦宛兒不知道我所指何事,我就站在墻前,模仿著佛像的視線,右手慢慢抬起了一點,向左修正丁點角度:‘是那里了…是那里!’焦宛兒笑道:‘很像呢!易大哥和佛像!’我強忍著激動的情緒,笑道:‘是真的嗎?果然是這個姿勢…是那口枯井呢!’焦宛兒一呆,終于恍然大悟,雙手掩住嘴巴。我喃喃的道:‘真想不到這么容易…是巧合還是我們聰明?才一個時辰罷了!我們出去找羅兄吧!’羅立如當然毫不知情,不過他是一個聽從吩咐的人,又見我和焦宛兒都沒甚么,還是依焦宛兒所言使人包圍了這座宅子。焦宛兒問幫中兄弟要了繩子,瑱琦也聞訊趕到了。聽她所言,胡斐和李思豪以為我們處理金龍幫的事,已然就寢,我也樂得不用解釋。
我們三人重新走到后花園的枯井旁,我這才對二人說道:‘為怕有危險或陷阱,我先進去。’瑱琦點了點頭,道聲小心,倒是焦宛兒想要先下去。我拒絕了她,把繩子綁在腰上,另一端在一棵大樹的樹干綁好,然后爬進枯井,雙腳踩著井壁,一手抓住繩一手握住火把,便慢慢的向下游去。
過不了一會,我已落到了井底,可是也比我想像中要深──大約有二十來米吧!抬頭細望,井口不過腕口大小。井底非常干燥,我還以為會堆積淤泥,豈料除了少量干草外就沒有其他。井底比井口大,卻也不過兩米見方,我轉了一個圈,已清楚知道石壁并沒有任何異樣。這個枯井的石壁用料非常講究,石塊打磨得很平滑,且砌得非常工整,與一般水井大異。我彎腰檢視地面,原來井底也鋪了相同的磚頭,所以即使年代久遠也沒有變成泥沼。想到這里,我覺得把握又多了幾分:用磚頭砌的井底,如何引出地下水?這口井從一開始就應該是枯的,實在有古怪。我用手拍打井底和井壁,但聲音都很實在,一點也不空洞。我想寶藏最有可能在井底,或許掘開那些磚塊的話會有新發現也未可知。時間并不等人,我已決定先帶上鋤頭才重回井底,便立即扯動繩子,焦宛兒和瑱琦便拉我上去。
枯井中始終是恐怖的,我等不及她們拉扯,自己已抓住繩子爬上去。爬了有兩個人的高度,約莫四五米的時候,微弱的火光下我隱約看見平坦井壁上有一塊磚頭稍為突出了一點。我心中一動,忙又扯了扯繩子,上面的焦宛兒和瑱琦立即停止再拉。我伸出手去撫mo石壁,果然在一片平坦中有一塊磚頭突了出來。盡管不是很明顯,頂多是一兩分左右,不過在這個卻很是突兀。我的手一直向旁邊摸去,不遠處又有一塊磚頭突了出來。我的心中異常興奮,握著火把往石壁上照,原來在這個高度,圓形的井壁上整整齊齊的有十塊磚頭各自突出兩分。
我知道關鍵就在這十塊磚頭之上──如果這個寶藏不太損人的話。然而到底會不會是個陷阱,則沒有人可以知道。我用力推了一推磚塊──當然單是推就可能要冒險──但一點反應也沒有,想要拔出來,可惜突出的部分太少,根本沒可能著力。‘難道要用工具?’我心想:‘看來這一個不單是提示,而且是機關,如此精密的布置,哪會要用到工具來強行破開的?’我用火把湊近去照,發現這突出的磚塊真的可能有移動的空間,忙用雙抵住井壁,然后用掌心按著那磚塊,試去推動它。果然磚塊好像真的能夠稱動,只是力度都傳不到它上面。
‘如果我的內力強一點,或許能吸著磚塊抽出來,是否告訴桃靜?’弄了半晌,我已滿頭大汗,心里卻突然想到:‘這十塊石磚都要移開嗎?沒可能吧?還是寶物分藏在這十塊磚頭后面?又或者只有一塊是對的…’想到這里,我不敢再亂動,怕啟動了機關──如果有的話。‘若然真有機關,剛才我亂來沒有萬箭穿心已是萬幸。’我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又觀察那磚塊。
‘咦?’看了一會,我突然發覺一點東西:‘這磚上好像有字!’仔細一看,果然是字。這些砌井壁的磚頭都經過打磨,雖然不能稱為平滑,但摸上去不會弄疼手指。但那突出來的磚上好像經過加工,有著特別光滑的地方,呈現一個字來。
‘是個“陸”字。’我看了良久,才辨認出來:‘甚么跟甚么嘛?難看死了!’又再找另一塊石磚,果然又有字:‘這個是…“拾”字?’再用光把去照旁邊那塊突出來的磚頭:‘嗯,是“玖”字…’念到這里,我突然想起這個‘玖’字可以作‘九’字用,那是早前曾經推斷海寧陳家血案的兇手時用過的,雖然兩者沒有關系,但‘陸’字和‘拾’字何嘗不能作‘六’字和‘十’字用?果然,‘柒’、‘伍’、‘肆’等等字樣先后發現,原來那十塊磚頭從‘壹’開始順時針方向一直到‘拾’,是一至十數目字的大寫。
我的心里出現了很多想法,可是都不實在,我苦笑道:‘或許是個電子鎖也說不定!哈哈!’發覺井里只有我一個的時候,又只好默言了。焦宛兒和瑱琦大約很不耐煩,繩子又被她們拉動了兩下,我高聲叫道:‘多等一會!’然后下定決心,伸手去到‘肆’字磚頭上面。
剛才我曾經推動過其中一兩塊磚,但文風不動。不過我檢視過知道這些磚頭其實真的可以移動的,只不過未找到竅門而矣,這時我打算先按第四塊磚頭,那是從來未動過的其中一塊。
我用力一按,這塊寫著「肆’字的磚頭竟然真的給我按了下去,然后一股大力反將它向外彈出了一半,把我嚇得大叫了起來。半晌才沒異樣,我才松了口氣,然而心情又緊張起來,這個機關是否如我所想一般容易,又是否沒有其他陷阱,最重要的是否真的可以得到寶藏,都使我忍不住顫抖。我伸手去到有一個‘拾’字的磚頭一按,同樣的情形出現在這塊磚頭上面。不過這一次我有心理準備,沒有給它的彈出嚇個半死。這個時候,頭頂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音,我抬頭一望,只見一條繩子先垂了下來,接著有一個人抓著繩子爬了下來。我高舉火把照了兩遍,認清楚那是焦宛兒。我笑道:‘你來了!韓姑娘呢 ?’焦宛兒降到我的身邊,說道:‘你這么久不爬上來,我們都很擔心你,決定下來看看發生了甚么事。韓姑娘說對其他人有點不放心,要親自在外把風,因此我爬下來啦!’我的心中動了一動,心想瑱琦不放心的可能就是焦宛兒,不禁有點無奈。但想深一層和焦宛兒出生入死的只有我而矣,瑱琦當然不用如此相信她。
說道:‘謎底不在井底,而是在這里…在這十塊石頭。’如今有兩塊磚頭突出了一半,焦宛兒當然能夠第一時間發覺。她‘啊’了一聲:‘是如何弄出來的?’‘看來一齊還看《四十二章經》…’說著,我大著膽子把手放到一塊磚頭上。這塊磚頭我一開始已然按過,那時它并不能被按動,然而我確信現在會有點不同──假若我的推斷是真的話:‘如果不出我的計算,這是最后的了!宛兒,你先上去。’‘為甚么?’‘是發現寶藏還是啟動機關,沒有人知道!可能一股地下水涌出來;也有可能是一陣亂箭;亦有可能是整個枯井倒塌…所以只我一人就可以了。’我強裝出不在乎的語氣說道。
‘不!’焦宛兒左手抓住繩子,說道:‘我們一起面對。’‘宛兒?’我呆了一呆,說道:‘你上去吧!’‘從以前已是這樣的了!從你救我逃離南京的那一日開始。’焦宛兒毫不畏縮的望住我,說:‘這一次沒有分別。’‘有…事情根本與你無關。’‘那一次原本也是和你沒有關系的呀!’我無言以對,良久,才嘆了口氣,道:‘你這是婦人之見,不分輕重。在這里等也幫不到手的,如果是機關那白賠性命而矣…你這樣子感情用事怎能號令金龍幫?’焦宛兒笑道:‘在易大哥面前我只是宛兒而矣。’我望了一望井口,當然不可能看到瑱琦,我的口中念念有辭,然后道:‘好!看看是不是這個解法?’用力在那磚上一按,那磚頭果然立時陷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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